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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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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纯白的衬衫外面搭配一件驼色风衣,下面是同色系的西装裤加小皮鞋。穿衣镜里,打扮简单得体的俊美少年最后整了整衣领,便拿上手机出门。
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停在别墅门口,司机早已等候在车门旁,替他打开车门。
“谢谢”,不习惯如此待遇的江涛别扭地坐进车里。
等他坐好后,车子轻盈地滑动,车窗外的景物飞快闪过。
江涛一路无话地直到车停下。
对比江家大宅,江涛暂住的别墅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江家占地面积广阔,几乎可以称作庄园。外表是欧式风格的建筑,内部装修却是偏向现代。
“江涛,来见见你梅姨。”
江涛被管家带入小客厅,第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妆容精致、气势凌人的女主人。江瀚海像个体贴慈爱的父亲,主动为他介绍。
不等江涛打招呼,梅姨就先声夺人,“这孩子长得真是好,比起娱乐圈里的明星都不枉多让。看着和你不像,想来是遗传他母亲,要不然也没本事让你念叨这么久。”
“孩子面前瞎说什么?”梅姨半真半假地笑语,让江瀚海尴尬,他慌忙转移话题,“小泯还在睡吗?快让他下来见见弟弟。”
管家应声上楼,梅姨似笑非笑地暂时放过江瀚海,继续问江涛,“你现在正是读书的年纪,在哪里上学?”
江涛不信梅姨没有调查过他,明知故问,他却不能不答,“我在京大数学系读一年级。”
“京大啊,是个好学校。学数学更好了,华尔街最喜欢数学系物理系毕业的人才。等你学士毕业就去美国继续深造,先在华尔街的投行历练几年,之后可以回国接手集团。”
听到这里,江涛不得不打断梅姨的设想,“抱歉,我想您误会了。我喜欢数学,也有计划出国深造。但无意华尔街,更对你们的集团毫无兴趣。”
梅姨笑得好像听到小孩子说只喜欢糖果,不喜欢钱一样。
“江涛啊,你还小不了解社会现实。数学系毕业不干金融,你是想当数学老师?研究什么数学理论?投入产出根本不成正比嘛。不说别人,就说詹姆斯·西蒙斯,多厉害的数学家,最后还不是退出学术圈,干对冲基金去了?”
詹姆斯·西蒙斯,数学天才。从麻省理工数学系毕业的时候才20岁,后来进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就读,仅用三年的时间就拿到了博士学位,之后同时在麻省理工和哈佛大学做教授。
与知名数学家陈省身一起研究出陈一西蒙斯规范理论,拿到了全美维布伦奖,这个奖每5年颁发一次,规则高,影响大,号称数学界的皇冠,摘下这个奖项,预示着西蒙斯在数学领域的成就达到了顶峰。
之后他就辞职退出了学术界,转身进入华尔街做起了金融投资,成为了亿万富豪。
就是因为他的量化投资模型,华尔街开始推崇数学物理系的人才。
“或许吧”,江涛耸肩,“未来我也许可能想要换个圈子玩玩。但至少现在,我想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说得好”,众人侧目,一个坐在轮椅上,仍旧不掩精神气度的英俊青年,被管家推着从电梯出来。
江涛知道,他就是他的大哥江泯。
兄弟俩四目相对,莫名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有志气,你能有这样的志向很好。你是江家的孩子,无论选择干什么,江家都有你的一份,钱不应该是你奋斗的桎梏。”
“小泯!”梅姨闻言大惊失色,她先前那么说一来是试探江瀚海和江涛的心意。二来是以退为进,先将江涛扔去国外,来个缓兵之计。
事实上,她从来不希望江涛涉及集团事物,更遑论,江泯言下之意,是要直接把江氏集团的股权分他了。
