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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早上五点,巷子里传来一声声鸡鸣。

      沙发上人影耸动,不出片刻抬起上半身,赵林捏着酸涩的眼角,把放在院里晒晾的手机拿回来充上电。然后换了身衣服,拿着保温盒去找隔壁陈姨。

      一中的上课时间一再提前,已经到了父母都觉得孩子起床都过早,学习压力过大,但因为升学率年年是县城中的第一,就算是抱怨也真没多少家长提出来反对。

      站在门外还没敲,院里面就噗嗒一声。
      “陈曦!你给我回来!”
      离着她手掌不远处的门被人“呲啦”拽开。早上起来还稍稍带点凉气,门里边的人却只穿着一身背心和短裤,猛地和她碰面,回过神后翻了个白眼:“嘁。”

      “可真好意思来。”

      “陈曦。”被她阴阳一句的赵林毫无反应,提着那个掉漆的保温盒,“今早上是卓主任的早自习,不要迟到。”

      “......”陈曦侧背粉色猪猪小包,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别笑。”

      “......”

      两人间的气氛寂静下来,又因为陈姨的喊叫打破。
      “陈曦!”

      赵林反应过来,下意识弯了眼睛,“你先走吧。我和陈姨说。”

      “啧。”陈曦看那人又挂起的笑脸,情绪暴躁起来:“你没必要对我笑,让我觉得很假,你笑起来很假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这么大早起来,估计是和陈姨又吵架了。赶上这时间段,赵林也不想跟她再继续争吵下去。索性遂了她的意。

      她降下脸上的笑意。伸手撸了把刘海,懒洋洋地应道:“你快走吧,要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说罢,她不再和这人继续对峙下去,进了屋里。

      陈姨见到她没少说起陈曦的事,说着说着,赵林的思路就跟着跑偏了,今天的早餐是皮蛋瘦肉粥加包子,昨天的是豆浆油条,之前的是面糊加饼。

      陈姨很少做重复的餐食,都是变着花样来。据说是给陈曦制定了一套‘营养餐表’。
      只不过这些多数都进了她的肚子,便宜她了。

      走之前,陈姨拿袋子让赵林去学校转交给陈曦,是校服外套,说陈曦走时穿的太薄。她伸手接过答应下来。

      回家后收拾了下书本,等赵林捏了把书包底部,捏出来一手的干泥巴,她叹了口气,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新的书包。拿着新书包想了片刻,又规整的放了回去,从下层柜子里翻出个旧的背上。

      手机充完电依旧毫无反应。赵林拍了拍机身,再试着开了几遍,还是黑着的。看样子是真坏了。她把手机扔进沙发里。
      出了院里几步路又返回来,把墙上挂着的钥匙链转了几圈戴在手臂上。

      六点的巷子里还是一片寂静,黑黑的。她出了门才想到没拿手电筒。但时间也来不及了,再过个十几分钟估计天就亮了。

      过了拐角,不远的转弯处,那户灯还再亮着。

      像是亮了一夜。

      赵林衬着灯光,越过水坑,巷外的叮叮当当声越来越近。她往路边站好,扎马尾的女生骑自行车着急忙慌转了弯,待看到她后猛地刹车。

      “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张晓爱下了车。
      赵林一边向张晓爱那里走去,一边卸下书包递给她:“手机坏了。”

      “坏了?怎么坏的?”张晓爱往旁边站,等着赵林把自行车转了个方向:“你昨晚上去哪了?我等你过来咱俩一起吃新品呢。”

      “恩...不小心掉水坑了,手机进水坏了。”赵林坐上自行车,双腿蹬地,待人坐好后,她骑着车绕过拐角。

      “水坑?这水坑能有多深呀...那你手机呢?咱一块去修修。”
      “不急。这两天卓主任的班,而且马上要考试了。”

      “你就不怕谁给你打个电话?”张晓爱坐在车后边,看着赵林的头发随着风扬起来,露出白皙透红的耳尖。风里像是夹杂了一声轻笑。

      “......”
      “除了你,还会有谁...”

