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仙侠传之盛世游红尘》青城一少

12、第六章 （血溅蜀郡） 第一节

　　蜀山下雪了。半山腰的草庐前，风吹过竹林，林子里窸窸窣窣不停落雪，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肤白唇红的李道玄穿着厚厚道袍，站在草庐木台上，望着山外远景出神。李德远没敢打扰他，师父现在是男儿之身，没有之前的讲究，诸事从简。只是每日不忘唤她，在熏炉里加上沉香。
　　献舍的青年性格本就沉静内敛，道纯的残魂很快适应了这副身体。因为三魂丢失太多，她对自己的过往没有了一丝记忆，回到仙鹤宫后，常常独自在草庐里发呆。德远不敢也不愿师父再卷入帝国漩涡。在法善大法师的命令下选择了沉默。
　　李法善刚给众弟子讲完《存神炼气经》。有官家跑了进来，宣读完圣旨，作揖道：“大法师辛苦，能现在就出发吗？圣上急等法师回京。”
　　李法善摆摆手：“不急，今晚我安排完宫中诸事，就走。”他是放心不下，自己刚收的关门弟子。道敬派人将道玄请下山。
　　三人在静室对坐，法善语重心长说道：“柱弱者屋坏，辅弱者国倾。庙堂的人闯了祸，却要我来收拾残局。恐怕我这一走，一年都没办法回来。道敬，你不能荒废道玄的学业，他在溺水前就是位好郎中，现在宫里，医术上更可进一步。”
　　道敬连连点头：“放心！师叔。”
　　李法善又对道玄说道：“如果两年后我能回来，到时，你必须熟读《玉函方》和《坐忘论》，身体不好，就不要去学法术。”
　　道玄叩拜道：“谨遵师命！”
　　法善还是不放心，等道玄离开，他又嘱咐道敬：“那个臭小子来时，可千万别让他们见面。切记！”
　　道敬神情激动：“师叔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让道纯，再入凡尘受苦。”
　　成都府刺史周密目送大法师登上客船，神情依旧严肃。帝国经济，刚刚才从攻打突厥的战争中缓过气来。帝国的东面，战局又一触即发。自己管辖的西南地区——番族，野心很大，这次会不会利用东北战局，下山作乱，难说！
　　回到府衙，周密找到在此办公的，户部兼刑部侍郎陆安。他想听听这位政坛红人，对时局的看法。
　　陆安和从京都带来的同僚，正在开会。部下近日才查到信用状纸张的生产地，很大可能在叙州。
　　存款局的黄勇参军也被陆安借调到这个团队。此刻他左右手里，各拿着信用状给大家讲解。
　　“帝国信用状的纸张是用大麻根茎，青檀皮为主的材料制作，在里面还加了羌地独有的甜艾叶，所以这种纸有甜艾的香气”说完他将手中的信用状递给陆安，大家都用鼻子仔细闻，果然。
　　他又继续说道：“地方的信用状是用桑皮做的，造价比麻纸便宜，纸的厚度微薄于麻纸。我们之所以认为这两张纸从蜀郡出来，就是它也有甜艾香味。”
　　大家传递闻，果然，香味在两种纸张上一样。赵劲问道：“蜀郡到处都是桑树，浣花溪边造纸工坊就有十几家，我们逐一排查，没有一家生产这种纸。”
　　黄勇又道：“你们仔细看看，上面的印刷。帝国信用状用的是五次铜版套印，而地方用的是铜版三次。”
　　陆安问道：“那我们怎么知道，地方状纸是从那里流去？”
　　王羽答道：“我们拿到地方信用状，去问制纸的老匠人，有匠人说那上面的印刷材料，红色染料是叙州当地矿石研磨而成，和蜀郡用的植物染料不一样。不过一般人看不出来。”
　　黄勇拍拍王羽后背：“多亏王大哥他们，精通异族语言，我们去到了叙州采石场，见到了那种石头。”黄勇从地上包袱里拿出一小块红色的，黑色石头。
　　陆安仔细看了看：“这些石头，只有那里才有吗？那他们作坊一定不远。”
　　成都府衙的法曹参军，汤华道：“我们派了一队人马暗中调查，在一个异人村找到了。这家工坊，他们保护的很严密，我们没能潜进去。”
　　陆安问道：“我知道地方印制信用状，对帝国税收有影响。到底有多大影响？”
　　黄勇刚开口回答他，刺史周密走了进来：“陆侍郎问的好。你在当成都府采访处置使时就问过我，番族从那里搞到，打仗用的军需物资，就是靠的这个”
　　黄勇拿过陆安手里的票据：“帝国周边的属国，地处高山，峡谷，荒漠，交通不便。它们模仿我们的制度，制作信用状，换取帝国商人手里的物资。商人用信用状到地方府衙开办的作坊购买商品，比如，盐巴，茶叶。也可以兑换钱粮，地方政府收取一定数量佣金。地方府衙再把收集的信用状，专人护送，运到属国兑换金子和银子。反之属国不守信，那它就没法得到中原物资。京师早就知道地方这些小动作，只是没精力管。\"
　　王羽接话道：“难怪！地方府衙比京师有钱，佣金赚一笔，与番国兑换时又赚一笔。怪不得龚哲就想当个刺史。”
　　周密给陆安使了一眼色。
　　陆安拍了怕手：“今天就散了吧，大家先想想，下一步怎么混进工坊收集证据。”
　　周密早在成都府最高档的酒楼，备下一桌请这位同僚，蜀郡风月场名伎金铃子作陪。
　　今天法善法师到府衙来，陆安早躲了起来，尴尬！周密现在请自己喝酒，他已经猜出为什么。
　　两人先将清酒喝了痛快，周密才聊上正题：“陆老弟，你当采访处置使时也知道，私底下，地方政府和属国的经济往来，历朝都有。没办法啊！衙门要供养那么多人，朝廷拨的钱不够用。这次圣上专门查这事，意欲何为？”
