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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片刻温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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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蓝琛从食堂买回了小米粥。宣怀瑾笑着朝他打了声招呼,脸上还是苍白得令人心疼。
他们谁也没有提昨晚的那件事情,仿佛水过无痕,而实际上,这件事牢牢地印在了他们彼此的记忆力,在他们的心口扎根发芽。
蓝琛将宣怀瑾的床摇高了一点,给他铺好了小桌板,问道:“可以自己吃吗?”
宣怀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那我喂你吧。”
蓝琛坐到了床上,舀了一勺粥,放到嘴边吹了吹后再递给他。
宣怀瑾的眼睛没有看向勺子,而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蓝琛的眼睛,倒是蓝琛此时,眼里只有这碗粥。
“好吃吗?”蓝琛问道。
宣怀瑾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你喂的,当然好吃。”
蓝琛瞥了他一眼,道:“别逗了,难不成不是我喂的,就不好吃了?”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护士推着小车走入病房,见到这一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护士说:“他是脑袋受伤了,又不是手受伤了,怎么还要家属喂饭啊?”
蓝琛解释道:“我怕他拿不稳勺子。”
小护士又笑了一声,没有拆穿,对着宣怀瑾说:“来,我们测个体温。”
蓝琛看宣怀瑾好像心情不错,昨晚一夜的担忧之情也渐渐淡了下去。
等护士走了以后,杜衡等人带着鲜花水果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病房。
杜衡原来一直不太喜欢宣怀瑾,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他看得出来,蓝琛很在意他,所以也就爱屋及乌,关心起他的身体。
江淮和宣怀瑾关系一直还不错,因为两家人生意上的往来,他们很小就认识了,虽说算不得密友,但也是聊得来的朋友。
容婷和宣怀瑾亦敌亦友,一个常年稳居年级第一、班级第一,一个则是万年老二。容婷性子急,有时候难免同他争锋相对,不过宣怀瑾对什么事情都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冷淡到了一种境界,这架也就吵不起来了。
“你怎么样?”江淮问道。
宣怀瑾:“还行,挺好的。”
杜衡撇了撇嘴,调侃道:“你脸这么苍白,就别逞强了,不好就是不好呗。”
宣怀瑾还未来得及开口,容婷就连忙说道:“早知道今天我出门前,就该让家里的阿姨给你炖一盅补血的汤了。”
宣怀瑾扯了扯呆站在一旁的蓝琛的衣服下摆,笑着道:“他把我照顾得很好,别担心了。”
杜衡幽幽地来了一句:“可不是嘛,我们家琛琛肯定是一晚上没睡照顾你了,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杜衡这话实属无凭无据,虽然蓝琛一夜未睡,但他小麦色的皮肤,哪里能看得出黑眼圈。倒是众人将目光投向宣怀瑾的时候,在他的狭长深邃的眼睛下面,看到了两条浓墨重彩的黑眼圈。
蓝琛从果篮里拿出两个橘子,递了过去,“吃吗?”
宣怀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仍是厚着脸皮说:“你帮我剥。”
杜衡大声地说了句:“宣怀瑾,你是脑袋受伤了,又不是手受伤了,我家琛琛干嘛要给你剥桔子,自己剥。”
蓝琛也看出来宣怀瑾这是故意的,将橘子往他怀里一放,说道:“你们聊,我去打一点热水。”
宣怀瑾看着蓝琛离开,然后举着橘子对杜衡说:“你把给我剥橘子的人赶跑了,那你给我剥。”
杜衡立马白了他一眼,挥了挥手,“一边去。”他心想宣怀瑾如今还是个病人,又是脑袋受了伤,不同他多计较了。
宣怀瑾本来也只是开个玩笑,岂料容婷还当真了,一点也不客气地夺过橘子,三下五除二地剥了皮,撕了两三瓣就往他嘴里塞。
宣怀瑾牙关紧闭,容婷瞪了他一眼,问道:“你干嘛?不吃啊?”
宣怀瑾点了点头,“我不喜欢吃橘子。”
因为江淮在场,容婷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将橘子往自己嘴里塞,对着宣怀瑾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像是饿久了的野兽看见了猎物,伺机而动欲将其吞入腹中。
江淮虽然平日里同宣怀瑾接触不多,但也能看得出他心情不错,遂问道:“这件事情,你是有眉目了吗?”
宣怀瑾摇了摇头,杜衡和容婷一脸茫然,异口同声道:“你们在说什么事情啊?”
