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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剑术金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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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影与苏巧笑走到解舞堂时,除了她们,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皮肤黝黑,微胖身材的先生冷着脸,负着手立在解舞堂门前等待她们。
顾清影微觉内疚,她们确实也是过于优哉游哉了,竟能让先生等她们,于是顾清影准备向先生赔罪。顾清影坦然地向先生走去,刚迈了半步,就被苏巧笑拉住了。
顾清影微觉疑惑却也后退回苏巧笑身边。苏巧笑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顾清影有些抱怨自己,明明都已经做错了,怎么还能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于是更加内疚,便也是诚心诚意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先生绷着脸,训斥道:“你们两个小女孩,太不像话了!你们是来学艺的,不是来避暑的。慢慢悠悠,不紧不慢的像什么样子!”
苏巧笑可怜兮兮的看着先生,用软糯的语气赔罪道:“抱歉,先生,是我们错了,我们下次不会了。”
先生脸色更冷几分,“不要拿这套唬人的东西来。错了就好好认错,撒娇是什么意思?”顾清影微觉心惊,为苏巧笑捏了一把汗。可是顾清影不由得感觉先生长得好像很有喜感,即便先生绷着脸,表情冷冷的,是真的生气,也没有让顾清影在心里觉得害怕。
苏巧笑大约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听到先生这番话,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继续用方才的表情语气道:“先生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剑术精妙,灵力深厚,也一定是宽容仁慈的。我们还是不懂事的孩子,先生就绕过我们吧。”
先生听了这番话,脸色一下子柔和了许多,但还是努力忍住了,一本正经道:“既然你们都诚心诚意地求我原谅了,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先生摆摆手:“进去吧进去吧,下不为例啊。”
苏巧笑向先生道谢,拉着眼含惊喜的顾清影要走。刚走出几步,先生便又叫住她们,她们转回头,先生不自然地左右看看,故作严肃地轻咳一声:“那什么,虽然我,虽然我确实那什么英俊潇洒吧。但你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先生也,也挺……啊。你懂。”先生这股子扭捏劲,简直和年幼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顾清影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
先生余光瞥见顾清影的笑,转回头给了顾清影一记爆栗,严肃地说:“笑什么你笑?觉得我不是英俊潇洒?”
顾清影轻轻揉了揉脑门,好疼!她闭嘴沉默,但眼眶中微微的泪光无声控诉着她的委屈。
先生看见顾清影眼泛泪光,先是不可思议,又是自责,正要说话,苏巧笑已经笑着把顾清影护在身后,“先生,你别为难我们清影了,她说不出这种违心的话来。”说完,立刻捂住嘴,一副说漏嘴的样子,可是露出的眼睛里藏着狡黠的笑意。
先生气得半死,苏巧笑赶紧拉了顾清影转身跑了进去。先生又叫她们,她们也没理。先生气道:“小兔崽子!”
先生走进解舞堂,幽怨地看向顾清影和苏巧笑,苏巧笑回他一个得意的笑,顾清影则用同样幽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移开了头。
先生向少年们介绍道:“我是来教你们剑术的,我叫金樾,不过先说好,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
“金樾!”金樾话音未落,便听到一个漫不经心的男声叫了他的名字,循声望去,发现是许焱然。许焱然双手环胸,吊儿郎当地站着,脸上挂着欠揍的笑。
金樾一副发火的模样走到许焱然面前,“你小子!我刚说完你就犯!没大没小!”
许焱然很是欠揍地说:“名字就是用来让人叫的,不用来称呼,那名字还有什么意义?而且啊,您要是不想我们叫,干嘛要告诉我们。告诉我们了,还不让我们叫,这不是有病嘛。您说不是?”
金樾没有许焱然高,两人说话时,许焱然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金樾于是踮起脚想要和许焱然平视。许焱然劝道:“放弃吧,您踮脚也没我高。”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本就听力不好的顾清影只看到金樾嘴在动,说了句话,但没有听到具体说的是什么。
顾清影微微皱眉,有些许厌烦。
同样是与先生玩笑,苏巧笑的玩笑很有分寸,顾清影觉得那是可爱的,好笑的,可许焱然未免有些“没大没小”了。周围人竟还都在看热闹,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她都准备站出来制止了,然而还隐隐作痛的额头让顾清影放弃了这种想法。
每天都有人敲她的头,她觉得她要变傻了!而且,先生敲的这下,真的很疼!
金樾开始正式授课,可是过了一阵,也还是让少年们重复些简单的动作。这种进度对于顾清影来说,非常合适,不快不慢。可是对于其他人,便都显得过于缓慢了,毕竟这里的少年们都是战功赫赫的各家帝君的子女,本就天赋奇高不说,他们的父母也教过他们许多。于是,渐渐有几个少年不耐烦了。
顾清影正专心练时,姚镝,也就是天帝之子,姚吟的弟弟,恨恨地把剑往地上一摔,怒道:“这教的是什么东西?这么半天了,还是这点儿东西,你糊弄谁呢!”
