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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酒后吐真言(二) ...

  •   “酒量不行啊。”
      他嘲笑她,牵着她,顺着酒吧这条小路出来往主路上走去,又沿着旁边的石子路下到沙滩上来。周末海滩上人很多,不远处的露台上有人在唱歌,也不乏有几对新婚燕尔的情人在摄影师和造型师的要求下摆出僵硬的姿势,他们站在礁石上,手里一同捧着星星形状的灯,婚纱西服都被海水浸湿了,大概是从早拍到晚,脸上有些许疲惫,却依然挂着笑。
      已经分不出真假的笑。
      康芒头有些晕,但还不至于醉。她弯腰把鞋脱掉,依着这个由头将被温屿风握紧的手抽离了出来,一只手拿着一只鞋,走在温屿风旁边。
      眼神落在了那对拍照的情侣身上。
      康芒手心还残存着温屿风的温度。他的手很大,被这样握着安全感由心底而生,那是她曾经奢望而不得的安全感,现在紧握在手,却连当真的勇气都没有。
      “你要是想拍,我们也去。”
      康芒转头没好气地瞪了说这话的人一眼,“怎么?做戏要做足全套?”
      “你怎么喝酒了说话带刺儿啊!还是……”温屿风有些犹豫,却还是问了出来,“还是他承诺带你拍婚纱照却没兑现?”
      康芒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他的朋友们都喜欢用“他”来代替乔谷的姓名。
      以前从来没有和温屿风共同相处过这么长时间,她也很少主动向他提起过自己的事情,康芒觉得交易就是交易,即便没有明码标价,但条件已经谈好,双方想要获得的利益是明确的,无所谓感情。所以温屿风并不了解自己的过去,她不主动说,他也不主动问。可谁知秘密的壳不过被自己磕破了一个口子,他却这么感兴趣。
      “当然没有!”她回答他。何止求婚,他们连一次正经八百的约会都没有。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温屿风试探,康芒默许。
      “你还爱他吗?”
      康芒笑了笑,没有立即回复他。走了半天也走累了,她找了个灯光能照到的地方就地坐下,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海,和坑坑洼洼的沙滩,就像现在自己的内心一般,糟乱而找不到答案。
      温屿风见状摇了摇头,轻轻地坐在了她身边。
      酒精作用下的康芒要比她平常可爱许多。她把鞋子放在自己的旁边,两只手开始漫无目的地在沙滩上瞎画着什么。
      有关乔谷的问题,一直是康芒的禁区,倒不是不能提,只是因为康芒一直觉得没什么可讲的,都是小时候的故事了,六十岁再拿出来讲可能也就当个笑话听听,自己现在又何必耿耿于怀呢。朋友们都默契地不在她面前提起乔谷,那些后来的八卦、消息,以及不知真假的传言,都是从一个叫胡玲玲的女生嘴里听到的。康芒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到底是不痛快。胡玲玲不傻,康芒从不给她好脸色她还是能看出来的,可康芒越不高兴,反而助长了胡玲玲的野心。
      “你还喜欢乔谷吧?不过听说……她有女朋友了。”
      胡玲玲再次出现在补习班上,坐在康芒前面嘴欠的时候,终于惹毛了低头写作业的康芒。
      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行字给乔谷发了过去。并在已发信箱中找到刚刚的短信放到胡玲玲面前。
      “不要再让你三班的女朋友胡玲玲骚扰我了,谢谢!”
      胡玲玲气结,转身跑去楼道里给乔谷打电话解释,结果招来对方一顿臭骂,这些都是后来顾一告诉她的。
      不过这招确实管用,胡玲玲再也没有招惹过她。
      这么多年,她已经不会再在夜里偷偷想念他,不会因为同学聚会他不在而失落,也不会在听闻关于他的消息后而隐隐心动了。可她也不能不承认,昨天打开车门见到他的那一秒,那一瞬间,她还是会有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
      人说觉得尴尬是因为爱还在。她还爱他吗?她没有标准答案。
      “还爱吧,或许吧。”
      康芒面对着大海,海风吹向两个人,也把康芒的自言自语吹给了温屿风。他不再出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康芒身上。而这一次,康芒没有再说谢谢。
      两个人沉默不语一路到了楼下,温屿风这才开口。
      “我爸妈后天会来住一段时间,你明天跟我去趟宜家,后天下班后一起去接他们。”
      康芒下巴差点掉下来。一边推搡着温屿风一边跟着他进了电梯。
      “你可以啊,给我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当然,我做事还是有效率的。”
      “我没有在夸你!你说过的,我可以不参与你的家事,也可以不参加你的家庭聚会,这都是你之前承诺给我的!为什么突然来这一出,而且我们……我们明明是假的!”
      “嗯,我之前好像是这么说的。”着急跳脚的康芒安静下来,脸色有些许的缓和,“不过我改主意了。”
      温屿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康芒,她借了一点酒劲儿,说了些他好像不太愿意听的实话,却如其他女孩子一般,第一次这样跟他面对面地据理力争,于是他不断挑衅她,对她说一些“威胁”到她安静生活的话。只是为了看到活泼跳脚的她。
      好像这样才是真实的她。
      “可是我们是假的啊!”
      “那就往真了演。”
      康芒一大早起来收拾家务,即便是演戏,也不能让温家父母觉得自己邋邋遢遢。
      温屿风一早答应康芒的事情他还算是说到做到了。嫁给温屿风后,康芒从来没有在“公婆”家过过夜,只是吃过几顿饭混了个眼熟。温屿风的爸妈也忙,倒是没有过多的时间关注她这个所谓的儿媳妇。结婚没办婚礼,两家父母也没见面。康芒和他们一家简简单单地吃了个饭,就算是认了这门亲事。温屿风是独生子,从小到大虽然不是娇生惯养,但父母却给了他绝对的自由。连那顿饭也是临时通知的二老。
      虽是如此,虽然这件事儿他们做的本就不对,但温屿风的父母却没有找康芒的麻烦,反倒对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儿媳妇颇有好感,有好几次要温屿风带着康芒回家,不过温屿风都直接拒绝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了面说错话徒增麻烦。
      而康芒对于他父母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多以前,在他爷爷的葬礼上,不过没有说上几句话双方就告别了彼此。温屿风的妈妈还嘱咐自己保重身体,说了些场面话,当时的时间地点也不好再有过多的交流。她从不在这方面花什么心思讨好对方,反正有温屿风在前面挡到,她只要在他后面安静站着就好。不过该来的还是来了,如今终于要挤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一些日子了,康芒紧张地连见了面说什么都打好草稿了。
      “走吧。”温屿风穿好了衣服,在玄关处穿好鞋等着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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