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修改版）》一池碎萍

76、第二十七章

　　莫语欣一直在担心着她的孩子们能否适应幼儿园的生活，完全没留意沈毓民把车开到了何处，等到车子停在29号大门前，才发现已经到了他的家门口了。
　　“我要回家去。今天爸爸依婕在家，我要陪陪他们。”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们。据我所知，他们恩爱着呢，哪要你掺在里面做电灯泡啊。”沈毓民泊好了车子，拉了她就往屋里走，“有些事情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要回家去。”
　　“别闹小孩子脾气了。说真的，几时跟我回家见见我的父母？”
　　“啊？”莫语欣从来也没想过他父母的情况，听他突然提起见家长，一紧张随口回绝说：“我不去。”
　　“为什么？难道我的父母不可以见见他们的儿媳妇吗？”
　　“谁是他们的儿媳妇了？”
　　“我们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不肯承认？算我求你好吗？周末跟我回趟家，我爸妈都是脾气很好的老人家，不会为难你的。”
　　“我不要去！”
　　“真的？再说一遍试试？”
　　“不去不去就不去！”
　　沈毓民不再跟她兜圈子，一把抱起她往肩上一抗就往卧室走去。这里的布局莫语欣很熟悉，见他往卧室去，握着绣花拳头朝他背上敲了几下，讨饶说：“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到底去不去？”沈毓民用肘部顶开房门，把她丢到大床上，随即俯身过来压着她说：“几年不见，怎么脾气越发的坏了。”
　　“干什么嘛？大白天的，我一会还要去公司上班呢。你烦不烦啊！”她双臂用力抵着他，尽量不让他碰到自己。
　　“你就这么不愿意让我碰你？真是对不起了，我也知道现在的你不比从前了，是我自不量力了。”沈毓民挫败地起身，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里露出受伤的神色。
　　莫语欣一阵揪心，小声辩解道：“你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会胡搅蛮缠。”然后扭开了脸不再理他。心道你老板做习惯了，这哪是跟人商量的口气？一点还价的余地也没有，自己不开心就摆出这么个哀怨的表情。明明是吃定我了！昨天才勉强接受你，马上就要我去见公婆了，这速度进展得也太快了吧！她心里打着小鼓，就沉默着不说话。
　　沈毓民心一沉，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抓住她的左手察看，见那个戒指还好端端地戴在她的手上，才稍稍放心。又见她脸上现着潮红，似有些醒悟过来。难道他的小语是在害羞？真是关情则乱啊！怎么一点也沉不住气呢！试想这世上有几个小媳妇第一次见公婆不害羞不害怕的呢！这样想着，便有些不自然，讪讪说了句，“对不起，是我会错意了，不生气了好吗？可能我年纪大了，不懂得你们女孩子的心理了。”
　　他见她仍然不答理她，就想去抱她。可她不肯。他只得跟她解释说：“我离婚那会儿，被我爸妈狠狠骂了一通，我就把我们的事情坦白了。打那以后，他们老逼着我非得把你找回来。昨天我给家里去了电话，老人家一听见孙子孙女都这么大了，急着要见你。小语，算我求你好不好，就跟我回趟家吧。他们想孙子想了好多年了，你不去的话，我的电话就要被他们打爆了。再说你总要见公婆的，早见晚见都一样的。好不好？”
　　莫语欣原是闭着眼睛不看他的，听他说的这么可怜，好奇地睁开眼睛，见他可怜巴巴皱着眉头吃瘪的样子，不禁拍手称快，“想不到你也有怕的时候。你爸妈可真是好人啊！”转念一想又有些不高兴，“原来你找我并非你的本意，全是被你爸妈逼迫的；原来，你爸妈是因为想抱孙子才急着要见我的。那我更不高兴去了。”
　　“几年不见，你越发的能说会道了。怎么抓着小辫子就不肯放手呢！”沈毓民可怜兮兮地叹息道：“算我说错了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一直爱着你的，还说这种话，是存心想要气我吗？”
　　“我有你想象的那么小心眼吗？”
　　“那你是答应跟我回家了吗？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我的小语最乖了。”沈毓民脸上一喜，不再顾忌她的心情，开始肆虐她花瓣似的嘴唇，在她耳边喃喃地低语，“狠心的小女人，这么些年把我折磨得够狠的了。今天我是决计不会放过你了。”
　　“我投降！我投降！求你快快放过小女子吧！一会我还要上班去呢！”莫语欣气喘地求饶，心道你可真是速战速决啊！重逢、送钻戒、见公婆、上床，一步紧似一步，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到底我们已经分开了五年了，就算我仍然喜欢着你，也不至于要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吧！不说让你重新追求我，也总要考验一段时间吧！难道你真是老糊涂了？还是装糊涂？
