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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他遇清风 ...

  •   没有护栏的窗子外灰蒙蒙凄惨惨的天空,令文知语联想到戴着黑色面纱的女人。那女人坐在荒凉的公路边,望眼欲穿,沉默着,期盼着,自己的爱人某一天会从遥远的地方归来。此番想象倒是很好的写作素材呢,文知语略带自嘲地想道。

      教室里读书声琅琅,无论是面容憔悴还是红光满面,每个人都在斗志昂扬地背诵着课本上的知识。身边的于沈忆认真地钻研着一道物理难题,文知语的目光继而流转到左前方空荡荡的位置上。

      开学那天,只有于沈忆一个人来到她家楼下。除了当时被告知,时余生家里出了些事情以外,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文知语再也没有得知过时余生的任何消息。只有那位和她同时转来的女生每天按时坐到班里,在时余生旁边的位置上昏沉沉地睡去,导致除了班主任苏老师以外所有的任课老师都懒得再理会她了。

      听于沈忆说,莫之离就住在时余生家里,会不会她清楚时余生去了哪里呢?可是……我没有权利过问别人的私事啊,况且莫之离会愿意告诉我吗?文知语心中想道,随后她默默转移视线,从莫之离颓唐的背影上移开,用迷离的眼神注视着手中的古诗词本。

      午饭时分,校餐厅内。

      刚买完饭,端着餐盘寻觅合适座位的文知语扫视餐厅一圈后,发现莫之离独自坐在角落里低着头。

      一时犹豫不决的文知语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走向了她。

      不久,莫之离突然感受到周围出现一股温暖的气息,当她抬起头时,恰好与站定的文知语四目相对。气场相斥的两人安静地用眼光对峙着,空气似乎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但随着时间的逝去,文知语的炙热光彩终究抵消了莫之离的疏冷丧气。

      文知语率先露出友好的微笑,轻轻地开口问道:

      “我能坐在这里吗?”

      一时无语的莫之离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文知语见状,便欣然坐下。

      “你那次在语文课上说的有关卡夫卡的言论,我很喜欢。”

      “是吗。”

      “特别是当你说到,这世界上的每个人其实内心深处都和卡夫卡一般矛盾的时候。我也深感如此。”

      文知语说完后,气氛一片沉寂。

      “听说你是时余生的表妹?”

      “他可不是我哥,只是我亲叔叔和他父亲是好朋友罢了。”

      莫之离面无表情地重申道。

      “那么你知道他这些天都去哪儿了吗?”

      过了半晌,听到文知语满含好奇又语气扭捏的发问,莫之离禁不住直视她,并深深地看了一眼。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其实也没什么。他算是我在这个学校认识的朋友之一,看到他两个星期没来学校,我有些担心。”

      “看来于沈忆还真是守口如瓶呢。”

      “什么?”

      “啊,没事。前段日子,时爸爸出了交通事故,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这两个星期,时余生一直陪在他身边。”

      莫之离不自觉地挑了挑眉,用筷子挑拣着餐盘里的食物。

      听到这里的文知语不知为何,心底猛然一放松。太好了,原来不是想象中那般糟糕的情况。她忽然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莫之离不明就里地望着文知语变化急剧的面庞,接着语气不快地说道: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请问他现在在哪个医院?”

      文知语用澄澈的眼眸望着莫之离略带惊讶的神情。

      时间推移。看似要降落一场暴雨的天空,却逐渐晴朗起来。

      春天的傍晚,空气中萦绕着百花的芳香,屿城中心医院旁边的河流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显得波光粼粼,数只白色的大鸟展开双翅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即将被彩霞包裹的天际。

      文知语跟着莫之离转过一条走廊,两人在一间普通病房的门前停下脚步。

      莫之离眼神示意她稍作等候,文知语轻轻点头。随后莫之离推来病房门,走了进去。

      大约半分钟的光景,站在病房门外的文知语便看见神色疲惫的时余生带着喜悦的笑容,推开门走了出来。关紧房门后的时余生抑制不住兴奋地问道:

      “你怎么会来?”

      “我们去外面说吧。”

      文知语报以同样的笑脸并小声地回复道。

      走在医院病房区的花园里,尚有余热的阳光铺洒在时余生的肩膀上,细碎的光亮留存在文知语的眼睛里。

      “从那天起,都没有再见过你呢。”

      时余生语气洋溢着温柔地说着。

      “我也是。听说伯父出了意外,我为你感到难过。本来想进去看望伯父,但是在路上的时候,莫之离跟我说……不太方便。”

      “我爸刚转到普通病房不久,确实需要完全安静的休息环境。”

      “看来我来的时机不太好。”

      文知语缓缓低下了头,任由傍晚的柔风吹拂着头发,乌黑的发丝在风中舒展地飞扬着。

      “当然不是了。你来这里,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还有,莫之离告诉我,你是专门来看我的。”

      “我……”

      文知语一向伶俐的思维瞬间被冻结一般,她迟迟未说出话来。看着她刹那间羞红的脸颊,时余生忍不住甜甜地笑了。

      “哈哈,我逗你呢。但是你来这里,跟你爷爷说过了吗?”

      “啊,他知道的。那个……时余生?”

      “嗯。”

      “其实,我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喜欢你了。”

      “嗯?”

      本来闲庭信步的时余生立刻像水泥墙一般立在原地,而且这堵水泥墙还慢慢地被涂上了粉红色的颜料。

      时余生呆若木鸡地望着文知语那双百年难得一遇的清澈如水的眼睛。

      “我说,我喜欢你,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你了。”

      文知语不厌其烦地重复道。

      同时她不自觉地靠近时余生,踮起脚,贴在他的耳畔悄悄地说:

      “那你喜不喜欢我呢?”

      满脸通红的时余生瞬间耳根也酥麻麻的,他不敢置信地在脑海中一遍遍倒带着文知语所说的话。

      时间之河向前流淌着,无人打破岑寂。

      “怎么可能呢。”

      时余生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什么?”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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