她绝对不会让一个私生子有机会夺去属于江泯的任何东西。
梅姨强颜欢笑,“小泯你是睡糊涂了吧,来,我们先吃饭。早餐都还没吃吧,我都快低血糖昏了头了。”
江泯瞥了母亲一眼,没有顺势答应,直接打破她的幻想,“下个月就是集团年会,是个介绍江涛给董事会和全公司的好机会。”
“不行!”梅姨不再假装和善,声色俱厉地反对道:“我不同意。”
“反对无效”,江瀚海终于出声,“我和小泯的股权加在一起已经超过半数,你的反对没有意义。”
“现在不是股东大会”,梅姨被江瀚海的公事公办气坏了,“这是我家,我是你的妻子,江泯的母亲。”
三人都不说话了,气氛一下僵持住。
江涛左右看看,对自己引起的战争毫无愧疚。
一场宾主尽怒的会面草草结束。
回程路上,江涛翻阅着自己能从网上公开查找到的所有江氏资料。
原来江氏集团虽然叫江氏,实则还包含了曾经的梅氏银行。
上世纪末,江瀚海原本是国有汽车工厂的员工,响应号召成为最早辞职下海经商的一员。
在赚取了第一桶金后,江瀚海干起了老本行,汽车制造。
从一开始的汽车零件代加工,到后来的合资办厂,再到自主研发华国自己的汽车。有一说一,江瀚海虽然不是合格的父亲和丈夫,但作为一个爱国企业家,他是绝对合格的。
在这过程中,江瀚海为了研发自主产权的汽车投入了大笔资金,急需资金周转,此时恰好遇上梅氏银行。
梅氏银行本是港城的金融界龙头,不想先是遇上金融危机伤筋动骨,又是在港城回归时没有把握住机会。
在本世纪初屡屡遭遇危机的梅氏银行急于破局。
江氏和梅氏于是一拍即合,加上后来两家联姻,更是合为一体。
先梅老先生故去前,将遗产中最重要的部分,原梅氏股份现江氏股权转赠给了唯一的外孙江泯。
之前江泯还小,梅姨尚可借由监护权代理股权。但现在江泯早已成年,且担任集团职务,梅姨便没有机会插手集团决策。
江涛看完资料后,不得不感叹梅老先生眼光毒辣。
江氏父子无论人品如何,论手段心胸都比梅姨高明百倍。
“嗡——”手机振动,是李正给他发了条微信,“快来,江湖救急。”
“马上”
回完微信,车子已经快到京大门口。不等车停稳,江涛就急忙打开车门跳出来。不想迎面看到张哲从校门里走出,两人正巧撞上,张哲探头探脑地打量黑车,好奇问,“这车看起来可不便宜,谁的车啊?”
“我一个表亲来京城办事,顺便看看我妈,给我带些家乡的特产。”
“哦——”张哲还想问些什么,江涛打断他,“李师兄找我有事,先走啦。”
“哎,”张哲本来还想问问牛教授实验组的事儿,奈何江涛跑的太快,只好放弃。
用新办的卡进入实验楼,江涛三步并做两步地来到三楼,远远就听到实验室人声鼎沸。
“吵什么呢?”
“你来的正好”,李正脸红脖子粗地一把拉过江涛。“你来评评理,明明Fe磁性离子掺杂Bi2Se3的拓扑绝缘体作为实验材料更稳定。楚梦偏偏要用Cr掺杂(Bi,Sb)2Te3的拓扑绝缘体。”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告诉我,你的选择有问题。”楚梦不甘示弱,坚持己见。
两人争执不下,江涛没有马上说话,一目十行地翻阅完全部的实验数据后,有了结论,“我也选Cr掺杂(Bi,Sb)2Te3。”
“为什么?!”
“要实现量子反常霍尔效应,实验材料中的铁磁交换作用必须足够强。以引起能带反转,从而导致拓扑非平庸的带结构。你看这个”,江涛用指甲在几段数据下划痕标明,“以这些数据看,Fe磁性离子掺杂Bi2Se3的拓扑绝缘体确实稳定,但也因此产生不了足够强大的铁磁交换作用。”
理智上李正觉得江涛说得有道理,却又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制作实验材料的精力就此打水漂,万一呢?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看着李正,等待他的决定。
“或许……”,江涛知道李正不甘心,“我们可以做一个计算机模型,来看看两种材料的效果。”
“好”,这是最后的机会,明知费时费力,李正还是不想放弃。“我去找计算机系的学弟帮忙。”
“不必”,江涛主动提出,“我来设计程序,大概七天内能好。”
所有人都惊讶极了,“你会编程?行啊,大神还有你不会的吗?”