      --------
      “嘟”
      “嘟”
      “嘟,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sorry...”
      司机把行李箱往里边狠狠一塞,抬手把后备箱关上。拍了拍手上的灰:“打完电话了吗?”

      从昨晚上到现在打的几个电话都是关机,何媛只能点头:“好了。”,边往后排车门走边发消息。话语在对话框中改了又改,最后还是发了出去。

      她把手机放进口袋,打开后排车门后一惊,“依依?你怎么在这?”

      秦衾大大咧咧招手:“hello,何姨~”
      “不是...依依你怎么在这里呀?”何媛惊诧:“...你这是?”

      大概是看出来不对劲,前排的司机也转过头:“你们不认识?这小姑娘刚跟我打招呼说你们是一起的。”

      秦衾接过话茬:“对呀,是一起的。何姨!哎呀何姨你先坐进来。”
      说罢,她拉着局促的何媛进了车,“师傅!开车!”

      “火车站是吧?”
      “快说呀何姨!是不是火车站?”秦衾摇了摇何媛的手臂。
      何媛回过神:“是火车站...依依你这到底要干什么?秦老说你今天可是要去夏令营。小张呢?”

      “何姨...”秦衾搂着何媛。低下身抬起头,瞪着大眼睛可怜兮兮:“何姨...军队什么样子你是知道的...我真的去不了...秦朗还停了我的卡,我哪都去不了...”

      何媛瞧出端倪:“不行不行的。”她连忙抬头:“师傅停车!”
      “哎!何姨姨~”
      待车停稳,何媛反拽着秦衾的手臂:“依依你不能跟我走。”

      “为什么?何姨~我真的那都跑不了了,就只有你了,爷爷他们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军队那么严...何姨,你真的忍心让我过去吗?”秦衾噘着嘴,娇滴滴地反问。

      “可是我们家在很远的地方,条件也不是很好的。你肯定也呆不惯。”何媛掂量下,还是侧过身打开车门,“依依,和你爸爸秦老好好说说,他们肯定不忍心送你过去的。”

      “何姨~~”秦衾拖着长音:“秦朗他都让小张送我过去了,我说了也没用。你就让我跟着你吧,军队我打死也不去...”

      “怎么着?你们到底走不走?”司机往后仰,一脸疑惑:“再不走的话一会儿早八点路就堵了,到时候就赶不上火车。”

      “对呀!何姨快坐进来,晚了就赶不上火车了!”秦衾冲何媛招招手:“我在何姨这里,秦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何姨,我也会乖乖地不捣乱~”
      司机催促:“快坐上车吧,这闺女我看着也乖巧得很,能出啥事?有啥事去了火车站再说也不迟呀?”

      何媛没办法,迟疑地坐上车,“去火车站。”罢了,等秦老知道后肯定会派人接走依依。

      因为特意定的早班车,一路上算是畅通无阻,但临近火车站,人还是避免不了的多了起来。

      何媛带的东西不算多。但也行走不便,大型的行李箱上还带了个大的帆布包。

      秦衾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皱着细眉,越过抽烟的行人。

      她一向出门都是飞机,高铁也只是前段时间和周雪枫去S市旅游坐过一次,火车这次倒是第一次。

      售票厅里有不少人坐在包裹上,还有人睡在地上,看样子像是在这里过了一夜。

      鼻翼间闻到油腻的泡面味。秦衾的脸又黑了一度。

      待看到身后的何媛又掏出手机。秦衾上前一步握上机身,“何姨!你干嘛?”

      何媛尴尬笑道:“总是要给秦老他们说一声的。”
      “你这样说了,他们肯定就过来找我了。不行,你上车再说!”

      “可是...”

