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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月湖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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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这样的好奇,姜泠继续旅行。
表演完了雪地求生对自己的手气失去希望的姜泠,这次喊了余礼给她挑碎片。
余礼皱眉看她:“急着进去干什么?雪地里冷了一个月都没能给你留下点心理阴影吗。你又不是管理局雇佣的合同工……”
姜泠笑。她穿了一身蓝裙,在发尾那里挑染了一点金黄,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明艳得像个小太阳。
余礼没办法对这样的姜泠说不。
她认命地扯过自己送给姜泠的包,不停往里面塞东西,一边塞一边说:“给你放了个联络器,你生命体征出现问题的时候会自动联系我,你记得一直带在身上。还有你之前带过去的那个能源器太垃圾了,我给你换了个新的,大功率低耗能,再碰见那样的世界你就是拿它把雪都烤融了也够用。”
姜泠抠手:“用不着那么多……”
余礼冷笑:“我说用得着。”
好吧用得着用得着。姜泠背起包,唤醒了腕上的时空表,把一排排碎片展示给余礼看。
余礼嫌弃地挑来挑去,最后停在一个有蓝色小湖的碎片上,勉强点头:“就这个看起来还行。”
姜泠昂了声,把这块碎片选出来激活,过了一会儿,一扇闪着温蓝色荧光的门出现在她们面前
姜泠扯了扯收纳包的背带,抬步踏了进去。
……
鸟鸣的声音。
姜泠睁开眼,顺手打开了挂在颈间的相机。
这里的天很蓝,白云大团大团地悬在天边,聚起来又散开,看起来羊毛一样柔软。她偏了偏头,看到山多且高,一轮淡黄色的太阳半挂在山顶,显出一点生机稚嫩的样子。
很漂亮的世界啊。
姜泠对着天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继续往前走。
不多远,立着一块大大的石碑。姜泠有点近视,但不爱戴眼镜,小时候妈妈怕她看不清,眯着眼睛难受,就总是哄着她说戴上眼镜会更好看。但她嫌弃镜框压着鼻子不舒服,吃饭睡觉的时候又很麻烦,死活不愿意戴。后来某个著名科研机构宣称研制出了一种治疗近视的药,吃上两个疗程就能眼清目明,妈妈要给她买,她头也不抬:“我不吃。有点低度近视挺好的,用不着每天把我爸的臭脸看得清清楚楚。”
之后姜泠的眼睛保护得很好,度数没增没长,妈妈也就不管她了。
她走近了几步,看见石碑上红底金边刻了三个大字:“月湖村。”
石碑边上还站着几个人,穿得古朴素净,应该是村子里的村民。他们看起来都憨厚友善,其中有一个带着草帽的爷爷辈的男人面向姜泠,眼尾笑出一点含了风霜的褶皱:“小姑娘,来玩的吧?”
姜泠点了点头。
那位爷爷笑得更开怀了:“好孩子,你一定是慕名而来吧。我们月湖村别的没有,就是景色特别好!前几年来玩的孩子特别多,有的拖家带口说要长住下来,有的走的时候可舍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但这几年来的人少了,对比起来,村子里就有点冷冷清清的。”
姜泠跟着爷爷往村里走,顺口问:“来的人少了?”
爷爷唉声叹气,他身后那几个看起来年轻的一点叔叔们也跟着唉声叹气。几个大老爷们叹得此起彼伏你追我赶热火朝天,叹出了交响曲一般的慷慨激昂激流勇进勇闯天涯。
姜泠心说大可不必真的大可不必。
爷爷叹够了,终于开口说:“也没什么,也许……”刚才叹气他叹得最激烈,这会儿该进入高潮部分了他又欲语还休半遮半掩的不肯讲个明白,“……也许他们都腻了吧。小姑娘,我们待会儿带你去挑地方住。我们村没建什么民宿,来往的人都是直接住在大伙儿家里的。你一会儿看看喜欢哪里哪里合适,等放了包休息好之后,喊村里那些年轻孩子带着你到处看一看。”
姜泠点头:“谢谢爷爷。”
老爷子笑开了花:“诶,多大点事儿啊。”
他身后的叔叔们也跟着笑,几张粗糙黝黑的脸上露出了如出一辙的悲壮笑容。
姜泠眼角抽了抽。
