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我是救世主？！》聋叽叽

58、纨绔

　　周初带着那个香囊在青君面前转悠，青君顿时觉得自己宿醉后的头更疼了，但还不敢张嘴，毕竟整个屋子会做饭的就人家一个，吃人家嘴短，他可不想逞个话头没有饭吃。
　　“好了。”周初解下围裙，把最后一道糖醋肉放下，“大家吃饭吧。”
　　够八人坐的长桌摆满了菜盘，从开胃凉菜到鱼肉大菜，青君盯着面前的松鼠桂鱼，咽了咽口水，“老好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们啊，怎么做这么多菜。”

　　周初捧起茶杯，听青君这么一说差点呛到，刚想开口就见青君飞速扯了个鸡翅膀，一副趁你没说我先吃点的表情。
　　周初好笑，“昨天连累大家跟我在竹舍挨冻，这顿是赔礼道歉的。”
　　青君脸上写着“哦，这样啊”，手上筷子直接捅上饭桌中间的桂鱼，吟星倒吸一口凉气，轻咳一声示意青君懂点礼貌。
　　青君充耳不闻，周初也拿起筷子给成蹊夹了两块糖醋肉，“吃吧，就我们几个也别讲究什么了。”

　　吟星点头，端正的坐着吃了起来，周初又给成蹊夹了一块红烧肉，看他吃的起劲小声提醒：“也吃点菜。”
　　成蹊夹了几筷子芦笋意思了一下，青君那边已经开始啃肘子了，被吟星拿筷子敲了几下手背才收回手，转战那只炖鸡。

　　吃饱了饭青君瘫在椅子上懒得动弹，正好碰上房东上门，青君就支着二郎腿打听：“这镇上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吗？”
　　房东接过定金的银子，思量了一下，“我们这镇上茶楼算是不错的，茶水不错，最重要的是……嘿嘿，这茶楼里啊，有戏听。尤其是洪记茶楼，那家新来的角儿嗓子清亮，人还漂亮，是个顶尖的美人。”

　　青君不感兴趣，打眼看了一圈屋里的人，他要是真想听美人唱戏，还不如让周初嚎上两嗓子，他也嗓音好听，更是这么多年来他见过的最耐看的美人。
　　但就是跟那个死脑筋一样，像个操心的老妈子。

　　“洪记的点心也不错，特色绿茶饼是别的地方吃不到的。”

　　“所以……”吟星等房东离开后探头，“我们去吗？”
　　“去！当然去！好歹得去尝尝点心！”
　　青君秒答，周初看了一眼身上的素缎，说：“我去换身衣服。”
　　“你大姑娘上轿啊，出门还得装扮装扮！”

　　房东特意叮嘱，要想看戏得早点去定位置，不然晚一步就真要站在门边听戏了，但周初他们本就不是冲着听戏去的，还嫌人多吵闹，所以特意等那位角儿唱完，茶楼里人都开始走了才到。
　　“小二，有位置吗？”
　　“正好楼上雅间空出来了，四位爷里面请。”

　　茶楼的雅间只是拿屏风隔开几张桌子，周初选了个戏台正上方的座位，不算听戏的最好位置，但能遍观全场，特别适合他们这种不为听戏而来的人。
　　看着点了些点心和茶水，周初就倚在栏杆上看楼下小二手脚麻利地收拾戏台，整理桌椅。

　　“欸，你说，这角儿得美成什么样才能让这么多人来啊？这外面可还下着大雨呢？”青君闲不住，翘着二郎腿没话找话。
　　周初从怀里掏出把折扇敲着掌心，“你不也为了块点心大下雨天的往这跑吗？这点心有多好吃，人就有多美。”
　　青君被噎了一嘴，哼哼着不说话了，几人沉默着，隐约听见隔壁说话。

　　“你知道吗？神庙里的那位，转世了！”
　　“哪位？”对面人好像反应了一会儿，然后倒吸一口冷气，“这话你可别瞎说。”
　　“什么瞎说，东边都传遍了，也就你这穷乡僻壤的不知道。要不我还是说，你跟我出去行商吧，窝在这么个小镇子……”

　　青君撇嘴，吟星一脸沉思，“他们说的……是昔阳神君大人？”
　　周初和成蹊对视一眼，后又朝着吟星笑笑，“不然还能有谁？”过一会儿又接一句，“你还真信啦？以讹传讹罢了，别当真。”
　　吟星拧眉想说什么，楼下就传来一阵嘘声。

　　周初回头看去，原来是戏台收拾好，又一人装扮好上台唱戏，那人上台还没走两步台下就嘘声一片。
　　周初定神看了那人几眼，因为正在头顶看不清妆容，但还是能看出戏服有些犯旧，上台这几步也不错，开嗓了也是声音浑厚，句句清晰，怎么能被倒喝彩成这样？
　　“不懂规矩啊。”青君瞥了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帮人估计就是来看美人的，规矩都不懂。”
　　周初也明白了，皱眉看戏台上那人勉强打起精神，又被底下一声比一声大的嘘声压住。

　　“这不是欺负人吗？”吟星也趴到栏杆上，正巧小二上楼来送糕点，吟星喊住小二，“都这样了，你们茶楼不管的吗？”
　　“这……”小二蹭着裤脚，“来者都是客，我们怎么好拦……”
　　周初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开一合，“小二，这戏台的打赏，你们茶楼怎么算的？”
　　“我们茶楼抽了场地费之后，打赏也就抽一成。”
　　“还算良心。”青君靠在旁边说了一声，周初也点点头，小二如蒙大赦，赶紧下楼。