“会场里的灯是有人刻意关上的,水晶吊灯也是有人提前做好了手脚。虽然我还没去现场看过,但是我笃定,水晶灯上面必然会有人为的划痕。”
“那这不就是谋杀了吗?”杜衡惊讶地瞪大了眼见,“那我们还等什么,快报警啊。”
“是啊,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一定要把这种心思歹毒的人给揪出来,让他接受社会主义的铁拳。”容婷附和道。
然而,宣怀瑾说出了令在场所有人都意外的一句话:“我想,他应该和我们一样,还是未成年,报警就不必了。”
江淮倒是冷静:“那你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宣怀瑾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江淮从他冷冽的目光中读懂了他的态度。
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一个差点就伤害到贺蓝琛的人?交给警方处理,莫不是太便宜他了。
午后,蓝琛催着宣怀瑾去睡个午觉。他昨晚一宿没睡,早就累得不行了,更何况宣怀瑾还是个病人呢,术后更应该注意休息。
可是宣怀瑾今日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一晚上没合眼,但精神却比昨日甚至往日都要好很多,脸上除了还是很苍白外,没有丝毫倦意。
他赖在床上,不是打王者,就是刷微博。哪怕蓝琛夺走了他的手机,他还是不肯睡。
宣怀瑾拽了拽蓝琛的下衣摆,浅笑着道:“你给我唱首歌吧,说不定我就想睡了。”
要不是和他相处久了,蓝琛说不定真被他这天真的眼神给骗了去。好家伙,其实玩手机只是个幌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蓝琛冲他挤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一本正经道:”宣怀瑾小朋友,没有摇篮曲,但是不听话的小孩子,就没有糖吃了。你!快!睡!”
“你累吗?”
“我不累啊。”蓝琛故作坚强,虽然眼皮子一抽一抽的,可是他是谁,怎么能在病人面前露出疲惫呢?
“瞎说。”
蓝琛不理他了,搬了张椅子坐到一边,自顾自地打起了游戏。
宣怀瑾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结果他折腾了半天,蓝琛都没有再看他一眼,他自觉没趣倒真的沉沉睡去了。
秋日的夕阳如火,在远处的天际燃烧。一只胖胖的鸟儿飞到了窗沿上呆头呆脑地叫了两声后,又扑愣着翅膀笨重地飞走了。
宣怀瑾安静得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蓝琛坐在椅子上,给他读《美丽新世界》。这是他磨了蓝琛好半天后的结果,他说自己脑袋沉沉,眼睛昏花,看不清字。
其实不是看不清,也不是想看这本书,这本书早就被他翻阅过无数遍了。他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感受他在自己身边,很近很近。
时间分秒流逝,一夜未睡的蓝琛体力不支,读着读着困意涌上眼皮子。哗啦一下,薄薄的书册从他指尖掉落,他昏昏沉沉地趴在了床沿边上。
狭窄的病床上面,趴着一个累得呼呼大睡的人,躺着一个闭眼假寐的人,他的指尖不安分地在另一个人身上游走。划过他的鼻尖,抚摸过他的眉宇,拨开他额前的碎发。
凉爽的秋风袭来,吹进这只属于二人的静谧世界里,它好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将书页吹得呼啦呼啦作响。
宣怀瑾从蓝琛手底下抽走了那本书,然后将他的手盖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脸上是失而复得的平静。
真想让时间在此刻暂停。宣怀瑾望着窗外的夕阳,如是想到。
然而这一室的静谧,被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给彻底打破了。
方执捧着鲜花,拎着水果走进了病房。他脸上标准的笑容,在看到面前这一幕时彻底僵住了。
宣怀瑾竟然对蓝琛露出了这样的笑容,不是浮于表面疏离客套的微笑,而是直达眼底发自肺腑的笑,一个他从未对自己展露过的笑容。
方执飞快地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缓缓走了过去,然而宣怀瑾接下来的一个动作,让他又一次僵在了原地。
他竟然将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唇上!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不要打扰到贺蓝琛!
方执无奈地苦笑一下,将水果篮和鲜花放到了柜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趴在床沿上睡着的那个人,终于感觉到脖子和脊背发酸,从睡梦中醒来,扭了扭脖子抬起脑袋。
就在此时,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吓得他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晚上好呀,蓝琛。”
他昏昏沉沉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他一意识到自己刚刚读着读着竟然睡了过去,顿时就涨红了脸。好在别人并不能看出他肤色的变化。
蓝琛礼貌地朝方执打了声招呼,然后略带责备地瞅了一眼宣怀瑾。方执也不知道在这儿坐了多久了,竟然也不叫醒我,我这真是出糗出大发了。
为了逃离这尴尬的场面,蓝琛找了个借口:“你们先聊,我去打水。”然后拎起水壶,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上他故意放慢了脚步,试图将时间延长,如此似乎便能稀释一下他心中的尴尬。
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了杜衡昨晚的一句话,“你站在那么远的地方,哪只眼睛看到宣怀瑾是为了救蓝琛才这样的?”
是啊,他站在这么远的地方,为何会知道是宣怀瑾救了我?
顿时,蓝琛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好的想法,他拎着热水壶,冲回了病房,猛地推门而入!
“宣怀瑾!”他大喊一声。
两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他,都流露出了诧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