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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尴尬的宵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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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幸福,男朋友来接呀?”文瑾调侃道。
“不是!不是男朋友。”
“那可以考虑转正了。”文瑾用手掩着嘴巴,冲我低声说道。
“也不是啦,前男友!”我也低声道。
那人已来到跟前,作势要接过我的包。
“你怎么来了?”我板着脸问道
“接你呀!“
“你怎么知道……”刚张开我就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告诉他我出差。
“蒙市回来就这一趟航班,我就掐着点来啦!没想到延误这么久。惊喜吧!”
是惊吓!
“小伙子挺有心啊,估计等了几个小时吧。”文瑾笑道,冲我挤挤眼。我回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
“是啊。”姜北辰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真的不用你接。”
“这大晚上一个人打车多危险,我送你一块回学校呗。”
我正要拒绝,林道也说,“一个人是挺不安全的,让你同学陪你吧。”
“我一个人打车你怎么不觉得不安全?”文瑾问。
“嗨,你这么厉害,歹徒遇到你都会被吓跑的。”
居然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难受。
之前因为“乐善好施”才稍微转好的心情又开始阴郁了。
我沉默无言,一时想不到如何拒绝。
“好饿啊,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再走?”戴文瑾道。
“好啊,正好我也饿了。”姜北辰连声附和。
你俩这么合拍索性在一起算了好么?我在心里说道。
“嗯一起吧。”林道也表示了认同,脸色晦暗不明。
我内心纠结地跟着他们一块向旁边唯一开着的餐厅走去。
四人桌,林道和戴文瑾坐在对面,我只好和姜北辰一同坐在另一侧。
席间氛围有点尴尬——文瑾默认我和姜北辰是一对,我又觉得林道和文瑾可能是一对;我对林道单方面持有好感,但我俩都没怎么说话,反倒是文瑾大概是为了活跃氛围,席间一直在和姜北辰找话说。
文瑾对于姜北辰来接我的行为表示高度赞许,而我只能无所适从地反复强调我俩没可能。
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面对面的林道和姜北辰之间,隐隐有种剑拔弩张的对峙感。大概是互为假想敌吧。
这顿艰难的饭终于快速地吃完了。
大家也都困得不太想说话了,于是一行默默地往出租车等候区走去。
在等候的时间里,久久的沉默。
车来了,文瑾示意让我们先走。我于是赶紧上了副驾驶——为了不再重演和姜北辰一同在后排的经历。姜北辰也随即从后排上车。
我摇下车窗,跟他俩道别。
这时林道快速走上前来,在窗前附身道,“到学校给我们发微信,路上有问题随时打电话。”说完还往后排扫了一眼,这才起身退开。
“噢好的!”这让我忽然安心了许多。
出租车向前行驶在夜色中,我则在前排闭目养神。
“出差还顺利不?”
“我累了,不想聊天。”
对方沉默了几秒,随即很不满地说道:“我辛辛苦苦等了你快五个小时,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会话么?”
“你等得是很辛苦,但我根本没有要求你来呀!确切来说,我根本就不希望你来!”疲惫不堪的我也没好气。
“我好心来接你还有错了?”
“是的,有错!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我也没有义务承担你单方面选择造成的道德压力。”我忽然非常愤怒。
姜北辰回的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因为我脑海里忽然浮现了童年的一些场景。——
我妈花了很久学做了红烧肉,兴冲冲拿给我吃。
可是我想吃土豆丝,我说。
土豆丝没营养,红烧肉有营养,妈妈说。
我说,可是妈妈,我吃不下。
我妈非常郁闷,说,我辛辛苦苦几个小时为你做的菜,你怎么不领情?
幼时的我不知如何回应,只觉得很委屈。
在妈妈的压力下,我强忍着吃了一块,在嘴里久久咀嚼咽不下去。
面对着妈妈期待的眼神,我强行咽下去,结果因为恶心一下子吐了出来,满身秽物。
妈妈非常生气,大声呵斥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长大之后,我终于能够理清童年的我委屈的原因——我明明只是想吃个土豆丝,你却非要给我做红烧肉,我不吃你就凶我,还给我套上了不懂感恩的罪名。
从此以后,我特别厌恶这种,因为自己单方面的决定,花了时间精力付出转而对别人有所期待的行为——因为这不是爱,而是打着“为你好”的名义行控制之事。
回忆之间,我没有意识到车厢中已经久久沉默。
见我没有回应,姜北辰显然更加生气了。
“所以你还是勾搭上了那个林工?”
“什么?”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搞蒙了。
“你到学校为啥还需要给他发微信,他把他当你什么人了?”
“你也管太宽了吧。再说别人就是作为我同事,绅士风度地关心一下。”
“是么?那次在酒吧,刚加的微信,总不是同事了吧。他也好意思让你到了发微信,简直不把自己当外人。”
“你说什么?”我忽然意识到,那天虽然我断片了,但姜北辰没有,而在刚才那顿饭上,姜北辰显然已经认出,林道就是当时大冒险加微信的那人。
“你以为我认不出来么?才分手几天你们就一起出差,该不会我们分手之前你们就勾搭上了吧。”
“你能不能不要用龌龊的想法来揣测别人。还有,那天在酒吧后来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
“你跟他起过冲突?”