　　陆安笑笑：“我猜老爷子就想了解，你们地方府衙到底背着帝国挣了多少钱。我阿爹几年前攻打突厥时，就是因为京师没钱，只把这群狼崽子赶到阴山外。”
　　周密摸着陪酒官姬的屁股：“现在东部战局一触即发，他不会想把发行权，收为国有吧？”
　　陆安猛灌自己一杯酒道：“放心！这种事杜绝不了，估计他只是想改变帝国政策。”
　　“那东部会打起来吗？”
　　陆安推开，乳胸都紧贴在自己身上的金铃子：“矜持一点，我媳妇才死没多久。”
　　周密忍不住笑道：“老哥佩服你，甘愿放弃京都官职，也要来陪玄珠法师三年。今天大法师回京都，仙鹤宫没人敢拦你了。”
　　金铃子调笑道：“早闻玄珠法师修成真人之身，你和她怎么成的亲？”
　　陆安脸色转暗，轻蔑得瞥了一眼，胸衣都滑到腰间的风骚女人。转头对周密道：“周大哥放心，我只是帝国派来查案的小人物，你们地方的那些破事，我不会管，也不想管。至于东部打不打仗，我只能说，要小心番族假借土匪之名，下山偷袭我们。”
　　周密忙道：“陆老弟！我表个态，剑南节度使董成问我，我就装什么都不知道。”
　　陆安站起身，拽起金铃子胳膊，扔到周密身上：“我不是不想睡女人，只是现在没心情，特别是这种货色。告辞！”
　　周密目送酷哥的背影，生气的将女人踢到地上：“下次再乱说话，割了你舌头。”
　　第二节
　　陆安一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金铃子的话刺激到他，感情这事，确是自己一厢情愿。他隐约觉得在京都，道纯有利用自己之嫌。可利用的结果是案子破了，百姓受益，自己也官升一级。他想钻进墓里问问道纯，宫墙外的分离，她那眼神代表什么？如果不是喜欢，自己为何念念不忘。
　　陆安穿好衣服，跃上马背奔向蜀山。自己很快要去几百里外的叙州查案，去墓前陪陪她，也比躺在床上傻想强。
　　陆安避开仙鹤宫守卫，悄悄溜上半山腰。山头露出微光，浓雾还未褪去。道纯墓碑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神秘。陆安坐在石头上，看着对面墓碑：“媳妇，我又想你了。过几天我就要去叙州查案，也不知道查案顺利不，就赶过来给你告个别。”
　　山里除了男人的低语，一片死静。雾气像似被一双大手驱赶，在陆安周围飘来飘去。他沉默了片刻又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那天分别时，你看我的眼神....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远处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陆安厉声道：“谁！”
　　那脚步慢慢清晰，一位身穿道服的年轻人，穿过浓雾走到墓前。他个子不矮，苍白的脸上，一双桃花眼星光熠熠。两人见面都有点吃惊。
　　道玄先问道：“你....你不就是那天宫外挨打的人吗？”陆安也反应过来，他是大法师的弟子道什么，论辈分应该是和道纯一辈的。
　　陆安拱手道：“不好意思，惊扰到了师父，我看完媳妇就走。”
　　道玄知道这座墓，是宫中一位真人的羽化之地。他怎么叫真人为媳妇，真是好笑。他想问个究竟，师父的禁言令已在耳边环绕。他还礼道：“请自便，我不会告诉师兄的”
　　陆安盯着他离去的身影，暗想，仙鹤宫里，还有如此清俊的仙家，不知媳妇在世时和他关系如何？心中竟生出几分醋意。
　　树有分叉，话说一端。就在陆安深情的给道纯告别时，赵劲得到线报，有几个外地人明日去叙州异人村取货。几人商议，将外地人绑了冒充。可老大不知去向，急死人了。赵劲想了想，机不可失！我们先过去，老大回来再找我们。
　　陆安回到成都府已经傍晚，赵劲几人早已经离开，那几位外地人被关在府衙地牢里。陆安立即赶到地牢。
　　阴森森的地牢尽头，有五位胡人打扮的男人，关在一间大隔间里。陆安远远观察了几分钟，对法参军汤华道：“他们说自己是突厥人？到这买麻纸？
　　汤华指着远处五人：“那两个年纪大的会说中原话，其他人说是突厥人，听不懂中原话。”
　　“把那个最年轻的胡人带到审讯室，我要单独审。”
　　陆安坐在那里，盯着眼前低头的男人。这个男子身形一点不似突厥人，更像是番人或异人。陆安问道：“你是突厥那里人？”年轻男子摇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陆安顿了顿，用突厥语又问道：“你是突厥那里的”那人还是摇头。陆安觉得小时候在皇城读书时，认识各个属国的质子真好，自己能说几国语，真是天才。
　　陆安又用番语道：“吉祥如意。”那人本能的抬起头双手合十，瞬间又低下默不出声。陆安明白了，这群人至少是两个属国的人。
　　他慢慢走到那人身旁。突然抓住男人手臂拧转，脚下一绊。那人惨叫着单跪在地。叫声明显带着番腔。陆安骂道：“再不回答问题，依照法律，我可以把你们都活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