“我不会的东西很多,但关于数学方面的学科我都会一点点。”江涛状似谦虚,令人咬牙。
“是亿点点啊,大神”,楚梦跟着李正也叫起江涛大神,经此一事,江涛和实验组众人总算开始熟悉。
既然揽下任务,江涛就加班加点地进行。
除了几堂让他感兴趣的课,剩下的时间江涛都窝在寝室里捣鼓程序模型。
顺便拉着许一鸣,这个整天不干正事,只知道躲寝室打游戏的计算机系宅男一起帮忙。
短短五天,两人就完成了程序的构架和调试。
“老幺诶,之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有这手?你这程序设计的漂亮,逻辑严密,语言简练,比给我们上课的助教水平高多了。”
许一鸣凑到电脑屏幕前,看着江涛调试程序时的丝滑,感慨万千。
他是真的学到不少东西,以前只知道江涛天才,但天才也分等级,江涛完全是顶尖的天才啊。
“好了——”江涛将程序模型拷贝到U盘中,见时间不早了,便打算明天再去实验室。
“来吗?”“一定来”。
寝室门外一阵喧闹,门开了,是徐继业和张哲。
“两个大忙人总算是回来了。”许一鸣的打趣倒不是瞎说。
张哲是个极努力的人,常常在图书馆自习到关门才回寝室。至于徐继业更不用说,忙着篮球队,学生会各种校园内外的活动,常常错过宵禁时间,被宿管阿姨抱怨。
“给你们带晚饭呢,怎么敢晚?”徐继业晃了晃手上的塑料打包袋,一股诱人的香气充斥寝室。
“爱你徐哥”,许一鸣欢呼着抢过外卖,推开桌子上两台笔记本电脑,迅速收拾出就餐空间。
“肉麻”,张哲嫌弃地说。
徐继业一身臭汗,顾不上说话,就冲去淋浴间洗漱。
剩下三人都没吃饭,便一起凑合着吃了。
徐继业带回来的是烧烤和麻辣小龙虾,除了张哲吃不了辣,另外两人接受良好。
张哲挑拣半天,总算从一堆烤串里挑出一些不太辣的东西。
“对了,刚才看你们的程序似乎弄好了?”张哲问。
“是呀,有江大神在,都是小意思。”
“是嘛”,张哲捏着一串蜜烤小馒头要吃不吃,踌躇半天才开口,“老幺,我对你们实验组很感兴趣,你能不能……让我进去学习学习?我可以做很多事情,随便什么杂活都能交给我做,就……让我去见识见识吧。”
正嗦着一只虾头的江涛瞬间觉得小龙虾都不香了。
“哲哥诶,你知道实验组的组长副组长都不是我吧?”
“知道”。
“你也知道你才大一,专业课都没上全吧?”
“……知道。”
张哲艰难地点头,脸红地像面前的小龙虾,“我知道我的要求让你为难,但我是认真的。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我旁观也好啊。”
江涛实在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问题,一时间坐立不安,活像坐在炭火堆上。
一旁的许一鸣看不过去,生气道:“听不懂人话吗?你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非要别人把话说绝了才听懂吗?”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张哲气急败坏地跳起来,质问:“你说谁呢?我再怎么样也比你个网瘾宅男好,我看你一准毕不了业。”
眼看两人从言语冲突即将演化为肢体冲突,江涛害怕地远远躲开,他这小身板可不够他们打的。
“徐继业——徐继业别洗了,快出来。”江涛狂拍浴室的门。
“来了,来了”,徐继业打开门,只下身围了一条浴巾,身上的水都来不及擦干。
“吵吵什么?都别吵了。”
一八六的篮球运动员身材还是很能唬人的,许一鸣和张哲同时闭嘴。
“许一鸣,你话说得太难听了,懂不懂委婉?大家都是兄弟,你说话把人面子往地上踩,过分了啊。”
“张哲,我知道你心里急,但科研急不来。小涛不是不想帮你,但确实能力有限,你谅解一下。”
两边各打二十大板,一场闹剧总算平息。
张哲匆匆离开,说去图书馆自习。许一鸣也没了胃口,收拾完餐盒拿出去倒了。
江涛终于能问明白,“张哲是怎么回事?”
徐继业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另一条毛巾,边擦水,边回答,“受了刺激,心理失衡呗。”
“怎么说?”
“张哲是他们省的高考状元,原本也是一路天才被人捧惯了。没想来到京大一看,省状元多如牛毛,不值一提。许多人都是竞赛保送进来,根本没有参加高考。再加上你这个活生生的妖孽,天天在他面前晃。一下子从云端,跌到地上。从天才变成普罗大众,心态能不失衡嘛。”
终于擦干净水迹,徐继业把床铺翻得一团乱,找出一条裤衩穿上。
“他天天去图书馆自习到深夜,就是为了弥补差距。找你进实验室,也是为了占个先机。说白了,就是不甘心。你能帮就帮一把,不能帮也不用勉强。”
江涛听完,半响没有说话。
他自己天赋异禀,得到系统以后更是一骑绝尘,将同辈人远远抛在身后。从来没有体会过张哲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窘境。
忽然一条白色的背心在他眼前一晃而过,是徐继业,“别想了,终归要他自己想开才行。我和你说,下礼拜篮球队有比赛,别的时候可以不来,但下一场是我们和华大的比赛,是兄弟就给我到场加油。”
京大和华大同为TOP2的大学,时时处处都要较量一番。
从当初招生时,两家学校的招生办差点儿在他面前把头打破,到现在徐继业心心念念要把对方篮球队打趴下,江涛已经习惯了。
“看时间咯~~”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