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未解旧年结》蔡半宿

9、八．冬季（一）

　　学校放学后，我还是和乔林一起回去的。凑巧的是，陈诺，陈镜其，倪安晓走在一起。他们俊男靓女，由不得我将身姿放的愈来愈低，直接就想要缩在他们跟前了。
　　我不想打招呼，乔林却已经径直走在他们面前了，还大大方方道，“嘿。”
　　我只好也冲着他们笑，证明我看见他们了。
　　乔林突然说，“唉，陈镜其，你说老师为什么把你和顾池分在同一桌呢？”乔林盯着我，而陈镜其，倪安晓闻言也盯着我看。
　　“看我干嘛？”我顿时拘谨起来，“我怎么知道。”
　　陈镜其漫不经心一句，“没关系，我不介意。”
　　陈镜其说他不介意，我却霎时有些不高兴，仿佛我好像一个被人嫌弃的小猫小狗一样。
　　一群人成群结伴的回家，倪安晓、乔林，陈诺说的很多，而我只是低着头，细细听他们讲话。
　　“镜其，星期六打篮球不？”倪安晓问陈镜其，而陈镜其只回答道，“随便。”
　　闻言，我偷偷扫了一眼陈镜其，他果真话很少。
　　陈镜其还没有说什么的时候，陈诺闻言很激动，“那我给你们去加油。”
　　“那我和顾池也去。”乔林嘴快，我还来不及拒绝，倪安晓就拍掌定案了，“那这样说定了。星期六下午1点篮球场上，不见不散。你们记得过来。”
　　我剜了一眼乔林，正要怪她自作主张的时候，转头时，才发觉陈诺复杂的眼色。但她很快收回了视线，却叫我心里一阵疑惑，一阵忐忑。陈诺依旧谈笑风生，也和我有说有笑起来，但是那样的眼神始终在我心里，让我觉得莫名其妙，心里也慌张得很。

