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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展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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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煜沉思片刻,道:“冤有头债有主,寻仇不殃及他人,多谢姑娘给的消息。对了,我们从未见过他的脸,可有他的画像以及身上的特征?”
“嗯——画像没有,回头我找人画了给你们。他,他手臂比大腿粗,虎背熊腰,手指射箭出来的茧子像蚕蛹那么厚。哎呀到时候一并画了。”小姑娘暴躁地扯了自己的发尾。
“那便劳烦姑娘费心了。”奚翎笑了笑。
小姑娘脸更红了,咧着嘴说快到自己比试,便匆忙拉走腾碧霞。
奚翎叫住腾赤云问:“对了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腾赤云:“姚遥。”
“多谢你们寻到,武林大会结束请你们喝酒。”北煜拍他肩膀。
“也就顺便问问,没想到问对人了。”腾赤云摆手,“既然你请,那肯定要喝的。”
两人晓得这“顺便问问”跟“见个家族就问”差不多,打算请个大的,或者多请几次。
没过多久,第二轮比试开始了。
北煜在五号圈第二场,奚翎在一号一场,隔得远,不能悠闲观战。
临走前,北煜捏捏他的手,“尽量别受伤。”
武林大会拼命的少,受伤还在少数。
一旦被刺中,那可不是划个口子那么简单。
点到为止,指的是点在要害上。
以前大会有些来不及收手导致刺中心口当场身亡的。
换成木制武器也是行不通的,习武之人的趁手兵器往往是量身打造,
“自然。”奚翎挑眉,“你也是,伤了不能喝酒,也不能干活儿。”
“活儿”是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大会前几日,北煜练回来倒头睡。
偶尔走火特别想要时,他们约定,大会结束后去清凉的地方“玩”一趟。
北煜指尖轻点他掌心,而后松开手,“一言为定。”
奚翎第二场的对手很稳当,一杆长枪宛若蛟龙,不让奚翎近身分毫。
场外人看来两人旗鼓相当,但圈里两人的状态可不一样。
奚翎并未打算进攻,只是一一接下招式,而对手越打越急切。跟随便打打的奚翎不同,他是很想赢的。
他每次进攻不是打了空,就是被化解。他抽空看了一眼台上,只剩下一炷香。
越急越快,过快招式就会乱。
奚翎等得就是破绽!
在对手下盘不稳的那一刹迅速用扇柄点上腰部麻穴,接着腿一扫,将人踢得半跪在地,最后扇子点在他后颈。
胜负已分!
见这个身子单薄的年轻人用巧计连胜两场,有人觉得他胜之不武,难听的话故意说得很大声。
奚翎急着去看北煜,一结束就游鱼入海般不见踪影。
那些不服的没看到人,怒气堆在胸前,堵得汗滴都便大了。
五号场地如今是第四场,奚翎扑了个空,直接往回赶。
到附近时北煜刚好扭头朝他走过来,奚翎眼尖,瞥见他面上一闪而过的不悦。
“怎么了?”奚翎疑惑地伸头往后看。
北煜侧身挡住他,揽着他的肩膀带他走,“没什么。渴了没,去喝水吧。”
奚翎瞥见了刚才的对手,他身边的人瞪杀父仇人似的瞪他,懂了个大概。
“渴死了。”奚翎半真半假抱怨一下,任由北煜勾着他走。
第二轮比完要到午时,大会再如何重要也比不过吃饱。
第三轮未时二刻开始,可以休息一个多时辰。
此时,夏皓然和腾碧霞两场玄级比试都可以看,两人取了水跑去观战。
夏皓然性子静,一招一式稳扎稳打,不显凌厉,却是滴水不漏。其对手耐不住性子用险招,夏皓然没提防慢了下。最后两人剑尖都抵在对方下巴,平局。
弟弟没怎么失望,倒是姐姐点着他的脑门喋喋:“说过多少次,多留心点对方出险招,别以为对手会一直跟着你的招式走……”
旁边场地,腾碧霞长鞭对刀有几分优势,红鞭蛇形一拐,卷了刀扯出。对手武器脱手,痛快认输。
许多姑娘看到了都忍不住给她喝彩。
临近午时,人就越来越少,因为只剩下黄级和少量玄级的比武,没多大看点。为了能多休息,进入第三轮比赛的都早早下山去客栈,腾赤云一行便是如此。
为何不在武盟休息,其一场地不够,其二只有在武盟做事的才能在西边院子休息。
北煜在此习武过,算得上是武盟弟子,奚翎算亲属,可以暂居。
两人转出演武场,便看到撑着油纸伞的奚翩站在路中央。
“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奚翎热络地打招呼。
“大概第二轮刚开始那会吧。”奚翩收了伞,笑吟吟从怀里取出一把花纹繁复的银色扇子,径直递给奚翎,“阿翎,拿着。”
奚翎觉得师兄的笑容有点奇怪,似乎带了点杀气,于是小心翼翼接过扇子。
这扇子一入手,奚翎不由得垂眸看几眼。
他以为这扇子骨是银制的会比较重,谁知道它这么轻,相当于两把普通竹扇的重量。
这时,北煜和奚翩对视一眼,前者眼神带了谴责,后者有些不悦却很坚定。
奚翎挥开扇子又合起来,疑惑道:“这是精铁扇?师兄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师父说‘梨溪谷的武功从来就不是用来取巧的’。”
