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修改版）》一池碎萍

77、第二十八章

　　莫氏房产重磅出击之下，“湖畔欣语”即将开工了。莫语欣虽说是个新手，但她既好学又肯吃苦，完全应证了虎父无犬女的说法，公司的下属们对这位未来的女继承人充满了敬意。整体来说，由她经办的各项手续还算顺利，只在申办临时排水许可证时被打了回票。因为这一地块临近风景区，对工程排水排污的要求卡得很严。
　　为此，莫语欣接连往水务局跑了好几天，排水方案几经修改才算通过了。那位接待她的小公务员似很不待见她这类的私企业主，明明初次申办不符合要求就可以给个明确的修改意见的，却不知为何让她跑了一趟又一趟，让她陪够了笑脸。所以，昨天下午拿到许可证时，她的心情并不愉快。
　　李明凤走进书房的时候，她正在修改一份资料，为下周的工作做准备。
　　“明姨，宝宝们睡觉了吗？”
　　“是的，已经睡着了。欣欣，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你打算怎么过呢？是在这边过呢，还是回上海？”
　　莫语欣从小远离父母寄人篱下，对于节日之类的全不放在心上。听李明凤提起，才知道明天就是中秋节。给她老爸打了个电话征求意见，莫勤农说他们明天过来。
　　“明姨，爸爸说他们明天过来，你准备些应节的菜肴吧。”
　　“好的。”李明凤应了一声出去了。
　　莫语欣放下手上的工作，拉开窗帘，想要看看天上的月亮。却见外面黑漆漆的，哪有什么月亮啊。
　　已经连着几天没见到沈毓民了。周一那天他送她回家，午饭后又送她去公司上班，很有耐心地在湖畔欣语的临时办公楼下等她忙完了手上的工作，又开她去接儿子女儿放学回家。后来，老男人接了个电话，就拉了她老爸关进书房里密谈，也不知谈的什么内容。第二天一早，他就出差去了新加坡。此后，音信全无。
　　本来莫语欣还在担心着周末见公婆一事，但今天已经是星期六了，也没见他回来，总算松了口气，毕竟她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这几天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她的宝宝们已经完全适应了幼儿园的生活，开始喜欢上学了。沈毓民说的没错，宝宝们的适应力绝对要比她想象的强，才上了几天学，就已经和小朋友互留了电话。这两天晚饭后，一对小活宝竟然神秘兮兮地跟同学煲起了电话粥，把个电话听筒传来传去的，新鲜的很。
　　莫语欣觉得有趣，听说是和小朋友聊天，也并未详查，又哪里料得到小家伙们是在跟他们的爸爸互通信息呢。后来女儿问她，为什么婴儿房里没有装电话；儿子则直接要求妈妈给他买个手机。她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当即回绝了儿子的申请，却同意考虑女儿的要求。心中还暗自窃喜，看来，让小孩子过过集体生活对他们的成长绝对是有好处的。而且，那家幼儿园也有住读的，她正担心小忆霜霜被家人呵护得太厉害了，不如明年把他们送去住读，也好培养培养他们独立生活的能力。
　　她低头看了眼书桌上的小电子钟，马上就到十点钟了。可能风向变了，密集的雨丝突然飘了进来，打湿了摊在书桌上的一份文件。连忙关上窗户，跑去婴儿房看了两个孩子，见他们俱已熟睡，窗子也是关得好好的，才放心地自去睡觉。

　　中秋时节，风雨说来就来，到了夜间更是一阵紧似一阵，无端地又让她添了几分的惆怅。夜，早已被秋雨淋透，显得格外的冷寂。
　　莫语欣紧了紧薄被，了无睡意。她有种说不出的愁闷，而时大时小的风声雨声无疑的更深切了这莫名的惆怅。她想，恋爱中的女人是不是都像她这般的患得患失，被人天天盯着就嫌烦，几天不见又有些想念。老男人出差至今没给她来过一个电话。可要她打给他，她又做不到。两个小时之前，她悄悄地散步去了小区的北边，隔着29号的镂花大铁门，隔着门前清冷的路灯光，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停在园子里的他的汽车，竟有些魂不守舍。要不是老天下起了雨，兴许她还会在他的门前多停留片刻。
　　她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上的钻戒，枕头边的手机却震动起来。她猜这个电话是陈明芳的，便如获至宝地拿起了手机，谁知显示屏上闪动的却是“老公”的名字，不知为何又不想接了。
　　手机毫不理会她的小情绪，不屈不挠地震动着，停停响响的经过了三个周期之后，她到底还是接了。
　　沈毓民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忍不住了！真是坏孩子，既然你不打给我，那么只能我来打给你了。”
　　她心道，这话说的！嘴上却没表态。
　　电话那头的沈毓民听她始终不出声，连着问了好几遍“喂喂，你在听吗”？
　　她没好气地告诉他，“我听着呢！”
　　那头似乎认命地叹了口气，随即温柔地问她：“这两天有没想过我？”
　　“……”
　　“又不说话？好了，我投降！我可是天天都在想你的。这么晚打电话给你是要告诉你件事，明天我爸妈要来见你。”
　　“啊？”听到这个消息，她惊得从被子里坐了起来，“别吓我！到底怎么回事？太突然了吧？”
　　“你不是不肯见他们吗？我就推说你工作太忙、又要带孩子没时间。谁知老人家很坚决地表示，你不去见他们，那么就由他们来见你。先申明啊，我已经做过工作了，他们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
　　“嗷！沈毓民，可真有你的，我算服了你了！”
　　“我这不是提前告诉你了吗，也好让你有个思想准备啊。”
　　“我不见总可以吧？”
　　“你不会不见的。我也是才知道，两家的长辈今天已经碰过面了。你老爸明天会派车去接我爸妈一同过来的。我现在正在去机场的路上，明天的中秋节，我们可以团圆了。”
　　“可不可以不见啊？”不知为了何故，只要一提见公婆，莫语欣就害怕。或许，曾经的小三身份于她来说总是见不得光的，对不相干的外人比如陈明芳之类的，她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她爱他。可是，面对他的父母，她就有些气馁了。即便当时他的婚姻已经出现了裂缝，她也难逃干系。而且，他们是老年人，跟她有很深的代沟，肯定会以为她是个不懂自重的女人。这让她怎么好意思见他们呢。
　　此时此刻，她完全忽略了骄傲的自尊，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破天荒地向老男人撒起娇来，“民，能不能不见啊？我不要见你的父母，好不好？好不好嘛？”
　　“奇怪了？怎么态度这么好了？”沈毓民之前以为小女人不肯见公婆是因为害羞，听了这几句撒娇的求恳之后，才觉得问题的严重性。因为重逢之后，她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冷淡，这也不好那也不行的，居然会为了这个就放低了姿态，简直让他受宠若惊了。“小语，就是见个面吃顿饭而已。从前你们又没有见过面，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莫语欣吞吞吐吐道出了心底的担忧。
　　沈毓民暗自好笑，安慰她说：“你这小脑筋想得可真多！放心吧，我爸妈早就认定了是我勾引的你。不过，他们的思想很开明的，只要我喜欢的他们就喜欢，肯定不会看轻你的。我的航班明天清早到达浦东机场，公司的车子会在那里接我，直接赶过来的话，估计九点钟就可以到你家了。要是我爸妈真的为难你了，还有我呢。不怕，不怕啊！”随后，又说了一大堆情意绵绵的话，总算哄得小女人平静下来。