他们走了不多久,大概到了村子的中央。这里房屋不太多,但栋栋都建得好看。白墙青瓦,屋角斜出几只小兽模样的铜像,嘴巴都张得很大,应该是用来排水的。姜泠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一面冰蓝色的湖水,湖边靠着几只小木舟,湖水被风吹得荡起,木舟也就跟着荡。偶尔还有几尾小鱼跃出湖面,它们的鳞片都是冰蓝色的,在阳光下闪着微亮的光。
姜泠用右眼靠近相机,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按了好几下快门。
爷爷笑眯眯:“好看吧。这是我们村子里自古就有的湖。听说在我太太太太太爷爷那辈它还是五颜六色的,后来时间久了,过个几十年就有一种颜色消退下去。就这样一直消一直消,只留下来这种蓝色。这个颜色很顽强呐,不仅不会变淡,时间过得越久,就会变得更深亮一些。”
姜泠翻看着自己拍下的照片,闻言,抬头看着爷爷:“一开始是五颜六色的吗?那应该挺梦幻的,要是有照片就好了。”
她一开始进碎片的目的就是收集照片。她喜欢各种美的东西,平时闲下来就会忍不住把相机里的照片翻个一遍又一遍。因为碎片里的东西和景色都特殊,管理局不允许留下任何实体照片,姜泠就买了各种性能的相机,方便在不同的碎片里使用。她爱护相机,胜过爱护自己的脸。别的小姑娘爱买一些瓶瓶罐罐没事就往脸上擦,她就爱保养相机,每过一段时间就把相机送去检查维修。基本上每一次检修都会错开她进碎片的时间,但上一次她去的急了一点,就没带上相机。
“照片啊……”爷爷沉吟片刻,他好像想到什么,摘下草帽迟疑地对姜泠道:“你去离湖最近的那栋房子去看看。那里面住着一个奶奶,和我年纪差不多大。她收藏了很多旧东西,听说就有一只几百年前的老相机。就是她常常不在家,平时也找不到人,看你运气好不好,能不能撞上她刚好在家。”
姜泠道了谢,抬眼四下里看了看,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可以说,那幢离湖最近的房子是她在这里见过的所有房子里最好看的。镂花的木窗,每一框都漆上浅浅的灰色,门也是灰的,上面雕着神兽花纹,看起来冷肃静穆。如果仔细一点,可以看到,房子上盖的每一片青瓦,都精致地刻下了各色花纹,都是简单干净的线条,一点也不显得繁冗。屋子的墙也漂亮,浅浅淡淡的蓝色,和周围的白墙屋都不一样,这蓝色不亮,和整个屋子一起,显得很古朴,有点像古代读书人会住的那种小院。
屋子后面种了花,各色的花挤在一起,团团的给小屋添了几分生气。
姜泠没忍住,又是一顿咔嚓咔嚓。
她拍完了照,脚步顿了顿,不太好意思去打扰房子的主人,但是爷爷口中五颜六色的小湖狠狠地抓住了她的少女心。她有一点点挣扎,但还是迈开脚,上前敲了敲门。
多了一会儿,门开了。
开门的应该就是那位奶奶。在她的身上,姜泠很自然地就感受到了“岁月不败美人”这句话的真谛。
女士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冷冷的冰雪一样的颜色,用一根银簪挽起来,因为挽得细致,连碎发都很服帖。她穿着一身浅灰色旗袍,领口处纹了几朵碎花。脸色很白,眼睛整体的形状圆润,偏偏眼尾的地方带了点钩子,伴着一道岁月留下的纹路,给人一种浓墨久置,香味变淡,但更加迷人的感觉。
姜泠手足无措:“……您好!”
奶奶辈分的女士把门拉开了些:“好漂亮的小姑娘,来旅游的?”
姜泠看她抬眼间露出的那一点浅淡笑意。她的嗓音低低的,但不是余礼那种沙哑磁性的低,是更加温润,玉器沉沉相撞一般的音色,被这样一把嗓子夸漂亮,姜泠几乎要原地升天。
她更加无措,被女人引着进了门,整个人都晕晕乎乎要撅过去了的样子。她嫌自己没出息,于是用力在腿上掐了两把,还没回过神,联络器那边余礼就发过来一条消息:“你要死了?我这边检测到你心跳频率很不正常。”
姜泠:……
余礼又发:“嗯,平复一点儿了。”
姜泠单方面把她拉进了小黑屋。
刚操作完,抬头发现女人正在看她,是那种礼貌又温柔的目光,姜泠老脸一红,脱口而出:“我可以为您拍一张照吗?”
女人愣了愣:“拍照?”
姜泠有点后悔,但她向来没有办法放过任何好看的东西。她点了点头,说:“可以吗?”
女人也点头,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旗袍,偏头问姜泠:“去哪儿拍?”
姜泠带着她往湖边走。
天光大盛。云都悠悠地散开,湖里只剩下一片纯粹的冰蓝色。女人倚在岸边的树上,看向镜头,露出一抹温淡的笑。
姜泠疯了般,摁了百来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