1、冬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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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会有些错，是无法挽救的。
万籁寂静。
白日里耀武扬威的大厦，也在此时憩息。可能只有某些拼命的工作者，还在马不停蹄地敲键盘。
黑框镜片下衬的亮光，把时间展现了出来。
两点四十八。
许永涵瞄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这篇采访估计三点半才完成。
写字楼漆黑一片，只有她桌上还有个小台灯亮着，加班赶稿已经是常态了，这么拼，公司也不会给她出电费。
三点零五。
许永涵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困意倦意就像风轻轻一拍，就能让她立马趴下。
她晃了下头，把手机打开，点了吃鸡。
刚看到主界面，就有人邀请她。是个ID叫小黑的人。
【还不睡？】许永涵发消息问她。
小黑：【半夜醒来打几局，正好看到你在。】
小黑：【那你呢？】
【加班。】
小黑：【你怎么那么拼？早点睡，别熬坏身子。】
【尽量。先打吧。】
小黑：【老规矩？】
【嗯。】
小黑：【什么时候能看到你变一下呢？】
【时间宝贵】
小黑：【哦】
人如其名，小黑操作着爆炸头女黑人，围着她转圈圈。
许永涵从最初的不堪直视到现在习惯了，甚至觉得有点可爱。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来自某时尚杂志主编的肯定。
许永涵喜欢刚枪，小黑开始不了解，跟了几局才知道。
得亏她技术不错，还能勉强活下来，小黑差点以为她是不想和她玩呢。
小黑：【我这里有AK】
许永涵冲到集装箱里，得了空回：
【你有枪吗？】
小黑：【有一把M416】
【你拿着吧，我不用】
许永涵听见脚步在附近 “咚咚”响，她躲在箱内，趁机抓了耳机戴上。
小黑：【你那有人？】
【开麦。】
小黑：【你开麦啊？我没问题。】
脚步声越发清晰。许永涵大约估计了方向，在跑出去那刻聚着霰.弹枪崩倒了箱上的人。
“帅！”耳机里面传来一句女声，有点糯又有点温柔。
随后那人就被补掉了。
果不其然，那小黑人在一边悠悠走过来。
小黑又说话了：“现在没多少人，你会不会刚得不过瘾啊。”
许永涵幽幽道：“那怎么办，我又不能打队友。”她冷冰冰的语气透过手机传过去，没有感情得像个ai。
不，ai也比她有感情。
小黑噗嗤地笑了一声。
两人扫荡了下机场，准备开车去抓空投。
车开到桥，“嘣”一声，小黑的三级头爆掉了。
“啧，还以为没什么大神呢。”小黑有点咬牙切齿。
“别探头了。”许永涵车加速冲过桥，转到树林里面。枪击连环打在车上，不过没怎么伤到两人。
“我宣布，你就是我心中的秋名山车神。”
愉悦的声音传入耳中，惹得许永涵也带了些笑意。
车冲到别墅，恰好有个一级头。小黑还顺便打碎那边的玻璃。
许永涵观察一周，到阳台卧倒，小黑爬上屋顶，拿M416架着，“不报这一枪之仇不是君子。”
“来了。”许永涵刚探出一点头，就掉了血。
是场硬战。
许永涵听到车开过来的声音，越来越近，近一分，心里就鼓动一分。
“呲——”烟雾腾空飞起，随即许永涵把手.雷往楼梯一扔，人跳到阳台的边缘。
十分安静。
下一秒，嘣的一声枪响，许永涵立马下跳，甩起霞.弹往窗上一枪，刚好打中那人，没倒，她也掉了半血。
身上的手.雷早就炸完了，“我这里一个。”许永涵切枪装弹，听到小黑说“他自己一个人来的。”
死了还是……
“嘣”许永涵被狙倒了，艰难爬到墙边，发现有个人。
敌方的。
扑通，枪口对着她，躲也来不及了，许永涵依旧挪位置。
□□扫射的声音。
不止对面那人，还有小黑的。
小黑跪到她面前挡了枪，顺道把人弄死。
小黑剩一丝血，丢了烟.雾弹，“快进去。”
“好”
“嘣！”
许永涵被补掉了。
“没事，你快舔包补血。”
“老娘等会就去杀了他。”
小黑用了个急救包，直接开车冲上山，与那人碰了个照面，最后竟然凭丝血扔了个手.雷同归于尽。
“怎么样？”
她的语气让许永涵想起那个狗摆尾巴的视频，不禁含笑道：“很棒。”
“好了，一局结束了，你也该溜了。”小黑有点遗憾。
有好队友打游戏是一件十分畅快的事情。许永涵也动过再打一局的念头，很快就打消了。
局是底线，跨越就代表无穷尽的慵懒。
“抱歉，你早点睡，晚……”
“等等。”小黑焦急喊道。
“嗯？”许永涵拇指已经要点到Home键了。
“我……”
许永涵等不到下句话，却看到好友消息【我叫乐梦怡，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许永涵脑子在不可以中转了十八弯，最终还是打下自己的名字。
【许永涵。】
小黑：【名字真好听】
【你也是，晚安。】
小黑：【嗯晚安早点睡】
许永涵关掉手机，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时间，三点十六分。
敲了几个字，一恍惚，发现自己打了三个格格不入的字。
“乐梦怡……”办公室一片寂静，微小的喃语也格外清晰。
“名字真假。”不知道是在发泄还是在排斥。