　　星期六下午12点50分，我窝在家里。
　　乔林来了，在门外就能听见她叫我的名字，“顾池，顾池。”
　　我找了个理由不想去，乔林进门，就直接扯着我的手往外，“走了，走了。”
　　我苦着张脸，“乔林，我真的不想去。”我边说边挣脱开乔林的手。
　　乔林的手抓的很紧，就是不放开，“说好了要去，怎么能够出尔反尔。”
　　我拽着桌子就是不想去，“乔林，那是你答应的，又不是我。”我何苦去凑那样的热闹。
　　“走了走了。”乔林还是拽我，见我无动于衷，她直接和姥姥说话，“姥姥，我和顾池出去玩，大概一个小时回来。”
　　姥姥应得很爽快，结果我还是去了。
　　我们到的时候，陈镜其已经站在那边。
　　他看见我和乔林，冲我们点了点头。我冲他笑了笑。
　　等了约莫两三分钟，倪安晓才携着篮球慢慢走来，他身后跟着陈诺，她披着头发，也穿着特别好看。我看了看陈诺，陈诺也看了看我，随后冲我微微一笑。我也随意勾了勾嘴角。
　　两个男生之间的友谊赛，陈诺与乔林都在为倪安晓加油，看着孤零零的陈镜其，我也不知道要为谁加油了，傻傻地站着，看他们争来斗去，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本是男生之间的游戏，乔林疯狂，硬生生也夹杂进去投篮去了，结果只有我和陈诺两人站在一起。
　　陈诺转过头，突然问我，“顾池，你为谁加油？”
　　“嗯？”闻言，我有些疑惑，有些尴尬地看向陈诺。
　　陈诺笑了，“我说，你会支持陈镜其还是倪安晓？”
　　“呃。”我犹豫了一下，又看向打球的几个人，随后我道，“我支持乔林。”
　　陈诺又笑出声来，“顾池，你还真的会偷换概念，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说话，陈诺叹气一声，随后道，“顾池，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喜欢安晓的。这是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他。”
　　我不知道陈诺这么跟我说是什么意思，喜欢倪安晓就应该去跟他说，但我还是应了，“我知道。”
　　“我觉得陈镜其其实也不错。”她又看我一眼，笑道，“又是你的同桌，条件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的。”
　　我被陈诺弄得哑口无言。
　　她什么意思我听清楚了，她只是怕我惦记倪安晓。
　　这个真的是天大的误会。我想，即便我与陈诺关系不像乔林一般，我可以接受她客套的言论，但是，她看似友好的话语，却叫我觉得异常难堪，叫我难以接受。
　　“陈诺，放心，我不喜欢倪安晓。”
　　她转头看我，盯着我稍长的时间，或许是想要从我脸上找出稍许的端倪，但是找不到，她又转向远处，随后轻声与我说了一声，“谢谢你，顾池。”
　　“我想好了，与安晓考到一个大学。”陈诺又说。
　　“嗯。”
　　“那你想考到哪里，顾池？”
　　我望着远处，漫不经心道，“你和安晓那么聪明，成绩那么好，我肯定考不到和你们一起的大学。”
　　“是吗？”陈诺撇了撇嘴，“那顾池，加油喽。”
　　“嗯。”
　　一场莫名其妙的谈话，叫我的心难受压抑得很。
　　远处，倪安晓、乔林、陈镜其无所顾忌地坐在地上休息，陈诺很快便走到他们面前，我缓缓走在后边。
　　“地上多脏啊。”陈诺说，“又凉。”
　　两个男生笑笑没有说话，乔林先开口了，“就你矜贵。”
　　陈诺不说话了。
　　男男女女聊着东南西北，嫌地脏，嫌地凉的陈诺也跟着坐在了地上，原本一场友谊赛变成了座谈会。
　　也好，至少不是我和陈诺单独对话了。
　　乔林笑得很洒脱，“你们男生喜欢站在教室外边是不是可以看见美女啊？”
　　陈镜其与倪安晓面面相觑，陈镜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要问我，我并不喜欢站在走廊外边。”
　　而倪安晓则笑笑，“别人都站在外边，跟他们学呗。”
　　倪安晓说话的时候，陈诺一直盯着他看，我想，或者她是真的很喜欢倪安晓，满眼都是他。
　　心不在焉的谈天说地，然后，时间匆匆。我们最终需要各自回家。
　　陈镜其独自一人，而我与乔林，陈诺与倪安晓。
　　我们在冥冥之中其实就结帮结派了，虽然在同一个小镇上，但是，却注定我与乔林走在一起，而倪安晓会与陈诺在一起。我这么想着，心里反而释然。至少，陈诺可以放心得下，我对她而言，没有任何的威胁。
　　倪安晓与陈诺走在前边，而我与乔林走在后边，乔林突然叫了声倪安晓的名字，“倪安晓。”
　　倪安晓则转过身来，陈诺也跟着一起转过身，我们三个人一起看向了乔林。
　　乔林笑笑，随后道，“安晓，你成绩好，给顾池补补课呗。”
　　我诧异地看向乔林，郁闷地扯了扯乔林的衣袖，乔林冲我眨了眨眼睛，陈诺原本是看向乔林的，听见乔林这么说话，她就拿眼盯着我了。
　　倪安晓很快地答应了，“好啊。”他看着我，眼睛眉眼眯眯。
　　陈诺在一边嘴都抿紧了。
　　我知道倪安晓成绩好，我以前没有奢望过，现在更加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没关系，陈镜其成绩也好。”
　　我这么一说，霎时一下子都安静下来，倪安晓看了我一眼，随后动了动眸，“没关系，镜其也好。”
　　他语毕转头就往前走，陈诺跟在他身边，也往前走。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身边的乔林突然就给了我重重的一计，“你傻啊。”
　　“怎么我就傻了啊？”
　　“朽木不可雕，你真的是忒笨。你不要成绩了啊？我都给你找了这么一个好的助手，还不稀罕？”
　　我赌气，“对，我就是不稀罕。”
　　乔林扫了我一眼，随后道，“你是不是顾忌陈诺？”
　　“你知道还说。”
　　“哎呦呦。”乔林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人家现在还没怎么地，就那么避嫌了。”
　　“又不是非要倪安晓，陈镜其不是也好吗？”
　　乔林又摇了摇头，叹气一声，“顾池，我觉得你心虚，你若是心里一点想法也没有，干嘛这样。按照我这个过来人的想法，你对倪安晓起了特殊的心思了。”
　　“没。”我拒绝地坚定。
　　“拒绝地这么干脆？”乔林又转头看我，“唉，感情太奇怪了，如果你真的喜欢上倪安晓，陈诺也喜欢，那你要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乔林，我应该不会喜欢倪安晓吧？”我心里起了胆怯。
　　“我怎么知道！”乔林顿了顿，又道，“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倪安晓那么优秀，喜欢也不奇怪。”
　　唉，我又叹气一声。
　　青春的年纪掩饰不了情绪。
　　幽暗的台灯下，托着腮，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姥姥以为我在认真读书写字，但其实我是随便乱写。等我意识到满纸都是倪安晓，我一下子懵了。
　　有些像是入了魔。我居然写了他的名字写了满满一张纸。
　　“喜欢就是看见他觉着欣喜，看不见觉着失落。”乔林这么说过，我微微蹙了蹙眉，心里隐隐起了不安。
　　我一直是羡慕倪安晓的。
　　对他也一直是幸灾乐祸的态度。
　　现在，我才意识到，这种羡慕慢慢地开始变质，最终，羡慕变成了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