　　看情形，老男人并未把小女人的求饶当回事，那些饱含着思念的吻已经自她的嘴唇滑到了她的脖子。他把脸埋在她的胸前，像个小孩子一般地耍赖说：“今天别去上班了，在家陪老公。”
　　“今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做好。”莫语欣躲避着他的侵扰，体力严重透支，最后，瘫软地抱怨道：“像个野人一样，力气这么大干嘛呢！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老男人这才起身，委屈地控诉着，“小语，我觉得你不如过去那么爱我了。是不是我让你很为难，还是你另有了喜欢的人了？”
　　“说些什么呀！莫名其妙的，我怎么你了？”
　　“碰也不能碰，还不肯跟我回家见父母，我……”
　　莫语欣惊觉老男人越说越不靠谱，立即打断他，“哎呀，这都哪跟哪嘛！你这人真是不讲道理，搞得跟小忆霜霜似的。我都跟你说了今天爸爸和依婕在家我要回去陪他们的，我们一早送宝宝上学出来这么久了，估计爸爸肯定打过我电话了。再说，我下午还要去公司的，都是前几天就约好的事情了。你瞎扯什么呢！”
　　“那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过去说一声就是了。反正他是大老板，既然今天在这边不走，不如把你要做的事情交给他去做不就行了吗？”
　　“呵呵，沈总，真有你的啊！原来你们‘名仕’公司已经这么以人为本了吗？看来你的手下经常为了忙私事就把活扔给你这个老板亲自去做的。怪不得爸爸说投给你的那些资金到现在还没有产生效益呢！”
　　莫语欣说完，咯咯笑个没停。把一边的沈毓民搞得哭笑不得。“还说我胡搅蛮缠呢！你可真能联系啊，这两者有可比性吗？”
　　“怎么没可比性了？就许你州官放火，我小百姓就不能点灯了吗？”
　　“到底父女连心啊！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讲的了。要是你真有事的话，我也不敢强留你了，省得被你说让我拖了后腿。这么重的大帽子压下来，我可经受不起！”沈毓民泄气地说完这番话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却又很体贴地建议道：“你的头发乱了，去洗个脸、再把头发梳一梳就回去吧。”
　　莫语欣觉得这是今天踏进29号别墅之后，老男人说的最得体的话。便不再多言，跑去浴室梳洗。进去之后倒愣住了，见到的全部情景就跟她从前住在这里一模一样。毛巾牙刷之类的，各有两套。看得出其中的一套是新的，那毛巾的颜色花纹是她从前喜欢的样式。那把用惯的牛角梳子也还照原样摆放着。心道老男人还算用心，便洗了脸梳了头。后来觉得好奇，就打开了洗脸台上的梳妆镜柜，谁知里面放了很多女用化妆品，也不及细看，就不动声色地跑去了隔壁的衣帽间，她原先的衣服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许多漂亮的女装，从里到外，全都有。
　　莫语欣突然就不高兴了。原来，这里还住过别的女人。闷闷不乐地回到客厅，见沈毓民坐在沙发上抽烟，想问、又问不出口。毕竟他们分开快要五年了，就算他有过别的女人也是正常的。
　　“怎么？怎么又不高兴了？”
　　“没、没什么！”
　　“噢，我忘了告诉你了，浴室里的化妆品是按你从前使用的牌子买的，你有没有用过？”
　　“为我买的？”
　　“当然啊，不为你买，难道我自己用吗？上个礼拜我在上海买的。”
　　莫语欣立即返回浴室，把那些瓶瓶罐罐的拿出来验看，才发现那些化妆品全是满瓶的。沈毓民跟了进来，见她疑神疑鬼的样子，不由笑道：“你不会怀疑我是替别的女人准备的吧？”又走到她的身边，故意压低了声线告诉她说：“放心吧，这么些年我始终为某人守身如玉着。其实我留你在家，就是想和你商量我们结婚的事，并不敢有别的奢望，你完全可以放心的。再说，某些功能长年不用，或许已经失灵了。”
　　“呃……”莫语欣听到后面这句，狐疑地望了他一眼，神情更为扭捏，一时说不出回应的话来，只能老老实实地问他，“那、那衣帽间怎么多了那么些女人的衣服？我、我原先的衣服呢？”
　　“傻瓜！这些衣服当然也是给你买的啊！没见衣服上还挂着标牌吗？你原来的衣服挂了这么多年了，大前天晚上我理了理，外套之类的被我送去洗衣店了，内衣我全都打包在了一个小箱子里了。”
　　尽管早就知道老男人心细如发，可这也太煽情了吧？那么早就替她预备好了，原来他这么有自信啊，吃准了自己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莫语欣一会儿感动、一会儿气愤、一会儿又疑惑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沈毓民不由分说拉她进了衣帽间，指着那些套着透明包装袋的衣服说：“你先看看这些衣服你喜不喜欢。我想你从前的衣服隔了这么些年应该过时了，等我从洗衣店拿回来，你再看看，好穿的就留下，不要的就处理掉吧。前些日子我朋友的服装店新开张我去捧场了。你也知道我对女人衣服向来不大懂的，他说好的我就买。不过，因为不能确定你的衣服尺码，也没敢多买，这些衣服基本是睡衣。等你哪天有时间，我带你去他店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