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拥星辰》荞麦花如雪

19、第十九章 有些事总要面对

　　章遥下班回家，家里安静静好像没人似的。章希滔家里和爷爷奶奶家两头住，樊丽在商场上班，两班倒，生活也不规律。他习惯了这种局面，有时候自己爱做就炒个菜，不爱做就在门口小店吃点，反正经常出差，在家里呆的时间不算多，这样过的相安无事。除了章希滔的不合群让他一直有点担忧外，他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反而省了刻意去迎合，制造家庭和睦亲密庭氛围的心思，懒惰了很多。如果樊丽突然对他殷勤一点，女儿突然和他亲密起来，他反而会被吓一跳，不知所措。
　　这个家里的人都习惯了独来独往，自己收拾自己的物品，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节奏。也有全家坐一起吃饭的时候，章遥和樊丽做饭水平都可以，一起把饭做了，平平静静的把饭吃完，谁晚吃完谁自觉刷碗，收拾桌面。谁有事情就是在饭桌上宣布一下，或者说通知一下，不需要讨论，更不需要反对，反正我告诉你们了。
　　反正这个家里也没什么大事，都是日常的小事，只要没有生老病死，这个家庭就这么安稳的，不起波澜的过下去，挺好。

　　房子并不大，只有两间卧室，按说夫妻一间，女儿一间，也够住。但是在这种别扭的关系下，两人经常在午夜梦回之间，忘了身边是谁，不知今夕何年。章希滔在爷爷奶奶家住的时候，樊丽就干脆去女儿房间睡觉。
　　至于夫妻之事，再怎么着，基本的生理需要还是有的，半夜兴起的时候，摸着黑就把活干完了，然后后悔，身心空落落的，不知道图了个啥。章遥年轻时候跟风抽过烟，后来戒了，因为那种无以言说的懊恼，他又抽上了，但是没上瘾，就是每次事后用这个来填补自己的空洞和跌落感。他想起年轻时候，兄弟之间说过的荤话：上去欢，下来冤，想想不如抽袋烟。以前他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他觉得那些人菜，而自己雄风万里。经过这十年分分合合折腾下来，他早精疲力竭。现在每次事后抽着烟，想到这句话，他都在心里冷笑，男人啊，真踏马是口是心非的物种，嘴上说着不，心里想的是，身体还不听你的。

　　不知不觉，女儿长大，为人父母的都成了土埋半截的人，他觉得他人生就这样了，再也不会起浪潮了，在平静平安里，在无趣无波里，平稳过渡到生命的尽头。

　　卧室电脑旁边有个小书柜，放的家居摆设，他的机械类专业书籍，以及一些闲书。他拿出一本专业资料书，打开，翻页，里面夹了两张银行卡，他又把手伸进电脑桌键盘格上面，摸出一张银行卡。
　　找到纸笔，用手机银行查了一下所有卡里的余额，计算了一下，打电话给章爷爷。
　　章爷爷接了电话，说：是老二吗？
　　章遥说：是，爸，是我。
　　章爷爷问：你打电话什么事？
　　章遥说：爸，我算了一下我的存款，能倒给我哥二十万，你们不用把老底都拿出来，自己留些养老钱。
　　章爷爷问：你和樊丽商量过了吗？家还是你们两个人的，别惹得樊丽不高兴。
　　章遥含含糊糊的说：这个你们不用管了，我自己会安排好的。
　　章爷爷说：你们的事，我们老人家也管不了，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别生事，让我们跟着操心。
　　章遥说：我知道了爸，就是告诉你们一声，别把老底都拿出来，好了，我问问我哥在不在，在的话给他送去。

　　和章爷爷挂了电话，又打给章路、
　　电话通了，章遥问：哥，你在家吗？
　　章路说：在家。
　　章遥说：哥，我一会儿去你家，你别出去。
　　章路问：有事吗？
　　章遥说：对，就是之前说过的，你要接店，钱不够，我收拾一下我的存款，能倒给你一些，这样爹妈就不用拿养老钱了。
　　章路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和樊丽说过了？不会是自作主张吧？
　　章遥说：哥，你等我过去，我们见面详谈。