“没有!他一个陌生人,有什么资格多管闲事。”
“那天出酒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是不说,那我们连朋友也别做了。”
“我说了,真没什么。你喝多了,我送你上车,这小子非要追过来,以为我要把你拐走。我跟他说我们是一起的,回学校,他不信,非拉着你不让走,估计也是喝多了。”
“后来呢?”
“后来我就把他推开,拉着你上了车。他还在路边喊,到了给他发微信。就这。”
“你一边扶着我还能一边把他推开?他看上去没那么羸弱吧……”以林道的身形,感觉不会轻易被瘦削的姜北辰推开,听起来不合逻辑。
“他朋友也在旁边,让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他拉开了,行了吧。”
我忽然想到,我当时已经晕乎乎的了,删好友会不会也是姜北辰的手笔。
“是不是你在我微信里把他删掉了?”
“是啊。在车上,他一直发微信问你到了没,还给你微信电话响个不停。我就告诉他我是你男朋友,让他不要骚扰你,然后就删了。”
“你凭什么擅自拿我手机,删我好友?”
“你后来都是我女朋友了,我怎么就不能删掉对你图谋不轨的男生?”
“首先,即使是男女朋友,也没有资格擅自翻看对方的手机,更无权随意删改对方的正常社交权限。”
“你管在酒吧里第一次见面就加微信叫正常社交?”
“其次,”我直接忽略他的转移话题,“你用我的手指解锁手机时,我们还不是男女朋友,你完全越界了!”
“我们后来就已经在交往了,你还计较一个不相干的人干什么?”
“你不明白,因为你从来没有意识到,你的女朋友是一个独立的人,她有自己的意志,她有权按照自己的意志做决定,而不是由你打着冠冕弹簧的理由去满足你的控制欲。”
“我努力对你好,怎么在你这儿就是控制欲了?我大晚上不睡觉,好心来接你,还是我的不对?你这个人真是毫无感恩之心。”
“对一个人好的前提,是尊重对方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格。算了,我对你是鸡同鸭讲。”
“我他妈就是有病才来接你。”
一如既往,一言不合,情绪暴走,不欢而散。
为什么还要让这样的情节重复呢?大概还是怪我不够坚定,以为分手后还能做朋友。
司机师傅倒是有意思,刚上车时车里还放着广播;在我俩争吵期间,他不知何时把音量调小了;现在车里恢复了沉默,他又默默把广播声调大了。
正在气头上的我忽然有点被逗笑。广播声也很好地掩盖了车里的尴尬气氛。
终于到学校了,我快速给司机付了钱,然后下了车,大步向宿舍楼走去。
姜北辰大概还在气头上,没有再死缠烂打地跟过来。
我给林道发了个微信,表示我到了。想了想,也给文瑾发了一条。
“好的,早点休息。明天11点前到公司就行。”林道回复道。
唉真是心力交瘁的一天——我瘫在床上想。
次日,等我慢悠悠来到公司时,林道和戴文瑾已经是工作状态了,就好像昨天我们不是一同熬到1点多似的。
见我来了,林道组织全组碰头会,反馈了下法国总部那边的意见——对于我们的概念模型基本认可,要求在室外空间上营造一些对市民开放的公共活动空间,使得博物馆在闭馆之后也能发挥城市客厅的功能。
这很欧洲,也的确是个很动人的优化建议;最棒的是,不影响室内空间继续按原设计深化。
戴文瑾负责平面深化,我则配合她一起研究剖面,秦炜负责出功能分析图,林道很快就把工作清晰地摊派开来,让下午下班前把成果再碰一轮。
正讨论完,才发现魏巍一直在一旁驻足停留,津津有味地听了会儿。
“魏总,指导下?”林道扬扬眉毛。
“我来学习来着。”魏巍从容地说道,“这个方案很有有锐气呀,运用反透视的原理控制建筑轮廓,形成的形体很有震撼力。就是这样会形成不少三角空间,排平面和剖面时估计要花点功夫了。”
“所以我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咱们两位优秀的女建筑师了。”
我和戴文瑾相视一笑。
出了趟差,感觉和文瑾一下子亲近了许多——撇去可能的情敌关系,我对她的工作能力和情商都颇为赞赏。
中途接水的档口,乐彤也蹦蹦跳跳地跟下来了。
“你居然这么快化情敌为朋友了,高手啊!”乐彤压低声音道。
“别闹……主要这次出差实在太多故事了,唉。”
“回去路上,我要听你们出差三人行的全细节!”
“必须的!话说你们组这么清闲的么,你还有空远程围观我们组。”
“你也看到啦,我们组长是一个多么从容淡定的人,带的我们组都很从容,嘿嘿”
“我们组完全被林道雷厉风行的工作风格,带得节奏都紧张兮兮的。”
“你有没有觉得,他俩在一块特别反差萌!一个铿锵有力,一个温文尔雅,啧啧啧。”
“你也有这种感觉么!”我笑道,“那天迎新趴我就这么觉得了!”
“嗯,要不是你在前面,他俩这个cp我磕定了。”
“别介,当我不存在,你该磕磕。”
“真的么?我跟你说我故事大纲都想好了,回去路上给你说!”
“额……”
少女你为何如此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