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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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善…是被送走了吧，也是，他弄丢了太子，肯定会受到点惩罚。
他这般想着，这件事随即也被抛之脑后。确认脚上没扎到什么后，又给他穿上鞋子，顺便让人把地上的碎渣清理干净。
“现在这个时辰，殿下不应该在学堂吗？”
楚溪没说话，身旁的小厮很恭顺地开了口：“是殿下惦记着大人，闹着出来找您。”
季云岫皱着眉，厉声说道：“真是胡闹，你们为何不拦住他。”
“奴才…奴才不敢…”
“有何不敢？”
“贵妃娘娘她……”
那小厮还想再说什么，忽的慌慌张张低下头。
“奴才参见贵妃娘娘。”
季云岫也不再多问，回过头，董贵妃已站在门口，便换了个方向，朝着她作拱手礼。
“臣参见贵妃娘娘。”
季云岫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知道董贵妃在门外驻足了一会，叹了口气，走了进来，语气同样跋扈傲慢。
“平身吧，本宫眼拙，竟认不出是宫里的大人。”
“下官告假多日，贵妃娘娘不认得也稀疏平常。”
见对方的回答不卑不亢，董贵妃冷哼一声，但想来在楚溪面前不好发作，笑道：“溪儿，和你的老师去学堂可好。”
“唔……好。”
楚溪揉了揉眼睛，一只小手紧紧拽着衣服一角就往门外走，随即季云岫回过神也跟着出去了。
所谓的学堂，不过是夫子单独教他，也是，小孩子都不喜欢一个人，楚溪身体前倾，在宣纸上写字。
“今天的额娘好像不高兴，我很怕额娘生气…”
楚溪突然开口，让一旁支颐着的季云岫抬眸看他，许久没听见下文，但又看这位小皇子想说不说的模样，淡淡的问了句“为什么？”
楚溪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暗下去，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又摇了摇头。
小孩子的喜怒哀乐一般都会在脸上表现出来，季云岫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淡淡的说：“不要害怕，董贵妃毕竟是你的生母。”
这般相处了几日，季云岫发现楚溪并没有遗传当今皇上的暴虐无道，他很安静，只是没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天色不早，大人，娘娘该回来了。”
“嗯…”季云岫起身，走到那个小厮面前，从怀里摸出几块银子，放到那小厮的手上，“好生看着殿下。”
不等他回神，已然跨步走了出去。
今天太晚了，被送至景轩殿门口，忽地撞到了什么东西，为首那个太监嚷嚷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挡路。”许是光线太暗的缘故，那个太监没认出自己，这倒也是个好事。
季云岫的目光越过他看向后面，是哪一房的宫女或是太监死了，身上还盖着白布，看不清他的面容。
“敢问公公，此番前去是做何事。”
“自己看不见吗，景轩宫有个奴才在井里溺死了，前几天刚被捞出来，准备找个地儿埋了。”
那个太监捂着嘴扇了扇，自顾自地嘟囔“现在还发着腥臭呢，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天了。”
季云岫一顿，只觉得背后似有芒刺。等太监走后才动身离开。回到府中便进了书房。心情不知为何有些烦闷。
刘汶照样端着一碗粥进来，季云岫没有抬头，只说：“放在那吧。”
只是这次，刘汶没有离开，他把一张信纸放到季云岫面前，恭恭敬敬地说：“是苏将军给大人的。”
季云岫垂着眸把纸捡起来，良久，看着案上微弱的烛光，握紧了手，随后把那张信纸放到烛火上点燃，不久便化成了灰烬，叹了口气：“就这几日了。”
烈火炽热，会烧尽一切罪孽的根。
他的目光落在玄关处一点，又收回视线。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皇宫发生了内乱，皇帝早就失了人心，一片混乱，不知是谁点了一把火，顿时一片火光四起。
“来不及了”苏勋喘着粗气说道：“云岫，你去把皇太子带出来，我去找狗皇帝。”
在季云岫眼里，任何人被火光刺得只有一个轮廓，他退后了几步。不知何时被人盯上，下意识的侧身，躲过了致命一剑，但还是受了伤。
苏勋一脚把他身后那个人踹出一米远。
“愣着做什么，去景轩殿。”