　　楼下的嘘声此起彼伏，几乎要压住台上的戏声，周初倚在栏杆上细听，手中折扇跟拍子敲着栏杆，“好！”一把银子就扔上了台。
　　整个茶楼空气一滞，戏台上的人倒是没受影响，自若地唱了下去，周初眼里含着赞赏，手里的银子变着法的扔了下去。
　　刚开始还是扔银子，之后就变成了薄如蝉翼，雕刻入神的金叶子，那叶子泛着金光从楼上洒下去，台下就仅剩吸气声了。

　　那位角儿走就被灭掉的大灯笼又点起来，原本隐在黑暗里的周初被照亮，黛色的长袍本应衬得人沉稳，但灯笼的红光拢在他身上，映上他衣服的压金暗纹，显得他放荡不羁，他指尖轻敲栏杆，身后就有人撒一把金叶子下去。
　　他像是察觉到了他人的目光，他松下肩膀，将自己的脸露在光下，他勾着唇，耳朵上还佩着珍珠耳钉，灯笼发出的红光在丹凤眼尾晕开，像是染了一笔红墨勾进光里，分开他身后的明暗。

　　台上戏曲终了，周初又叫了一声好，手指轻勾，身后一只手就扔了两枚金兽下去，然后那只手扶住周初的腰，将人扯了回去。
　　周初这一派纨绔样子，不仅台下的观众，就连雅间里的青君吟星都吓了一跳。
　　成蹊搂着周初的腰将人带回来，周初腰带束得紧，隔着腰带都能感到肌肉的颤动，成蹊觉得自己手搭上没一会儿就出汗了。

　　“你这是……被刺激到了还是什么……”
　　周初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过去，翘着二郎腿学足了桀骜模样，“怎么了？小爷也是青春正茂24岁，撒钱图个开心怎么了？”
　　青君一句“疯了”憋在嘴边，瞥见成蹊像根木头似的杵在旁边，赶紧起哄，“你可别装了，看把你弟弟吓得。”
　　周初这才放下腿，看向一边的成蹊。

　　“几位客人？”小二不知何时站在旁边，“徐先生想见见这位客人。”
　　小二身后站着这位徐先生，他已经卸了妆，眼角还带着细纹，但仍能看出是位五官端正的人。
　　他跨进雅间躬身向周初行礼：“多谢公子解围。”然后双手捧着一个布袋奉上，“在下自认配不上公子赏，还请公子收回。”

　　周初原本斜着身子坐着，徐先生进来了，立马挺直背乖乖坐好，徐先生鞠躬的时候，还往旁边挪了一点避开了这个礼。
　　“先生不必如此，先生唱的已经很好了。”
　　“在下唱了这么多年戏，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徐先生苦笑，“小公子收回去吧，钱财得来不易，小公子年纪小，切不可奢靡浪费。”
　　周初怔了一下，徐先生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不好，赶忙解释：“小公子莫怪，家中长子与小公子年纪相仿，我这一顺嘴……”

　　周初和徐先生这边推脱着，另一边青君也扯过小二套话，三言两语就套出这徐先生愿意跟在那位名角儿后唱戏的原因，就是因为家中长子病重，幼子还小，他唱戏挣钱也只能选场租最便宜的时段唱。
　　这事青君知道了，吟星也就知道了，吟星手里捏了一个诀，口中默念了几句，周初就了解个大概。

　　他像是终于拧不过徐先生了一样叹了口气，伸手在那布袋子里抓了一把，捏出了几片金叶子夹在指尖，“好了，我收回来了。”
　　徐先生蒙了，又把布袋子往周初近前送了送，周初却推开他，指节翻动那几枚金叶子，又搬出那副纨绔样子，“赏出去的东西，小爷我顶多收回这么多。”说完自己都笑了，温柔地将布袋子推进徐先生怀里，“剩下的就当我资助先生一家的，如何？”
　　徐先生眼眶微红，“小公子大恩。”又一鞠躬，徐先生将布袋揣进怀里下楼去了。

　　周初长舒一口气，捧着茶杯懒洋洋地不想说话，正好错过了身后成蹊看他的眼神。
　　成蹊目光深邃，他坐在周初身边，盯着周初的背影。
　　他总能看到不同的周初，闪亮的，温柔的，坚强的，桀骜不驯的，他身上不同的气质杂糅起来，比他看过的上千年的风景都要让人着迷。

　　他靠得离周初近了一点，好像要用自己的气息将他包住，“初哥……”
　　“嗯？”
　　“我们回去吧。”

　　有一绝色公子在洪记茶楼一掷千金的消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传遍了镇子，之后茶楼还想请徐先生唱戏，徐先生却直言不会再唱，他唱的不算顶尖，若趁着这个名头出去唱戏，怕是平白让人笑话小恩公，他绝不会做出如此忘恩负义的事。
　　外面纷纷扰扰，周初回到家里，还是得先琢磨晚上吃什么。

　　简单炒了几个菜，四人坐在桌前漫无目的地闲聊天。
　　“我在外面井里冰了西瓜，一会儿饭后吃吧。”
　　青君一抹嘴，“我现在就去拿出来。”
　　“哎？又不着急……”

　　青君几步跨到后院去，在没人看见的角落，手腕一转，截住了一只纸鹤。
　　青君展开纸鹤，上书：“昨日夜里，易色宗灭门。速归。”
　　青君瞄了一眼吟星，周初那个老好人正推了清炒芦笋的盘子到他面前，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说了些什么又笑了。
　　“呵。”青君手指用力，纸鹤化为齑粉，“自己造的孽别把别人牵扯进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