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我是救世主？！》聋叽叽

59、乞儿

　　夏天下雨最是恼人，湿哒哒的空气再镀上一层暑热，能黏得人心情烦躁，惹得周初泡澡的时间都变久了。
　　周初泡在浴桶里叹气，他前几日还能勉强睡个整觉，这两天却完全睡不着了，睡着也是噩梦连连。
　　他揉着发疼的眉心，掬了一把水扑在脸上，突然门外传来说话声，“初哥，我能进来吗？”

　　“等等！”周初赶紧跨出浴桶，简单擦干净身子，披了件亵衣就去开门。
　　门口站着同样穿着亵衣的成蹊，手里还抱着个枕头。
　　“怎么了？”

　　成蹊面前的周初身上还带着刚沐浴完的热气，头发也没绞干，湿漉漉地搭在肩上，成蹊将周初推进屋子，拿了块干净的毛巾给他绞头发，“我来陪你。”
　　周初乖乖坐在椅子上，听成蹊的话扭头一笑，“我是老的不能自理了，洗澡睡觉还要人陪？”
　　成蹊低头正好看见周初淡淡的黑眼圈，这几天明明连他设下的阵法都不好用了，还在硬撑。
　　他将擦干的头发披散开，压低身子贴在周初耳侧说：“不是初哥年纪大，是我年纪太小了，得让人陪着才能睡好。”

　　成蹊呼出的热气激得周初一缩，推着他拉开距离后说：“多大了还撒娇，也不怕青君他们笑话，快回屋去。”
　　成蹊不动，周初就站起身来推他，手一划，直接按在了成蹊的腹肌上，成蹊一吸气，两个人都僵住了。
　　周初也不知怎的，与成蹊的目光对视之后耳根一红，偏过头去尬笑着打趣，“行啊成蹊，都练这么结实了。”

　　成蹊又盯着周初看了一会儿，看得他脖颈都烧起来才沉默转身，直接在床上一躺，一副“不管，我就要在这里睡”的表情。
　　周初站在原地良久才叹了口气，吹熄了烛火，合衣躺在了床上。

　　深夜漫漫，今天周初没做噩梦。

　　往常周初多得是自娱的法子，或读书或练字，再不济就是看土豆秧秧他都能看半天，但今天他坐在廊下看雨，只想发呆。
　　他昨晚睡得很好，没做噩梦，但做了一个特别离谱的梦，他梦见自己前世大学时谈过的恋爱了。

　　恋爱对象是他同学，人很好，但他当时兼职打工很忙，聚少离多没几天就分手了。
　　还记得同学跟他提分手的时候，都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说：“周初，我要走了，你都不留留我的吗？”当时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说了声抱歉。

　　但在梦里，这个人突然就变成了成蹊，耷拉着眉眼可怜巴巴地喊他：“初哥，你留留我。”
　　他当时就答应了，最重要的是手还搭在人家腹肌上。
　　周初猛敲脑壳，自己这是睡得太少疯了吗？

　　连下了几天大雨，终于晴了一天，青君站在院子里伸懒腰，感觉自己闷了这么久终于活过来了。
　　“早上好啊，早餐吃什么啊？”青君三句话不离吃的，瞄见成蹊就凑上去问，“怎么了？你家那位还没起床？”
　　成蹊拦了青君一下，“初哥还在睡。”

　　“难得啊，他平常不是起的比鸡还早吗？”
　　成蹊不语，初哥昨天天都蒙蒙亮了才睡，现在怎么起得来。
　　正巧吟星过来听到了对话，他早就对一直是周初做饭这事过意不去，赶紧拉住青君说：“源之一直给我们做饭辛苦，今日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我们俩去镇上买点东西回来。”
　　成蹊点头，本就想去镇上逛逛的青君欣然接受，于是吟星和青君两人洗漱一番就出门了。

　　两人在街上闲逛，吟星着重打量着路两边的早餐铺子，青君也不知何时买了包花生，一边嚼一边跟着。
　　难得雨停了，街上人不少，走进主街人更是多，肩蹭着肩，吟星刚想提醒身旁吊儿郎当的青君注意脚下，一个孩子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对不起。”小孩赶紧站直身子，道了歉就侧身要走，青君反手捞住小孩的胳膊，却被吟星按住。
　　“别跑，小心摔倒。”吟星扶了一下小孩的肩膀，意有所指地说，“以后别这样了，听到没？”

　　小孩点头跑走了，两人默默走了一会儿，走过拐角，青君终于憋不住了，“那小子偷你钱袋。”
　　“我知道。”吟星回头，还能遥遥看见小孩的背影，半大的孩子，衣衫破旧，穿着双不合脚的鞋蹦蹦跳跳的跑远，“我知道的。”

　　青君气了一路，还得吟星买肉干哄他，“别气了，那个荷包里又没多少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那孩子今天能吃顿饱饭了不是？”
　　青君夺过肉干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就你好心肠，你怎么不把全天下的小乞丐都领回去养啊？”
　　吟星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得青君心里发毛，“你别说你想过啊，我不听，不听。”

　　两人在集上买了吃的回去，吟星买了粥和饺子，还有一点小菜，青君去转悠一圈，拎了只烧鸡回来。
　　“谁大早上的吃烧鸡啊？”
　　“我吃，你这买的除了饺子里带点肉末，其他哪还有荤腥了！小爷可不是兔子！”

　　周初刚醒就听见院里吵闹，他起得晚脑袋昏沉，灌了口凉茶才清醒过来，一抬头发现外面晴了。
　　“早上好啊。”
　　“都快晌午了。”青君怼了一句，“快过来吃饭，你不醒这个呆子不让我吃饭。”
　　“你又不差这一顿！”
　　“差！一粒米都是差的！”

