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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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予眯起眼，扫过阮肖。
这位似笑非笑的贵公子看上去十分的正常。他又把目光放在餐桌上。进屋之后，他只喝过一杯酒，是酒有问题！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是那酒应该起到了某种吐真的效果……
林舒予又看了一眼苏凡，只见他没有插话，在一旁静静听着。
苏凡的酒是正常的……
这是为了确定自己和苏凡的真实关系么？可真舍得下血本啊……这就是真爱吧……
阮肖没打算给林舒予喘息的机会，笑得灿烂，“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林舒予一愣，在那古怪的酒的作用下，以前的画面从脑海中涌出。
第一次见到苏凡是在斛山的时候，那时他还保持着幼童的模样，看上去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男生，身后还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天青色的狐狸尾巴。
正值傍晚，同样是个小鬼的林舒予正蹲在小树林里玩泥巴。
他没见过其他带着尾巴的小孩。
族里小孩不是兽型，就是人形，挂着尾巴的小童看着很新鲜。
那时他和自己的哥哥一道，在狐族居住。他哥哥似乎是帮狐族做事，平日里也比较忙，没有经常在家。他也很少和同龄的小孩来往，山里的非狐族的妖很少见，似乎其他小孩也不爱和他玩。
“你在干什么呢？”林舒予站起，冲着突然出现的小男孩问道。
小男孩不知从哪儿跑来，看着四五岁的样子，气喘吁吁的，身上衣服凌乱，肩头还粘着一节枯枝。
他没有回答林舒予，而是喘着粗气，回头看看身后，似乎在感知有没有人来。
林舒予好奇地走了过去，“你衣服破了。”
他指了指对方被枝丫够破了的衣角。
只见对方很警惕站直身体，奶声奶气地用凶巴巴的语气说了句，“不用你管！”
而后瞪了他一眼，径直越过他，走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林舒予看了看天色，准备回去吃晚饭了，意外的又看到了小男孩。
小男孩像是在四周漫无目的地徘徊，脏手在白皙的脸上抹过，留下了指痕。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走近，大声问道，“喂！你不回家吃饭吗？天快黑了！”
小男孩没有方才傲气凌人的模样，只见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表情变了变，过了一会儿，犹豫道，“这是哪里？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你迷路了？你从哪里来的？”
见对方不说话，林舒予上前，“这里是斛山山院。离中心区还有点距离。你是不是从中心区来？”
“这里是山院？”小男孩有点吃惊，这里他只听说过，斛山的山坳坳里有座院子，里面住着些离群索居的妖。
这会儿他终于正眼看向林舒予，发现对方比他高不了半个头，身形瘦小，一双圆滚滚的黑眼珠正好奇地盯着他。
“我怎么才能出去？”他问道。
“呃，你从这边走，一直走，直到看到岔路口，再往右走一段路，就能到大道上了。”林舒予伸出手，指了指路，“但是要走好一会儿，要不这样吧？我来给你带路，不过等一会儿，我家准备吃晚饭了，晚了就没有了。我们吃完了再走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小男孩语气坚决道。
“......晚上看不清，我怕你不认路，或者你先和我回去，再叫你家人来接，可以吗？”林舒予看着眼前这位小弟弟倔倔的脸，好心劝道。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回去，你不用管我。”刚说完，小男孩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在静寂的树林中很是响亮。
林舒予一笑，“你等等我，我拿点吃的就回来，你千万别走，我陪你走出去。”
说完，他飞快地揉了一下对方的毛茸茸的脑袋，朝山院方向跑去。
很快，他揣着些吃食回来了，是剁碎的野菜和鸡蛋做出来的炒饼。
就在他担心人会不会走掉了之后，在一棵树下看见了那个小男孩。
他没有走，正等着那里，无聊地踹石头。
林舒予把水和野菜炒饼递过去，小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两人便坐在树下啃起来饼。
“好难吃的饼……”苏凡皱起眉头，但是吃饼的速度半点不减。
“真是大少爷啊。我叫林舒予，你叫什么名字？”林舒予看着苏凡不自主扑腾的尾巴，天青色的尾巴象征着狐族嫡系的血脉。
“......苏凡。”
“哦......”苏家，狐族大姓，这里狐狸都是这个姓氏。
两个小孩在树下吃完饼心满意足之后，苏凡的尾巴舒服的卷成一团，看起来像是只天青色的绒兔，林舒予心突然痒了起来，他向来喜欢毛绒绒的东西，可惜在狐族，他对着兽型的狐妖们只能看不能摸。
神池鬼差的，他不自觉向苏凡的尾巴伸出了魔爪，轻轻地薅了一把。
还没来得及感叹光滑又厚实的手感，他的手已经被苏凡狠狠地打开了，人也被猛推了一把，向后跌去。
“哎！你干嘛！”林舒予恼怒道。
“你为什么摸我尾巴！”苏凡圆圆的眼睛满是怒意，脸像气鼓鼓的小包子。整个人站起，退后了几步，一副防御的架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可笑！”
“为什么觉得你可笑？”林舒予莫名其妙了，“尾巴吗？不可笑啊！看着很顺滑，就没忍住摸了......”