这一刹那,奚翎耳畔似乎听到了苍鹰的嗥叫声。
梨溪谷的轻功由鸟启发,自然也包括捕杀猎物的猛禽。
一味的接招只会让人觉得他不会出击。
“师兄,我知道了。”
奚翎握住扇子,抬眼。
蔚蓝的天没有一丝白云,刺眼的阳光被吸进眼里,在清透的眼珠上汇聚成一道锋利的白芒。
“绝不给梨溪谷蒙羞。”
“啊,这是师父的意思。”奚翩摇头,“我觉得给他们开开眼界就够了,莫要为了名次拼命,不值当。”
他说完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北煜。
后者收回凉飕飕的目光。
“好啊,”奚翎转了转眼珠,加了个前提条件,“我打不过的话。”
北煜合上嘴,把规劝的话咽回去。
别过师兄,两人吃完午膳,奚翎打来井水擦一擦准备小睡一觉,北煜去还食盒,又见了熟悉的油纸伞。
北煜眼底微沉,也不问他又回来作甚,只是脚步如常地走过去。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奚翩道:“你没发现吗?阿翎比你想象中的要好强,不论面对多少敌人,他从未想过退缩。”
不错,一路走来,奚翎从来都是第一个挺身而出的那个。
他的眼里从未有过怯意。
若不是为了保护他们,奚翎能跟他们打一场。
“知道阿翎为什么怕蛇么?”奚翩忽然抛出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
北煜这才微微侧头,“愿闻其详。”
“阿翎他才比油纸伞高一点点的时候,看到一条手臂粗的蛇把他救下的鸟吞了。他冲上去捉蛇,那蛇凶性大发勒住他脖子。若是一般小孩早就吓哭了,他却顺着蛇身摸到蛇头,死死咬住了蛇三寸——阿翎当时那么小,还不知道打蛇要打七寸。”
北煜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一人一蛇都拼命使劲,我找到他时,蛇头已被咬断,他也因为气不足晕过去,只有蛇尾还在动弹。”
“他醒来后,我给他看了剖出来的鸟。阿翎浑身都在抖,哭了好久。有段时间看到弯弯曲曲的东西——绳子、藤甚至是头发,都会吓到发抖。”
“就是从那以后,他碰上蛇就本能的怕。师父本以为他不敢在谷里练轻功了,要送他去外面,他却坚持呆在谷里。”
“刚开始练习上树,他经常从树上栽下来。有次从三层楼那么高的树上掉下来,还好最后抓到树枝,否则是要断骨的。师父一直等他开口走,我也劝他暂且先在没有蛇的镇上练,他只是摇头央求别送他走,说自己能克服。”
奚翩说到这,目光好似看到了当年的奚翎,眼里满是喜爱,缓缓道:“他做到了。即便内心依然恐惧……阿翎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坚毅之人。”
北煜怔愣半晌,勉强收了心头翻涌的情绪,郑重道:“多谢告知。”
“我知你宝贝他,但不要因此挡他翱翔的路。”
“……好。”北煜有些涩然。
奚翩满意地笑了笑,慢慢往前走,话声由轻风捎来,“倘若他身子骨再壮一些,下一任盟主没准是他呢。”
回到屋内,奚翎已经擦好身,穿着单衣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柄新扇子。
青葱一样的修长手指一开一并,雪白的扇面像蝶翼般轻巧地翻飞着。
听到声音,奚翎从枕上抬起头,“趁水还凉,赶紧擦了。”
北煜被那手迷住了,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只是问:“怎么还没睡?”
“等你啊。”奚翎歪了歪脑袋。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北煜心如擂鼓。
明明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
回过神来时,奚翎已经被他压着亲到嘴唇微肿,腮上染粉。
“怎么了,这么迫不及待?”奚翎喘着气问。
为什么会喜欢我?
北煜心里忽然涌出这句话。
你这么好。
“好看,忍不住。”北煜喑哑道。
他视线往下,看着曲线优美的脖子,虔诚地吻了上去。
“哎哈哈,别弄出印子。来看的小孩儿多,怕他们问长辈,那些前辈看了多尴尬啊。”
奚翎嘻嘻笑。
这话并没多少阻拦意味。
“怕什么,肯定都说是蚊虫咬的。”
北煜忍不住笑了笑,心里沉甸甸东西一扫而空,到底还是没嘬出印子,只是改为轻柔的舔吻。
舔得极为认真,仿佛从中尝到了甜滋滋的糖味儿。
“糖”只觉得有点痒,绷不住哈哈扭身,“干什么干什么,不是说好大会结束吗?”
北煜重重舔了下他的喉结,强迫自己起来。他手撑在奚翎耳边,微微眯眼,“记得,受伤的不能弄。”
奚翎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威胁之意,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腕,面上风轻云淡,“伤好后再禁一个月……不,七日。”
北煜听他改口,挑了挑眉,道:“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