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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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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明是笑着的。
……
贺季齐把手机放下,却无心工作了。
他起身回到休息室。
陈松柏曾经评价过,贺季齐在华越的休息室,比他名下的所有房产都更像他家里。
而明禹,现在经常嘲笑他是个不懂生活情趣的工作狂。
贺季齐原以为除了工作,他的人生里不会出现什么别的事情。
不是和工作一样枯燥,就是比工作还乏味。
他想起明禹跟他们坦白找了个老婆的时候,脸上眉飞色舞的神情。
在遇到谢杭七之前,明禹比贺季齐其实也好不到哪去。
都是华越夜间常驻人口。
空巢。
……
贺季齐简单地洗了个澡,裹着浴袍躺在床上。
天光微曙,他却了无睡意。
一夜工作的困乏被清醒取代。
贺季齐熟悉这样的失眠了。
被刻意忽略的手机“嗡——”地在床头振动。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程斐”两个字,贺季齐竟然有心跳一滞的感觉。
“怎么了?”他接过电话,直起身子靠在床头。
“那个……贺总,员工宿舍这边有医疗室吗?我好像发烧了。”
程斐靠在床头,意识一片混沌。
“医疗室都下班了,你住在哪间房?”
程斐在黑暗中摸索着找钥匙,借着屏幕的灯光,他仔细看了一会儿。
“1003。”头晕眼花,全身发软,他支撑不住地坐在沙发上。
刚想问问华越最近的24小时药店在哪里。
却听到对面“嘟——”的一声。
电话挂断了。
程斐有些茫然。
但烧得迷糊的脑子显然不足以让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心情骂贺季齐一句,或者立刻拨打120。
刚才怎么会下意识地打给贺季齐呢?
程斐没有力气了,他慢慢躺倒在最近的沙发上,任全身出着冷汗。
这样的感觉让他想起了高中时,他分化成Alpha后的易感期。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然后把他彻底吞噬。
他没有办法反抗,只能颤抖着手指等人来救他。
不幸的是那个周末保姆请了假。
万幸的是他在周天下午开始易感反应,只难受了一天一夜就被发现他一早上没上学。
当时救他的人是南铎。
一个周之后,忙碌完的父母才从秘书那里知道他缺了三天的课,以及他进入了易感期。
那时他的易感期已经过了,父母理所应当地进入了新的忙碌。
只让秘书回来帮他销了三天的假条。
当时程斐是什么感觉呢?
是在心里歇斯底里而在面上风平浪静的无助。
彻头彻尾的无助。
……
这次还会有人救他吗?
程斐在彻底晕倒之前,听到门锁被扭动的声音。
醒来的时候,他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场景。
白色的住院病房。
同样的头痛症状。
还有受挫的疲倦。
……
一只手突然放到他的额头上。
看的出来,那只手对摸额头测温还不太熟练。
先是把一整个手心贴过来,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换成了微凉的手背。
程斐转动眼睛看向这只手的主人,是贺季齐。
贺季齐坐在他的床边,眼睛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而贺季齐的衣服,是程斐从未见过的乱糟糟。
贺总看上去也好像个病号……
“醒了?”贺季齐佯装自然地把手收回来。
“……嗯,谢谢贺总。”程斐感觉喉咙里像有把火在烧着。
贺季齐听到他的声音,皱了皱眉,抬手按了床边铃。
昨天他打了严明的电话没打通,猜想严明应该已经睡了。
于是就自己开着车到员工宿舍找程斐。
他打开1003的门的时候,程斐已经烧得迷糊了。
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轻轻地发着抖。
贺季齐只能半扶着半抱着地把他带到医院。
程斐输液期间,贺季齐将就着在旁边的床上睡了一觉。
在消毒水的味道里,他意外地睡得不错。
睡醒后也没来得及洗漱,坐到了程斐床边想试试体温。
正好碰上程斐醒来。
贺季齐僵着身体去洗漱,程斐看到只当作陪护床确实不好睡。
心里多了几分愧疚。
这是贺季齐第二次帮他。
……
医生到了后,很快就通知程斐可以出院了。
贺季齐看了眼时间,三十分钟后他有会议。
“我一会儿有事情,严明会来带你吃饭。”
程斐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走了。
临走前帮他放了一杯温水在床头。
像是一汪小温泉,从程斐的心底“扑哧扑哧”地冒出来。
贺总怎么这么好啊!
我之前还嫉妒他长得高身材好一看就很多肌肉!
我心太坏了!
程斐在心底眼泪汪汪了。
严明很快就到了,不仅帮程斐取了药,还顺便把各个费用都交了。
程斐更眼泪汪汪了。
华越传媒到底是什么慈善机构!
严明开车带他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路上,程斐听严明说这是贺季齐朋友开的店。
心里再次感叹了一番,不愧是贺总!
经过这一次生病,贺季齐已然成为了程斐心中的道德标杆。
善良到发着金光的那种。
……
到了店里,严明直接带他进了小包间。
很快,服务员端上了清淡的菜肴,还有一大汤煲的粥。
严明主动帮程斐盛了一碗,说:“是我太大意,我办公室里一直备着常用药,昨晚忘记给你送一份。”
程斐:果然华越传媒是慈善机构吧!
程斐弯起眼睛笑了一下,“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体质太差。”
说着,他伸出自己细到一只手可以轻松握过来的手腕,极力证明这锅不该严明背。
严明被他逗笑了。
程斐放下胳膊。
“而且还要谢谢你昨天去机场来接我,还有把我送到员工宿舍。”
严明摇头,“都是贺总的意思,我只不过是在接受老板传召。”
看得出来,严明对他也没有一开始的那么客气疏离。
偶尔也会开开玩笑。
程斐心底更温暖了。
再次感谢完严明,他拿起勺子喝粥。
刚一入口,他心中“客气一点在严助理面前吃相一定要斯文”的想法瞬间被他抛到脑后了。
饱满的米粒粒开花,胶稠得如丝缎一般。
舀一勺放进嘴里,绵软细腻。
粥里裹着薄韧的鱼片,一丝腥味也没有,只有满口的鲜香。
纵使生病味蕾不敏感,程斐还是吃得脸都要埋进去。
严明却没他那么痴恋美食,一只手拿着勺子,另一只手还在点着手机屏幕。
“严明:在吃饭了。”
“贺季齐:嗯,他嗓子不好,这几天都只能吃粥。”
严明:……
“严明:我帮程经济办张会员卡?让他们这几天外送。”
“贺季齐:我的那张用不上。”
“严明:好的。”
想了想,他看着一直沉浸在粥煲里的程斐,又补上一句。
“严明:程经济很喜欢这家店。”
贺季齐那边没再回复。
严明心里生出一丝疑惑。
难道他猜错了?
多年揣测圣意的严大总管,第一次对贺皇上的想法看不明白了。
但不怪他。
就连皇上自己,也还看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