季云岫看了他一眼，提起剑在掩护下冲了出去，火势已经蔓延到景轩殿，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如今逃的逃，散的散，昔日繁华的景轩殿竟有一种荒败感。
季云岫走到门口，想看看楚溪是否安在，却正好对上了董贵妃的眼。
她跪在镜前梳妆打扮，旁若无人又死气沉沉，没有平常半分精神，却隐隐透出一种阴郁美。临死前依旧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华冠落在脚边，火已经烧到了她的衣角。
“放心，我不会走了……”双方对视了几秒，董贵妃笑了。
“我该死，皇上也该死，但溪儿他还这么小。”
也许是季云岫的错觉，她的语气竟带着一丝恳切的意味，但时间紧迫，少待一秒，他和楚溪就都有危险，于是他转身准备去其他地方找找。
“等等，尚书大人！”董贵妃转过身，声音很紧迫，季云岫回头看了她一眼，愣住了。
因为他要找的楚溪正在她的怀里安稳地睡着，小小一团伏在她的膝上。
难怪她不追上来，是不忍。
季云岫又折了回去，看着她，说：“你想做什么。”
谁知董贵妃用力把楚溪往季云岫面前一举，大声说道：“臣妾恳请尚书大人抚养溪儿成人，不求成为君王君临天下，只求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季云岫将楚溪抱在怀里，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房椽已经开始往下掉，季云岫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他一手拽住董贵妃的手臂。
“娘娘，和下官出去。”
董贵妃甩开手，固执地摇了摇头，依然举着皇太子。
“生即生，死即死，我活不了了。”
季云岫这才发现，在她脚腕处，手腕处都锁上了一条长链，让她无处便钉住她的眸，只好说：“一切都是未知，我不能答应你。”
董贵妃愣了愣，随后释然地笑了，她轻声说道：
“谢谢你…”
季云岫无法同她详说，转身离开，随后听到董贵妃断断续续声音传来。
“大人，忘了同您说一件事……一味逃避，自欺欺人，怕是只会害了自己，就同我一样，啊哈哈哈哈……不得好死…”
在出去后那一瞬间，身后的房椽突然落了下来，他回过头，在不远处，董贵妃的衣服燃起火来，但她面上仍旧波澜不惊，无怨似嘲，直至被烈火吞噬。季云岫仿佛又听到了那阵噼里啪啦的烧焦声。
但最后的那句话，让他一头雾水，但他明白现在无暇顾及其他，苏勋还在皇宫里，生死未知。
或许董贵妃疯了吧？她的那些话更像是疯言疯语……那是他最后一次见董贵妃，她说的话只有她自己才懂，然后，她随着她的秘密一起去了地府，再无人知晓。
火光刺眼，季云岫抬手用一只手遮挡住光线，闭了闭眼。
一场灾难过后，皇宫上头的乌鸦接连叫着，那么吵，楚溪却没被吵醒的迹象。
莫非董贵妃给他吃了什么？但想必不是毒物。
他这般想着，随即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又缩了回去，又捏着楚溪的嘴。
还活着。
等季云岫率人进了皇帝居住的寝殿后，只发现里面血流成河，血腥味四起。皱了皱眉，往里走，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
风起绡动，红烛摇曳。隐隐约约能看到人影，正欲上前查看，随后苏勋掀起帘帐走了出来，看到了季云岫略有些诧异。
许是看出了他的意图，苏勋拍了拍他的肩。
“别看了，狗皇帝死了。”
季云岫掀帘子的动作一顿，思量片刻，收回了手，跟着走了出去。
“太子呢？”
“在我府中。”
苏勋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转头问：“那玉玺呢？”
“不在景轩殿，没找到。”
“罢了，等火灭了再去找，说不定早被烧成灰了。”
季云岫没有答复，仰起头，看着被火烧毁的宫殿楼阁，仍不甚理解。
“看你这样子，倒是在对这皇帝惋惜？”
苏勋看着他，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季云岫摇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见迎面走来一人，
“公子，太子他…”
不等苏勋反应过来，季云岫已经快步走了。
苏勋抓住那个人询问道：“太子怎么了？”
那个人看起来不是很好说话，他冷冷道：“太子至今仍昏睡不醒，将军请放开。”
说完，他也随着季云岫走了，留下苏勋一个人站在那。
这主仆俩怎么一个性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