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正道中人》炘栗

2、似是故人来2

　　仅在几瞬之间，便多出了几个蒙着面的白袍人。
　　沧族，以月为神灵，白袍上皆会绣上月流纹。
　　那个老头吸取完女子的血液后，头发逐渐变得乌黑，整个人奇迹般地逐渐褪成了一个俊逸妖邪的青年男子。
　　他放任那几人在人群中肆意厮杀，一路踏着猩红的血液，径直走向二人。
　　而洛亦也拉着小乙逐步后退，眸里划过一抹暗光。

　　“沧族人，你们当我天玄殿是死的嘛。”一声轻笑悄然打破了此时的暗潮汹涌。
　　来人一袭白衣，眉目间是高山冰雪都触不可及的孤傲，俊逸非凡的容颜让人忍不住恍惚神仙下凡。
　　“大祭司！真的是大祭司！”
　　“弈城有救了有救了啊......”
　　众人欣喜若狂，唯一高兴不起来的便是躲进人群里的洛亦。

　　他看着不远处的那人，心中惆怅万分。
　　他哪会想到，沈析会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弈城.......看来，这弈城也呆不下去了。

　　沈析嘴角挂着笑容，吐出来的字却扎心万分；“沧族人是不是早知大限将至，就来刻意引我们注意，够闲的。”
　　他的口气温和得像是普通问候一样，却足以让在场几人暴怒起来。
　　沈析收起了笑，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强大的武气令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而那几个沧族人更是被压制得无法移动身子，他俯身靠在老头的耳边，轻声说：“告诉你们君上，别动他的主意。”

　　老头瞳孔瞬时瞪大，胸口贯穿了一把透明的冰剑，那冰剑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但胸中逐渐蔓延的寒意让他心中一悸，而余下几人，在一瞬化为灰烬。
　　老头颤抖着拿出符咒，阴狠地骂道：“沈家小儿，待君上出关之际，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嚣张！”转眼，他便消失在原地。

　　而另一人风尘仆仆地赶来，问道：“就这么放了？”
　　沈析看着喧闹的人群，冷冷地说：“等他回去告诉那人之后，自然活不久了。”
　　“你还是太冒险了，挑衅沧族，这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沈析笑了，但那笑意却不见眼底。
　　“处理沧族的一贯作风的，那是天玄殿大祭司，”他望着落日余晖，语调寂寥，“而现在这个，是沈析。”

　　“洛哥，你干嘛跑啊？大祭司都来了，那沧族肯定打不过啊，你跑啥啊真是。”小乙不解地看着瘫在墙角的洛亦。
　　洛亦张了张嘴，又没能说出口。

　　要怎么说？

　　说实不相瞒，我认识你口中的大祭司，我不仅认识，他以前还跟我不对头。
　　说他跟我有仇，我还年少不懂事脑子缺根筋喜欢过人家......

　　他苦笑着，先不说小乙信不信，反正他自己，都快不信了。
　　“别说了别说了，你哥困了得睡觉。”他放弃辩解，自暴自弃地倒头就睡。
　　不就是一个沈析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如今这副模样，沈析再怎么看他不爽都不会再做什么了吧。
　　心想着，他放下心来，睡了过去。

　　思绪逐渐涣散，飘渺间，他看到了一间竹舍，走了进去，一根竹鞭迎面打来，穿过了他，打中了同样刚刚进来的瘦弱少年，那少年硬生生承下了这一鞭。
　　他好像哭了，哭得特别大声。
　　执鞭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身后还有一堆嬉笑嘲讽的半大孩子。
　　“小怪物，小怪物，你不配呆在这里！”
　　那孩子哆嗦着往后缩，用小手捂住耳朵，无助地哭喊着，令他心中一沉。

　　此时，有一个俊美的青衣男子满脸笑容地穿过孩子群，抱起了他，诱哄道：“亦儿去不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孩子懵懂地看着他。
　　但洛亦看着那个男人，瞳孔陡然瞪大。
　　“别去别去别去别去！！”他嘶吼着，拼命想要抓住那个男人，但他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两人逐渐远去。

　　“别！”

　　他陡然惊醒，冷汗流了一身，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他喘了几口气，才勉强走出梦境的阴影。

　　“你也会做噩梦？”
　　仅仅是一句话，洛亦知道了什么是梦里是地狱，梦外是修罗的境地。

　　刚睡醒的他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而沈析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差别，是老天爷收小费了，还是沈析交了银子走后门......
　　“是人嘛，哪有不做恶梦的哈哈，你说对吧，啊......”他看着沈析的脸色愈发的冷凝，心下思索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饿了吗，去吃点？”他突然轻声道。
　　洛亦愣愣地看着他，有了几分恍惚。
　　记忆中的少年不耐烦地拽住撒泼的他，一句“饿不饿”就让他瞬间熄火。
　　而过去的那个少年，与如今这个男人的眉眼逐渐重合。
　　洛亦沉默片刻，翻身站了起来，眉宇间带着独属于少年的桀骜光芒：“走。”

　　等洛亦快速席卷完桌上的食物，顺便打了几个包带走之后，两人走在街上，陷入了一种无声的僵持中。
　　而沈析从看他吃东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变得非常奇异复杂，一直到现在都没开口。
　　鸟栖树梢，凄厉的声音徒增了几分寂寥。

　　“那什么，谢谢啊。”待到两人越走越偏的时候，洛亦没忍住开了口。
　　沈析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冷声道：“谢什么？”
　　洛亦看着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讪讪笑道：“吃饭啊这不是。”
　　沈析看了他许久，轻轻地笑了，带着几分凉意。

　　“洛亦，你知道的，我等的，不是这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