      “没有可是!何姨~嗯?求你了。”秦衾双手合十,乖乖睁着大眼。

      “好吧,那先去买票?”何媛提起帆布包背到自己肩上,带着秦衾往窗口走。

      帆布包鼓鼓的,看上去很重,秦衾看了眼自己的装扮,大早上起来有些冷,所以她披了件丝绸风衣。要是弄皱,她会心疼死。可看着何媛背这么大的背包还要去买票什么的,饶是她这幅撒泼的模样也觉得自己臭不要脸,不好意思就这样背着手等着人办好一切。

      “何姨!”秦衾拉住前边人的手臂:“我去买吧。”
      “你可以吗...依依”何媛又不是不知道秦衾的动向,这祖宗估计是第一次来火车站。

      “没事,都一样的。身份证给我,给我说下地址。”秦衾拍了拍旁边空出来的位置。“你坐这,看着咱们的箱子。”

      看着女生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干大事的模样,何媛也只能应声答应:“好...”

      因为不是节假日,买票的人不算多。很快队伍就排到了秦衾。
      窗口处传来声音:“买什么票?”
      秦衾:“去...Z市的票”
      窗口里的售票员没听清:“再说一遍,对着这个孔。”

      “什么孔...”秦衾找了一圈,被里边人不耐烦的敲敲玻璃:“这!”

      秦衾被吓了一跳,醒过来神后嘴对着那个收音器大声说道:“我说!去Z市的票!两张!”

      大姐也被吓了一下,转过头翻着白眼,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几点的!”
      “最早!立刻!马上!”

      “吼什么吼!要坐票还是卧票!软卧还是硬卧!”
      隔壁队伍的人望向她们这里,兴致勃勃看热闹。

      秦衾竖起指甲在收音器旁哧啦划一声,待看到里边的女人蜷缩一下,才得意笑:“我要 最贵的!”

      “秦老,你是说...”何媛捏着手机,侧过脸看了看队伍里的秦衾。

      “秦朗他已经过去了,我收拾收拾东西也准备过去,这件事先瞒着依依,要不然她能跑得不见人影,就先麻烦你照顾她一段时间,时间不会太久,等事情了结,秦朗会派人把她带回来。”

      “又要麻烦你了,说好让你轻松回家见见自己的闺女...”

      “怎么会,秦老,您和秦队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一直以来照顾我,给我工作,如今又帮木木转了B市的学校...”何媛连忙说道:“依依你们就放心交给我吧,不会出什么事的。木木这孩子也很听话,正好她们俩可以见面认识认识。”

      “好,那就麻烦你了。”

      “何姨!”秦衾拿着手里的火车票,疾步过来:“你偷偷打电话?”

      “给别人打的。票买好了?几点的?”何媛接过票根,惊讶地舒展眉间:“这班车还挺快,商务座.......”

      这一趟要坐八个小时,商务座是独立的车厢。只有两个座位,秦衾把行李箱推至一旁,然后一屁股坐在位上,舒展腰身。

      她低头闻袖口处,车站里的商务座有着自己独立的通道,但到了站台摩肩接踵,免不了挤了点气味。

      香水在过安检时被没收了,秦衾浑身难受,“何姨。”

      一旁何媛刚收拾好行李:“怎么了,依依。”

      “我想换下衣服,你帮我看下门。”

      商务间的乘务员不常来,但会在门口不远处呆着,方便服务里边的乘客。

      门上有个玻璃小框。
      何媛从帆布袋里拿出个汗巾,站到门旁挂上遮住,又站到一旁扶好。

      行李箱刚打开,就掉出来一件热裤。秦衾在杂乱的衣服里扒来扒去,最后选定了一条齐膝的短裙。

      赵妈等她穿好后,又一言不发的帮着收拾衣服。

      秦衾梳着头发无聊的在车厢里走来走去。火车的速度不算快,路旁的隔声网暂留成一条跳舞线。火车抛下高楼大厦,往廖无人烟的深山处跑去。

      秦衾比着耶拍了张照,顺手给那两个没良心的人发过去。

      今衣:【图片】
      今衣:怎么办怎么办~人家走了~

      信息框旁的圈一直在转着,秦衾四处找信号,“这破网,断断续续的。”
      她伸手倚了把帆布袋,入手一片柔软,秦衾收回手机,扒拉两下帆布袋里惊奇道:“何姨,这不都是你衣服吗?”