　　章遥把银行卡装进衣服兜里，推开卧室门，发现章希滔站在客厅中间，他惊讶的问：你在家里啊，怎么一直没动静。
　　章希滔皱着眉说：爸爸，我肚子疼，你给我装个热水袋暖暖吧。
　　章遥关切的问：为什么肚子疼，要不要看医生。
　　章希滔说：不要，可能我今天吃凉的寒着了，暖暖就行了。
　　章遥说：什么年代了，还要暖水袋，你不是有暖手宝吗？
　　章希滔说：我的暖手宝坏了，我记得早年我家有暖水袋来着，爸爸，你找找。
　　章遥说：哪里去找啊，干脆我到门口小商店去给你买个新的吧。
　　自己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说：这个季节，哪里还有卖暖手宝的。
　　章希滔皱着眉，捂着肚子，身体下滑坐在沙发上，垂下头，长发盖住了脸。
　　章遥一看心软了，说，我去门口多转几家商店吧，给你买暖宝，你确定不用看医生？
　　章希滔还是低着头，摇了摇头，头又下垂了一些。

　　章遥在小区附近找了几家商店，才买上暖手宝，赶紧快步跑回家，上楼进了门，发现章希滔已经回卧室躺着了。他把暖宝递给章希滔，说：你要是没事，我出去一趟。
　　章希滔说：爸，你等一会儿，帮我把暖宝插上热起来。
　　章遥想想也是，女儿不舒服，身边不能离人，就插上暖宝，给章路发了条信息说，晚一点再去他家，
　　章希滔懒洋洋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章遥看着女儿房间里，贴的满满的都是动漫的海报，桌上摆的也是动漫手办，他觉得眼疼，头疼，真不想呆在这个屋子里，但是又不能丢下不舒服的女儿不管。

　　暖宝热了，章遥拔了插头，递给章希滔。
　　章希滔把暖宝放在肚子上，问：爸爸，你有没有怪过我。
　　章遥一愣问：怪你什么？
　　章希滔说：就是七年前，我离家出走，闹得家里不得安生那次。
　　章遥说：都过去的事了，你平安无事就好。
　　章希滔又问：那你还记得她吗？
　　章遥说：谁啊？
　　章希滔看了章遥，一脸迷茫，不像装的。就说：就是那谁呗，差点做我后妈那个。
　　章遥是真没想到，被她一提醒，如梦初醒，说：啊，你怎么会说这个？
　　章希滔问：爸，你和我说实话，你们这几年有没有联系过？
　　说着，盯着章遥的脸，看他表情变化。
　　章遥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章希滔怎么看章遥的脸都没有躲闪，犹豫的表情，他坚定的样子，让章希滔疑惑起来，难道是我想多了，上次大伯拿小孩照片给爷爷奶奶看，只是巧合，大伯也不知道那个小孩的来历？不对，大伯是不怎么上网，也不管闲事的人，怎么可能就恰巧在网上找到那小孩的照片呢。还有大伯母和那女人本来关系好，当初还是大伯母撮合的老爸和那个女人，难道那个女人当初的离开也是作秀做姿态，就好像我离家出走一样，想施压逼我爸要她，没想到我爸和我妈和好，她白演戏了。她就一直和大伯父大伯母有联系，还生了个孩子，等等，那个孩子是谁，难道真是我爸的？还有大伯父为什么突然需要那么多钱？

　　章遥看着盯着自己看的发呆的女儿，摸摸鼻子说：你没事了吧，你没事，我出去一下。
　　章希滔脱口而出，说：你去大伯家吗？
　　章遥说：是啊，你听到了？
　　章希滔说：你等一会儿吧，妈快回来了。
　　章遥说：那好啊，你妈陪你，我更放心了，你叫她回来的吗？
　　章希滔说：嗯。

　　过了一会儿，开门的声音，樊丽推门进来，章遥立马站起来，说：啊，你回来了，正好看看滔滔，她肚子疼，我有事出去一趟。
　　他经过樊丽身边的时候，樊丽想说什么，张张嘴，又没说出来。
　　章希滔立马叫：爸，你等一会儿。
　　章遥回头问：怎么了？
　　章希滔说：爸，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
　　章遥说：好啊，让你妈做吧，我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章希滔说：我想吃你做的饭。
　　章遥说：也行，等我回来再做，回来顺便买点菜，你们饿了先吃点别的垫垫。
　　章希滔哀怨的说：爸，你今天一定要出去吗？
　　章遥已经觉得女儿不对了，就转回来问：滔滔，你到底是真的肚子疼，还是有事和我说？

　　樊丽说：我们去外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