　　莫语欣思前想后的，觉得初次见公婆、又是中秋节，还是安排老人家在家里吃饭比较好。翌日天一亮她就起床了，吩咐李明凤做好各种迎接贵客的准备。随后，莫勤农的电话也到了，正式通知她，沈莫两家的长辈今天要来跟小辈们过团圆节。
　　她正要责怪老爸为何这么重要的消息事先一点风声也不透露给她。莫勤农却跟她解释说是怕她紧张，就连沈毓民也是昨晚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想到老爸的一番用心，莫语欣便不再言语了。又想着爷爷奶奶是第一次上门看孙子，她这个当妈的，总要关照两个孩子一番的。就趁着李明凤阿琴他们打扫房间的时候，提前去给宝宝们穿衣梳洗。
　　小兄妹两个已经醒了。小忆躲在被子里玩小皮球，霜霜在搭积木，两个小床乱糟糟的。见妈妈进来，小忆没头没脑地问了句：“是爸爸来了吗？”问完之后，才想起跟爸爸的约定，不能把通电话的秘密透露给妈妈，便“吱溜”一下钻进了被窝。
　　莫语欣并未联想得这么远，见了儿子的表现，不禁摇了摇头，“小忆霜霜，今天家里有客人要来，快点起床了！”
　　莫晓霜小朋友把被子里的积木往床边上移，探出脑袋问：“妈妈，谁要来啊？是明芳阿姨吗？”
　　“不是明芳阿姨。”
　　“那是谁啊？”小忆好奇地推开被子坐了起来。昨天晚饭后，爸爸在电话里只告诉他今早回G市，并没说有客人来。而实际上，来他们家的客人实在太少了，除了外公外婆、爸爸之外，只有明芳阿姨了。如果不是明芳阿姨，那会是谁呢？
　　“孩子们，今天来的客人是你们的爷爷奶奶。”
　　“啊？”两个小孩子头一次听说爷爷奶奶，不由愣住了。还是霜霜反应快，一本正经地问妈妈，“爷爷奶奶是不是爸爸的爸爸妈妈？”
　　“我们霜霜真聪明。是啊，今天爷爷奶奶是专程来看宝宝的。你们一定要听话，知道吗？见了爷爷奶奶要尊敬，一定要喊他们‘爷爷奶奶’。”
　　“妈妈，爷爷奶奶会给我们带礼物吗？”小忆不答反问。
　　“这个妈妈也不知道呢。唉，好孩子是不可以随便接受礼物的。”
　　“可外公外婆每次来都给我们带礼物的，还有明芳阿姨也有礼物。开学那天，爸爸也给我们带礼物了。”
　　“小财迷！”莫语欣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很快给他们穿好家居服。等到吃过早餐之后，才替他们换了正装。
　　今天小兄妹两个打扮得很漂亮。沈忆白小朋友穿的是白衬衫外加黑条灯芯绒西装式背心和长裤，脖子上还系了个红色的领结。那个当妈的还特别地给儿子浓密的黑发摸了一点点橄榄油，梳成整整齐齐的小分头，那小样儿就像个小绅士。给莫晓霜小朋友穿的是白色公主蓬蓬裙配红色薄绒小马夹，底下白色的连裤*袜，柔软的长发梳了两只高高的马尾辫。
　　莫语欣自己则穿了身家常的长袖黑底绿格子薄呢直身裙，头发用夹子随意地绾在脑后。她原本就肤色白净细腻，这样素面朝天的家常打扮，更显得文雅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