      何媛刚把最后一件衣服叠好,规整的放进秦衾的行李箱,闻言转过头:“是啊。”

      秦衾稀奇:“你的衣服是都要拿回去了吗?”她瞪大眼睛,紧张兮兮盯着何媛问道:“你该不会是不来B市了吧?何姨...你不要我了吗?”

      那双大眼立马红通通地,何媛被逗笑又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箱子里...都是给我闺女带的衣服。”

      何媛显得有些局促:“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过经常看依依你买衣服。女孩子喜欢穿漂亮的衣服准没错。”

      秦衾来了兴致:“让我看看。”

      “依依!”何媛红着脸拉住她的手,“我这粗人,也不懂好看不好看...所以...按照你衣柜里的买了几套...你可别生气。”

      “这有什么?”秦衾笑道:“那说明我穿着好看何姨才照着买。只不过有些衣服是只有我的身材和气质才能撑起来的...有可能不太适合你女儿...让我把把关。”

      何媛似懂非懂点点头。
      行李箱里规整的放着一整箱的衣物,甚至还有两个鞋盒。

      一套的衣服被整齐叠进一个个袋子中。
      秦衾麻利打开袋子一一评价:“恩,这个碎花裙好看,颜色清新。不过腰有些大,我那时候去裁了下。”
      “这条修身牛仔裤腿有些长,不过我穿上比较合身。”
      “这个上衣...”

      秦衾比了比尺寸,琢磨出点不对劲:“何姨,你女儿多高呀?”

      “...”何媛不确定道:“上次从屋里走就是几个月前了,木木她比我肩膀低一点吧。”

      秦衾:“就是比我矮一头多。那这衣服都有些长呀。”

      何媛焦急,“那这怎么办?”

      “别慌,我改一下不就行了。”秦衾从小包里拿出一把金色的小剪刀和小盒子。她把盒子打开,里边放着线团和大小针。

      买完衣服中会有不合她意思的地方,交给那些裁缝店,时候长不说改出来之后更丑了。
      索性秦衾自己学了点皮毛,瞬间方便了不少。

      “交给我吧。”秦衾举举手间的剪刀,金色衬着手指更加白皙红润。少女脸上的笑意盈盈,何媛欲言又止,由着她去了。

      秦衾将行李箱里所有的衣物都拿出来对照修剪。何媛也不懂,只能看着女生在裙子上剪一段,或是在裤子上弄出个洞。倒像是她们年轻人所说的“破洞裤”。

      中午吃饭时点的是盒餐。秦衾闻了下味就撤退了。何媛拿她没办法,拿出之前准备的水果盒让她吃。

      吃到中途,门边趴了个小孩,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直勾勾地盯着板上的饭盒。

      秦衾拿叉子逗他,挑起一块肉又放下。看见小孩明显的咽了咽口水,她拿着饭盒,走到小孩旁蹲下。

      饭盒里飘出香气围绕在他们周围。
      秦衾吹了口香气到小孩脸上:“想吃?”
      小孩吃着手指点点头。
      秦衾:“叫我什么?”

      “...姐姐...”
      “不对。”秦衾一本正经,“少了两个字:‘美女’。”

      “...”小孩盯着面前的女生怯生生说:“美女姐姐...”
      “对了,真乖,拿去找妈妈。”
      小孩双手端着饭盒,一溜烟跑过几个隔间。

      秦衾脸上笑意随着小孩走了而消失,她瘫躺在座椅里:“何姨~还有多久。”

      “还有三个小时。”何媛不好意思地接道:“只不过下车了还要坐三个小时的车。你多少吃点东西?”

      “还要坐车?”秦衾顿时感觉更不爽。“我不想吃,这饭重油重味,闻着就不好。”

      “我家住在市郊小县...那你把这水果吃完?我去找乘务员买盒酸奶,一会儿下车去店里吃点再走..”

