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写青春》兮印

1、约架么少年

　　白思远从学校围墙翻下，边跑边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白】出门右拐，第二个红绿灯等。

　　发完也没看回复，七拐八拐的，确定没人跟着了才小跑来到约定地点。

　　远远的看见一个瘦高的身影，正跨坐在自行车上，长腿支着地面，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程墨”，白思远冲他挥挥手，小跑过去。

　　程墨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臭小子，又惹事？”

　　白思远一缩脖子，没说话。

　　程墨瞪了他一眼，“你车呢？”

　　“学校呢。”

　　“放着好好的学霸不当，打架有瘾是吧？”程墨没好气的数落他。

　　“这次不关我事，”白思远头一偏，摸了下鼻子回答。

　　“你就装 。”

　　“……”

　　程墨往后坐一座，眼睛往自行车上一瞟：“起飞吧，姥姥还等咱俩吃饭呢。”

　　白思远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窜上了车。

　　学校到家的路程其实不算远，骑自行车20分钟左右。

　　白思远载着程墨，一路飞驰。

　　“又是池威？”程墨双手撑着后坐保持平衡。

　　“嗯”

　　“这次又因为什么？”

　　“上午检查卫生不合格，扣分了。”

　　“就因为这？”程墨有点惊讶。

　　“借题发挥呗，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白思远蹬着自行车自带风效。

　　“叛逆期么他，”程墨评价到，“那你怎么脱身的？”

　　“翻墙。”白思远无所谓的回答。

　　“牛……咱学校的围墙那么高，这是翻了多少次啊，都给你逼出一身轻功了。”程墨在身后竖起了大拇指。

　　俩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姥姥已经做好了饭菜。

　　“回来啦，洗手吃饭。”姥姥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姥姥做饭很有一手，今天照例3菜一汤。

　　“姥姥，太香了，我在学校就闻到味儿了。”程墨伸出手迅速的抓起盘子里的一块排骨扔进嘴里。

　　“小王八蛋，就你贫，小心烫。”姥姥笑骂着。

　　吃饭的时候，白思远拿出一沓钱递给姥姥，“姥姥，这个月的伙食费。”

　　姥姥微蹙着眉说：“怎么又给，前几天不是刚给过？”

　　“白明理给的，你就拿着吧。”

　　“成，都给你攒着，将来你娶媳妇的时候姥姥给你包个大红包。”

　　白思远嘴角抽了一下，没说话。

　　他8岁的时候爸妈离婚，法院把他判给了白明理，10岁的时候才搬来程墨家楼下。

　　醉生梦死是白明理的常态，白思远总是吃不上饭，常常睡在楼道里。

　　那时候的白思远有些自闭，不爱搭理人，最后还是姥姥看不过去，带着程墨一起把他从楼梯间捡回了家，一顿糖醋排骨俘获了小孩的心。

　　自那以后白思远经常去程墨家蹭吃蹭喝蹭床蹭被，姥姥也是把他跟程墨一样当成自己的外孙疼。

　　饭桌上，白思远吃着排骨，抬头问程墨：“你想好考哪了么？”

　　程墨看了他一眼，“你哥我目标远大，必须中国美院啊。”

　　“就你那文化课水平，能够得着美院大门么？”白思远损人很有一套。

　　“唉，你别瞧不起人啊，还有一年呢。”程墨撇了撇嘴，不满的补了一刀，“好意思说我，你都上高中了，没事还跟人约架。”

　　“约架？”姥姥好奇的问。

　　白思远皱了皱眉，瞪了程墨一眼，他并不想让姥姥担心，这几年的相处，他早把程墨的姥姥当成自己的姥姥一样孝顺。

　　“没事姥姥，这排骨真好吃。”

　　“多吃点，瞧你瘦的，怎么都喂不胖呢。”姥姥成功的被带跑了话头，开始絮絮叨叨的说年轻人应该多吃饭云云。

　　白思远的确有理由鄙视程墨。

　　英孚是小学到高中一体制学校，高中部是省重点。他学习成绩很好，小学跳了一级。初中拿了全国数学竞赛青少年组一等奖，保送上了英孚高中，常年稳坐学年第一，所以即便经常打架，老师也不忍苛责。

　　切……学霸了不起，程墨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程墨比白思远大2岁，是艺术特招生，勉强才上得了英孚高中。

　　脑子可能是车轮碾过，偏科的厉害，文化课经常是擦着地平线低空飞过。

　　可能这是大多数艺术特招生的通病，瞧不起文化课，还总是被文化课无情的碾压。

　　第二天一大早，白思远起床晨跑，从上了初三开始，每天早晨雷打不动的习惯。

　　晨跑1小时，外加30分钟晨读，风雨不误，自律的令人发指。

　　吃过早饭，因为程墨的赖床，两人飞奔到学校的时候还是晚了5分钟。

　　早自习已经开始了，白思远风风火火的进了门，数学老师孙一笑靠在讲台边上，从眼镜框下冷冷的看着他：“你还有25分钟”。

　　老孙每周四早课前都会发一张试卷，30分钟时间，到点就收。

　　白思远回到最后一排坐下，前桌廖天宇回过头：“远哥，听说昨天隔壁池威挂彩了，你干的？”