他不解地看着对方。
苏凡表情变了变，眼底的愤怒消散一些，但仍倔强地板着脸，“那也不能随便碰我尾巴。”
林舒予看着他，想了想，认真道，“有人说你的尾巴可笑吗？你的尾巴，是不是不能收起来？”
这下是戳到了小苏凡的痛点了，他全身像炸了毛一般，连尾巴看起来也更蓬松了，“谁说我不可以收起来的！等我再长大一点！很快就可以化人了！”
看着炸毛的苏凡，林舒予心里猜到了七八分。这个小少爷莫不是被同龄小孩嘲笑了，一气之下跑走了，甚至可能是和人干了一架，怕人责罚，瞎跑后迷路了。
“尾巴很可爱，我也想要一条。”林舒予斟酌着措辞，“我虽是草木系的，却一点都不像只妖。但没关系，还可以慢慢修炼嘛。”
他细细观察着苏凡的表情，见他紧绷的状态逐渐放松，就对他笑了笑，“不要着急，我哥经常对我说，越是强大的妖，化形就越慢，这叫扎实根本。”
“嗯。”苏凡从鼻腔闷闷地应了一声，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就这样，苏凡这个傲娇小少爷，以后常常出现在山院里。两人一起玩闹，一起啃着味道一般的野菜饼。
回想起斛山的从前，林舒予有点恍惚。他愣了愣神，从回忆中抽离，瞬间山间的风声鸟鸣都消失不见，眼前只剩下阮肖一脸玩味地等着他回答。
林舒予收回了念想，微微一笑，看着阮肖，心道，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这酒的效用说穿了，就是会让人在无意间流露出心声，但是一旦人有了察觉，就可以做出一定的应对。
“从小就认识了。”林舒予“含情脉脉”地看了苏凡一眼，苏凡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
“原来是青梅竹马啊……”阮肖诧异的看了苏凡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冲苏凡说道：“这么大的秘密居然能一直瞒着我？”
苏凡勾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阮肖不依不饶，又向林舒予抛出一个问题，“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林舒予淡淡一笑，“也就几天前吧。”
“时隔这么久才捅破感情的窗纱纸也是很少见了。斗胆问一句，是谁先迈出这重要的一步的？”阮肖用手撑起下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是我，选择了来到这座城市。”林舒予眨了眨眼睛，余光看向了苏凡。
“当时是什么情况？”
“我们好久没见了，我知道他在海城，就想来看看他。”林舒予一边回忆，一边轻握住了苏凡的手腕，“还记得见面那天时间已经晚了，我以为见不着了，可是他还是赶来了，还送我回去。”
他温柔地冲着苏凡笑笑，浑然不觉对面阮肖瞬间沉下来的脸色。
几个来回后，阮肖似乎逐渐烦躁了起来，也没再揪着细节继续问。不一会儿，跑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就借口有事先走了。
包厢里，只剩下两人。
林舒予将握住苏凡的手收回，整个人松弛地靠向了椅背。他低声说了一句，“苏总，阮肖对你是认真的，”他指了指酒杯，“人家都对我下药了，想要套我话。”
苏凡眉头马上皱起，迅速将林舒予的酒杯拿起细细闻了闻，少顷，他开口，“是酒蟲。”
林舒予挑了挑眉。
苏凡：“酒蟲喜酒，它们泡过的酒，会更醇香。但它们同时也能够分泌一种液体，让泡过的酒，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喝了它的人，会在不知不觉中只能讲真话。阮家老头子嗜酒，恐怕是阮肖从家里拿出来的。你没事吗？有什么其他异样的感觉吗？”
林舒予摇了摇头，缓缓道，“没有其他感觉。苏总，我觉得这顿饭你算是和阮肖掰扯清楚了。他估计追求你挺久的了吧？”他顿了顿，“虽然形式不是特别理想，但是也算对人有个交代了。”
交代么……
苏凡愣了愣，没有接话，他一时间不知道林舒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林舒予，不知道思绪是不是也回到了斛山的树下。
对林舒予下药的人成功被他恶心走了，但是林舒予却并不愉快，被酒蟲勾起来的记忆远不止最初的相识，它们在他的心里翻腾着，叫嚣着，嘲弄着，让他那本来已经埋葬很久的情绪一时间有些压抑不住。
那间破败的宅院，那个永远回不来的人，那些虚假的承诺和那棵被他亲手砍掉的树本来应该是心里腐烂的过往，却因为苏凡这张看不出表情的脸而腾的燃烧起来。
房间里有些安静得可怕。
苏凡看着他，他看着墙。
半晌，苏凡仿佛后知后觉地问，“明明喝了酒蟲，为什么你还能撒谎？”
“撒谎？”林舒予反问道。
苏凡觉得他刚刚说的都是谎言？
也对，童年的经历不过是回忆里的泡沫，狐族的太子爷又怎么可能当真呢。
“呵，谁还没点看家本领呢？”林舒予冲苏凡笑了笑，他突然懒得再解释些什么，径直站起，“苏总，时间不早了，我可以下班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