她承认在打开页面前有过一瞬间的期许，毕竟她总是契合地来到她的时间，也承认在看到的那一瞬间有过不属于自己的高兴。随后是暗无止境地被害妄想论，又是密麻而复杂的情绪在心底荡漾。
如食蚁般腐蚀肌理，不受控制地蔓延。
好像给她生命的枯井浇灌了点水分。
两周前，许永涵习惯性打一局吃鸡。
页面蹦出一道邀请，许永涵点了“×”。
那人又锲而不舍一直发，她在脑海中想了一遍认识的人，最终选择无视，直接开。
一连三四天，那人就逮着她不放，总能在她玩的时候“骚扰”她。
她都怀疑他是二十四小时候着她。
小黑？
许永涵沉默了下，决定亲自去拒绝他。
许永涵点了勾，一进去就看见那丑不拉几的小黑人。
……
劝退了，谢谢。
小黑：【古人言三顾茅庐，诚不欺我。】
【我是来拒绝你的，别再邀了】
小黑：【等等别走，放下你的退出键】
许永涵手顿了下，瞧下四周，打字道：【有事？】
小黑：【看在我这么坚持的份上，跟我玩一局吧！】
【丑拒】
小黑：【没事我不介意】
【我介意】
【你长得太丑了。】
小黑：【……】
小黑：【你审美不行啊】
小黑：【我觉得很可爱啊】
小黑：【你看这明亮的大眼，蓬松的头发，健康的皮肤，粗壮的肌肉】许永涵仔细看了眼，这么说来……她还是看不下去。
【呵呵】
小黑：【你这让我更加坚定和你一起玩】
小黑：【毕竟我要拯救一个盲眼少女，带领她的审美迎向世界潮流】
盲眼少女……许永涵气笑了。
许永涵看着眼前晃荡的小黑人，陷入了怀疑人生。
小黑：【哎呀都这么晚了谁还玩啊，你就陪我玩一局呗】
【不】
十分钟后，许永涵看着屏幕上的飞机沉默。
小黑：【开麦吗？】
【不开】
小黑：【那我可以开吗】
【随你】
“嘿，跳哪？”糯中带了些柔和的嗓音，听起来很舒适。
【机场】
“你喜欢刚枪吗？”
【还好】
“我都可以。”
【跟我】
“OK。”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找你吗？”
【哦】
【不好奇】
“没关系我好奇。”
【？】
小黑忍不住笑了几下：“你好可爱。”
【？】许永涵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搞不懂她的脑回路。
许永涵跳下飞机，耳边是她的叨叨声。
“我那时候一眼就看见你的名字。”
……许永涵看了下自己的ID：Xu311，不知怎么她就想到“搭讪”这个名词。
“咳，其实我看你段位挺高。”
【有很多】
许永涵躲在房里蹲人，趁机回她。
“可是那些大多是男的，大猪蹄子不香。”
【我也是男的】
“呃……直觉告诉我你肯定不是。”
【可惜我不是】
“你不会是骗我吧。”
【没有】
小黑没说话了。
许永涵有点不习惯，耳根子突然清净了，倒是让她惴惴不安。
她可能无意中伤了一颗少女心。
一声枪响在对面房子响起，随后是轰烈的枪战。
许永涵打字框里“其实”还没打完，就听到脚步声靠近。
她在看见那人的同时击倒了他，补掉舔包离开。
许永涵猛地回过神，她为什么要计较这件事，她不是要拒绝的吗？
又是激烈的枪战，只不过小黑也加入了战场。
【您的队友 小黑用M416击倒了不服来找】
【您的队友 小黑用M416击倒了相信光吗】
【您的队友 小黑用M416击倒了我要玩98K】
……
许永涵老远看见四五队在那里，小黑也没了大半血，抡起□□过去支援。
“那个，”小黑久违地说起话，许永涵那颗心也堪堪落下，“我想了想，我不讨厌你。”
许永涵看到小黑和她身后的人，绕过去打死。
小黑和她一起躲进屋。
【右边两个】
“看见了。”小黑丢了个手雷过去，许永涵跳过去和小黑把这两人收了。
接着两人默契地火拼出了重围，最后吃了个鸡。
“Lucky。”小黑喜滋滋地道：“真畅快啊，不是猪队友，就是好。你技术真的很厉害！”
许永涵看着屏幕喃喃自语：“技术很厉害吗......”冰冷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不过是自嘲的笑，眼镜底下那双眸子，是浓烈的哀伤。
【嗯。我下了。】
“别啊，不打了？”
【不打了】
“你真是男的？”
【你很讨厌男的？】
“不是啊。”小黑漫不经心道：“我讨厌所有人。”
……孩子你思想很危险啊！
“我开玩笑的，反正我对我直觉挺自信的，要不你开麦确认确认。”
【你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变声器】
“知道啊，这不影响，我直觉还告诉我你是个好人。”
【直觉？】
“你舍得伤我这么一个单纯美丽善良活泼开朗的少女的心吗？”
【一般这种最好骗】
“……”
“可恶，你赢了。”
许永涵勾了勾嘴角。
【下次吧】
“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
【下了。】
许永涵看着黑掉的屏幕有些懊恼。
她不是去拒绝的吗？
脑海中突然浮现她那句“你是好人”。
好人……
前半生的一切如走马灯闪过，定格在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定格在她面容憔悴，瘦骨如柴，仍旧像不折的梅立在风雪中。
后面.....血染红了雪，撕扯了整个冬天。
她一直很想死，却一直在苟活。
所以说，她真的很讨厌冬天。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冬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