　　白思远刚平息过急喘的粗气，飞速的在书包里翻出笔，低头在卷子上边写题边说：“他说的？”

　　“我猜的，早上看他嘴上肿起老高一块，还站咱班门口来回溜达半天，我估摸着咱班也就你能让他吃瘪。”廖天宇边说边嘿嘿的笑着。

　　“他那德行，不止我吧。”白思远头也不抬的说。

　　“谦虚了远哥，放眼全年级，哦不，全校，也就你跟他能叫板，他仗着有个在十八中当校霸的哥，以为自己就也能当英孚的校霸了，也不看看我们远哥这身手，这头脑……”廖天宇开启了彩虹屁模式。

　　“收收，没钱付给你”，白思远头也不抬，还在写。

　　“唉……对了，早上上厕所的时候，听见他们班同学说，好像放学他们有啥行动，该不会又是堵你吧？”

　　“可能吧，”白思远无所谓的说。

　　“牛……我远哥不愧是……”

　　话没说完，一根粉笔头很准的打在了廖天宇的脑袋上，老孙的魔音传了过来：“廖天宇你能上天了是不，你咋不把脑袋插白思远怀里呢？”

　　班级里一阵哄堂大笑，廖天宇脸上一阵红，赶紧转过去趴在桌子上。

　　“你是觉得你能跟他一样了是么，要不明年数学竞赛，你也给我捧个奖回来？”

　　“没，没，我就跟远哥探讨一下数学题？”廖天宇嘿嘿的笑着。

　　“探讨怎么抄能快点吗？”

　　班级里又一阵爆笑。

　　白思远头也没抬，继续低头奋笔疾书。

　　要说跟池威的恩怨，他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池威是臭名昭著的吊车尾。

　　池威喜欢的一个姑娘给白思远送礼物，白思远冷着脸拒绝了，姑娘当场就哭了，池威从那以后就开始找白思远麻烦。

　　开始的时候白思远不是每次都躲得过，好几次身上挂了彩，虽然外表看起来斯文白净，内里却是个狠茬，他吃亏的时候，别人也都别想全身而退。

　　你追我打的游戏里，白思远的身手越来越灵巧了，池威的火气值也是直线飙升。

　　放学后，校门口聚集了20来人，远远的看见池威边跟旁边人说话边往人群里张望，寻找白思远的影子。

　　人走差不多的时候，突然从学校里出来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人，骑着自行车飞奔而出，手里拎着一根2尺来长的铁棍。

　　池威大喊，就是他，给我打。

　　白思远抡起铁棍见人就抽，所到之处横扫一片。

　　冲上来的一群人顿时被抽的七零八落。

　　眼看就要冲出包围圈了，从侧面突然飞扑过来一人，白思远一个重心不稳往侧面倒去，就着倒下去的姿势单手撑地灵巧的一跃而下，稳稳站住。

　　起身的同时回手就是一棍子，抽在身后人的小腿上。

　　又一声惨叫，捂着腿倒地。

　　白思远左右开弓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一个人喊了一声。

　　“都住手，”跟着池威一连串杀猪般的嚎叫。

　　“疼……疼……”

　　“疼什么疼，挺大个爷们，别嚎了。”

　　来人一只胳膊勾着池威的脖颈，一只手拽着他的两根手指往后掰，其他人都愣在原地。

　　说话的人是程墨，白思远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停下了手。

　　“你怎么没走，”白思远问。

　　“我走了谁给你收尸，”程墨瞪了他一眼。

　　“兔崽子，你的账回头跟你算。”

　　池威还在嗷嗷的乱叫着。

　　“我说你们这帮小屁孩一天到晚的斗来斗去，有意思么？”

　　“程哥……这事跟你没关系，这是我俩之间的事。”

　　“别放屁了，就说怎么解决吧。”程墨松开了手。

　　池威揉着手转过身迅速退后几步，警惕的看着程墨，身后的十几个人也是跃跃欲试。

　　他对程墨还是有几分忌惮的，程墨的好哥们汪天祁跟池威他哥是发小。

　　“你们俩要不画出条道来，一次性解决，无论结果如何，以后都不许再找对方麻烦，”程墨看着池威说，“怎么样？”

　　“程哥，你说怎么个一次性解决法？”池威问。

　　“老这么打来打去的也没意思，还没成年，别哪天一个不小心再进去了。”程墨说。

　　“操，谁叫这小子一天到晚的挑衅，”池威不满的说。

　　“用点成年人的方式”，程墨顿了一下，扫了一眼在场人，“山城老街吧，怎么样？”

　　池威前一秒还皱着的眉头后一秒突的笑了：“我肯定没问题啊，就不知道这小子行么，别显得我欺负他，到时候再摔残了，可别找我负责。”

　　“无论输赢，就这一次，以后都不能再找麻烦。同意么？”

　　“我没意见，”池威长着一副吊眼梢，瘦削的面颊上平添了几丝娘气。

　　“你怎么样？”程墨转向一边的白思远，冲他抬了抬下巴。

　　“听你的，”白思远看向程墨。

　　“行，那就这么定了。后天周末，下午3点。”

　　“孙子，爷爷等着你，别不敢来。”池威挑衅的看着白思远。

　　白思远刚要说话，被程墨一把搂过脖子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