　　两人又要吵起来，周初赶紧制止，“我马上，我马上就过来。”接过成蹊递过来漱口的杯子漱了口，周初赶紧坐下跟着一起吃早饭。
　　青君当即扯了个鸡腿，咬了两口索然无味地咂舌：“没你做的好吃。”
　　青君这幅模样突然让人很想逗逗他，于是周初说：“怎么？我的手艺把未来的混世大魔王养成吃货了？你远大的梦想呢？我这算不算大功一件啊？”
　　青君被周初几句话问的说不出来话，偏偏吟星还上来凑热闹，“什么混世魔王？什么梦想？”
　　“啊啊啊，不许说。”青君跳起来去捂吟星耳朵。
　　“到底是什么啊？哎呀，你手上有油。”

　　之后两人闹作一团，周初深藏功与名地坐在旁边看热闹，成蹊不管别人，将鸡腿上的肉剥下放在周初碗里，“初哥，吃饭。”
　　“哦，哦。”周初埋头吃饭，自从那晚做了奇怪的梦之后，他都不敢直视成蹊的眼神，莫名心虚。

　　几人在阳光下下了一下午的棋，临到黄昏了，青君扔了手里的瓜皮，转身往门外走。
　　“青君你去哪？”吟星从棋局里抬头。
　　“出去逛逛。”

　　青君晃到一个人少的街角，扔了个馒头给墙边的乞丐，问：“你知道那帮偷钱的小子都在哪吗？”
　　乞丐不说，青君啧了一声，掏出两块碎银在乞丐眼前一晃，“说吗？”

　　等他来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之前偷钱袋的小孩没在那里，只有两个更小的孩子躲在一边。
　　“小孩儿，那个大一点的呢？”
　　青君蹲在两个小孩面前，两个小孩缩在一起，闻言害怕地发抖，青君耳朵一动，起身往巷子深处走去，那里有一间半塌的土房，里面隐隐传来打斗声。

　　“你个小崽子！快把钱拿来！”
　　“我没有钱！我哪来的钱！就是有钱，我凭什么给你！”

　　“对啊，人家凭什么给你！”
　　青君蹬开破旧的大门，逆着光站在门口，打量了一圈屋内情景冷哼一声：“就说这么帮忙不好，果然不出所料……”
　　“你谁啊你！”
　　屋里几个大汉向青君围去，青君一脚踹在那人心口，“小爷是你祖宗！”

　　青君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屋里的大汉，抽出长刀压在领头的人肩膀上：“下次再来骚扰这几个孩子，小爷我就剁了你的头喂狗，滚！”
　　几个大汉慌忙逃走，青君冷眼看着地上的小孩爬起来，说：“带着那两个小的去另一个镇子吧，那帮人还会回来的。”
　　小孩低头不动，青君低骂了一句，解了自己的钱袋扔过去，“加上你今天偷的，够过两年好日子了，赶紧走！别死在街上被人看见。”

　　青君转身就走，小孩捡起地上的钱袋，刚出门就见外面站了两个人。一黑一白，白衣的那个笑得柔和，黑衣那个满脸漠然，他敏感地看出那个黑衣的有点敌视他。
　　小孩攥紧手里的钱袋，一副戒备的表情，周初歪头安抚一笑，“晚上好呀。”周初想了想，指着外面说，“刚才走的那个人，我们是他的朋友。”
　　眼看着小孩的表情从戒备变成了惊恐，周初苦笑，他就不应该相信青君能说什么好话。
　　“你别怕，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周初往旁边挪了一步，露出身后捧着肉夹馍的两个小孩，“你要吃吗？”

　　周初带着三个小孩坐在路边小摊上吃肉夹馍，等三个小孩吃的差不多了，周初端走了面前的盘子，“不能一次性吃太多，肚子会撑坏的。”
　　两个小的嗦着手指不敢说话，稍大一点的那个抬头，“谢谢您，您真心善，祝您心想事成——”
　　“不用说这个。”周初打断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阿庆。”
　　“识字吗？”阿庆点头，周初推过去纸笔，“把名字写出来看看。”
　　阿庆在衣服上蹭了一下手，拿起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个庆字。

　　周初满意点头，“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做？诚如之前那个大哥哥所言，我们不会在此久留，那帮人一定会再来找你们麻烦的。”
　　“那，那我们走……”
　　“去哪？去干什么？坐吃山空之后继续当个乞丐吗？”
　　周初紧盯着阿庆的眼睛，阿庆局促地拧着手指，跪下要给周初磕头，“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周初叹了口气，弯腰打算扶他起来，手还没碰到人，阿庆就被一阵风带了起来，呆愣地站在原地。周初回头，看见成蹊支着手，面色不太好。
　　“怎么了？饿了？”周初探身过去，“马上结束了，回去正好吃炖牛腩，再等一等，好不好？”
　　成蹊脸色稍缓，周初看向被晾在一边的阿庆，说：“我能帮你，但我有要求。”

　　“一，不许偷奸耍滑，要好好干活。二，之后不许再做手脚不干净的事，不然将你投入大牢。三，我会再给你一份钱，你现在手里的钱存起来，以后你们三人成家立业用，听到没有？”
　　阿庆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
　　周初递给他两封信，“这第一封信是给车行的，里面放着报酬和你们这一路上的生活费，你明天去车行找铁掌柜，他自然会安排你们出城。”
　　“第二封信是你们三个的介绍信，我介绍你们去李家药铺干活，在那里会有人照顾，教导你们，但你们也得在药铺打工，直到成年，成年后就由你们自己选择了。”

　　周初将两封信放在阿庆手里，“至于你们是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就你们自己选择吧。”
　　阿庆捧着两封信不知所措，周初柔下表情捏了捏他的脸颊，“没关系的，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