      “算了。”何媛拿的行李还挺多,这么早起床坐车肯定一心回家,秦衾自觉不能再添麻烦。“我一会儿喝个酸奶就好,何姨,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何媛连忙应声:“好好好,等到家后我就赶紧给你做。”

      下火车后,秦衾跟着何媛走到地下停车场。何媛赵妈正拿着手机打电话,没过多久,她们身前就停了辆面包车。

      “8747?”车窗打开,里边的司机带着副墨镜,打量他们一眼。
      “是。”何媛应道。
      “行李放后备箱吧,你包车?”
      “恩,包车。”
      司机闻言点点头,开了车门帮她们装好行李箱。

      车是三排的,喷了空气净化剂,闻起来的味道不算稀奇古怪。秦衾稍稍放松,闲着无聊拿手机乱点。

      雪风:去哪了你?真跑了?
      今衣:我不跑等着被制裁吗?
      雪风:你可别乱跑大小姐。你到底去哪了?

      瞧见这人还是担忧自己的,秦衾舒畅了。

      今衣:去找我的情人了。
      雪风:???

      秦衾笑出声。
      雪风:请问你说的是哪一个?
      今衣:不告诉你。【涂指甲】
      雪风:?祖宗!!!你快点说吧!!!

      留着周雪枫哭天喊地,秦衾退出聊天记录,百无聊赖逛逛微博看了会,不知不觉地人就斜躺在座椅上睡着了。何媛从包里拿出一条薄毯,披在她身上。

      前一阵子路况还好,到后一半快入县城,就开始磕磕蹦蹦,秦衾被硬生生摇醒,坐了这么久的车,好脾气早就消耗殆尽,一脸烦躁:“到哪了?”

      何媛还没接腔,前排的司机:“到县城口了,约莫着还有个十几分钟。”

      听见快到了,秦衾的起床气被安抚了一半。下一秒又被车子摇着火气激了起来:“这路怎么回事呀?”破成这样。

      司机没听出她画外音:“前一阵子下雨,这路正好刚修好,这水一窜出了不少坑。哎?”

      随着他出这声,车子停了下来。何媛往前靠了靠:“怎么了?”

      “遇见我一朋友,车子好像出了问题。”司机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我去看看。”

      看什么看?你是在拉客户你在工作好吗?

      秦衾耐着性子透过车窗翻了个白眼。都晚上了,那司机还带着墨镜,跑过去跟路边一辆小货车前的男人说话。

      货车上拉着满满的货物,零食,生活用品都有,一箱一箱的码的很整齐,垒的很高。

      “依依。”秦衾正看着出奇,听见何媛叫她:“你呆在车上休息,我也下去一趟。”

      何媛像是紧张,扒拉了几下头发。将碎发拨在耳后,又干搓了把脸,下车后先站在车边整理下衣服,才往那边去。

      秦衾挑挑眉,向后瘫好看面前这一出戏。

      刚才关闭的货车门打开,从里边下来个男生,正巧起了阵风,吹得他额前的碎发四散开,露出白洁的额头,衬着橘色的车灯整个人显得温和清爽。

      他下车后就站在男人旁边,和那两人交流起来。没多会儿车里又下来个小女生,扎着侧马尾,手里抱了包薯片,头靠在男孩身上,侧着身听他们说话。

      秦衾把目光锁定在那女生身上,长得倒是可爱,眼睛大大的,个子也不高,穿衣风格...土里土气,看这样呆头呆脑学习一定也不太好吧,才初中就谈恋爱?
      她轻嘁一声。

      车灯被人遮住一些,何媛一点点往人群里移过去。许是讨论的热烈,或者是车灯晃眼,那三个人没察觉到过来的人。

      倒是那女生先看到。愣怔一会儿后,推了推旁边的男生。男生冲她指的方向看去,停留了很久,这才让一圈人都转过头看过来。

      场面明显静了会儿。秦衾翘着二郎腿,红指甲抵在下巴上敲了敲,眯着眼像个猫一样,盯着那里。

      “这不是何姐吗?你回来了?”还是张叔先开口打破寂静。

      “你们认识?”司机接过话茬。

      张叔拍了拍赵林的背:“是林林她妈妈,之前在B市工作。”

      司机:“奥,我接她们回来的,早说嘛,那这钱就不用给了,都是熟人。”

      何媛看了眼赵林,也融入话题:“别别别,该给的还是要给,你走这一趟也不容易。”

      “何姐说的对,你拿上,对了他叫李乘,前些日子刚搬过来住。干远程接车的,你以后去市里边可以找他。”张叔说道。

      “对,别客气。”李乘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何媛,“以后要出门,打这个电话我秒到。”
      何媛笑了笑:“那太感谢你了。”

      瞧着场子重新聊起来。何媛才转过脸看向赵林。几个月没见,这孩子长高了许多。她伸出手想摸一摸,又觉得时机不对,停下来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她怕女生不理她,所以脸稍侧向张叔。

      出乎意料,女生开了口,碎发被风吹得有些零碎,错落地搭在眼睑上,光线照着人脸处的阴影又深了层。对着光的眼睛却饱和了一片轻柔的笑意。

      “张叔的车坏了,我们正在商量怎么解决。”赵林温声解释说:“妈你是刚回来吗?”

      话语流畅地像是刚见过面,甚至没有一点责怪。何媛愣了愣,连忙搭上话:“对,刚搭着李师傅的车回来。”话落,一片寂静,何媛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说点什么。

      倒是赵林接了下去。
      “坐了一天的车累不累?”赵林侧过头望了眼面包车,“已经很晚了,你吃过饭了吗?”

      “中午吃过,你们忙着去进货,是不是也没吃?”

      “是呀。”张晓爱瞧了眼面前的女人,有些尖锐:“何阿姨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赵林都不知道。”

      何媛急忙摆手:“我打过电话了,也发过短信。但是木木手机关机了。”

      又听到那熟悉的小名,赵林侧过脸,眸子里的亮点随之晃过,带着点水意。

      张晓爱反应过来:“哦对,你手机坏了。”

      “坏了?怎么坏的?”

      “没事,进水了。”眼瞧着话题越来越远,赵林说:“李叔说一会儿用他的车拉着货车先回县城。这样快一点,我们也能早点回去吃饭。”

      说着她拉了把何媛的手腕,“妈,一会儿我和小小坐到李叔的车上,这样拉着也快点。”
      好几个月没联系,听见‘回去吃饭’,手腕又被人拉住,何媛的双眼也不禁湿润,她忍着眼泪反握过去,“行,我们赶快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好”赵林笑着应道。

      那边李叔和张叔也商量好,车辆间的链条挂稳妥,张叔坐上车冲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快点上车。

      何媛牵着赵林的手,待走到车门旁,才想起一件事。

      “木木...”

      赵林正开着车门。

      “刚才忘记和你说了...依依她也来了。”

      随着这声落,敞开的车内,披着薄毯的女生头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向她,虽说坐了很久的车,却不带半分疲惫。

      凌乱的头发依落在白净的脸侧,鼻尖,垂落在露出的颈肩处,妩媚而又缥缈,像是件华丽的易碎品。

      秦衾在赵林来开门时就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原本以为是那个斜马尾,没想到是这个,她也算是阅人无数,竟然因为睡了太久,头眼昏花看错性别。

      女生看起来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她没了兴致,只想着何姨那一箱衣服估计多半都废了。

      这样想着,她和车窗外欲推门的女生对上视线。何姨不知道说了什么,车外的人猛地染上一抹戾气,低垂着的眼睑遮住一方情绪,女生抿着嘴唇,神色不明。

      但秦衾却轻易的察觉出一丝扑面而来的侵略,似是山雨欲来的征兆,她裸露之外的皮肤被应激出了一层薄薄的疙瘩。

      下一秒车门打开。
      所有的局势仿佛随着消失,她抬起头。
      门外的女生轻侧头,眼睛弯弯,最是柔和不过,对她喊道:“依依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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