周围人渐渐都安静下来,顾清影不准备理会,想继续练习时,苏巧笑让她停下了。
金樾神色平静,这时却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味道,他冷冷道:“你对我教的很有意见是吗?那你来教。”
姚镝冷笑一声,撇撇嘴:“凭什么我来教?我父帝让你来教我们,不是让你来偷懒的!”姚吟走到姚镝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别说了,姚镝丝毫不顾他姐姐的动作,更是变本加厉道:“你知道我的剑术从前是谁教的吗?你就用这种东西来敷衍我?”
姚吟低喝道:“姚镝,别说了!”
姚镝看她一眼,不满道:“我偏不!姐姐,你能忍受这种东西吗?”
姚吟深感无奈,只好抢白道:“先生抱歉,我弟弟他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
金樾深深看她一眼:“公主,你别说了。”又看向姚镝:“你不是嫌我?那我教一招,你要是能学会,我就给你开小灶。学不会,就安安稳稳跟着我的进度。”
姚镝冷哼一声,甚是不屑一顾。
金樾也不和他废话,剑锋游走,衣袍翻飞,众人只觉眼花缭乱,什么也没看清,金樾便收了剑。
顾清影缓缓回头看向苏巧笑,苏巧笑头也没转,便知道顾清影在看她,她耸耸肩:“我也没看见。”
姚镝的脸瞬间便拉了下来,不屑一顾的神色也消失了,“你这……这不公平!”
“如何不公平?”
姚吟神色慌张还强硬道:“你这,根本都看不清!”
“自己不行,就不要怪这怪那。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姚镝神色愤愤地看向姚吟,“姐,他……”
姚吟虽然觉得自己弟弟确实有些无理取闹,但她不想看到她争强好胜的弟弟丢了面子,郁郁寡欢。于是姚吟只得说:“姚镝剑术修得确实很不错,但也没有到达先生的层次,先生这招,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金樾也没生气,“公主,你不必替你弟弟辩白。这招有人做得来。”
姚吟微微一愣。“或许,我可以试试。”许焱然一副随口一提的模样,可是眼角眉梢的得意,求夸赞的神色出卖了他。其他人十分捧场:“烛南厉害!”
顾清影有些无奈,这人,似乎,有点儿,装?
可惜金樾没给他这个面子,“你?你不行,许君珩可以试试。”
许焱然有些无奈,但也没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什么的,没有争取非要证明自己,只是挑眉笑笑,看向许君珩。
许君珩笑笑,眉眼中暗藏锐意进取的自信:“先生是不是对我太过自信了,若这对于我是个难题怎么办?”
金樾奇道:“原来这么简单的招式对你都算是难题了?”
许君珩没再答话,眼神示意周围的人退开些。
许君珩微微阖眸,睁眼从剑鞘中拔出一把闪着寒芒的银色长剑,起势,先是一番挽剑如花。期间,顾清影一直盯着许君珩,只见那人出剑迅疾,身姿飘逸,顾清影只想到“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正兀自惊叹间,许君珩已收了剑,喘气也不曾喘一下。
掌声雷动,白衣少年飘逸潇洒,笑中带着些许傲然,顾清影忽然觉得被什么击中了,只盯着那少年看,阳光正好,洒在少年肩上,顾清影只觉得时间仿佛变慢了,周遭所有的喧嚣都不复存在,只有眉目如画的白衣少年笑看着她。
直到苏巧笑眼含笑意地说了声:“许君珩,你可真好看!”顾清影才回过了神,正看见许君珩冲苏巧笑微微一笑,“多谢。”
金樾十分不满:“什么意思啊,苏巧笑,单夸他,不夸我?意思是我比不上他好看吗?”
许君珩忍俊不禁,没说话。
苏巧笑理所当然的语气:“先生,那是当然了。”末了,还补了一句,“先生,不要谦虚,把‘比得上他’去掉,您是不好看。”
金樾气急败坏:“好你个苏巧笑啊,赔罪的时候是一番说词,现在又是一番说词。”
苏巧笑但笑不语。
金樾神色郁郁,怀疑且不死心地问许焱然:“我真没你哥好看?”
许焱然没有正面回答,“各有各的好看吧,但是……”许焱然语调一转,大言不惭道:“我最好看,你们都不及我。”
金樾白他一眼,“呵,你可真敢说!”
众人都笑,唯独姚镝一脸阴沉,连带姚吟也忧心忡忡,金樾拍拍姚镝的肩膀,姚镝倔强地甩开他的手。
金樾也不恼,只道:“小伙子,虚心点吧,你什么也不是。”
姚镝愤愤看他一眼,没搭理。
金樾授完课,留下了顾清影和苏巧笑。
苏巧笑玩笑道:“先生,您不至于吧?我就说一句实话,您还要秋后算账吗?”
金樾无奈地敲敲苏巧笑的头,“你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不能尊重长辈吗?”
顾清影在一旁克制,礼貌的说:“先生,我们尊重您,您却不尊重我们,这不公平。”
金樾莫名其妙:“我怎么不尊重你们了?”说完,想起上课之前的事情,于是问:“因为我敲你的头?你生气了?”
顾清影没想到金樾一下子就猜到了,一时没绷住,有些惊讶,但她还是嘴硬道:“弟子没有。”
金樾哭笑不得:“你怎么别别扭扭的?你要生气了,我就给你赔罪行不行?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是倚老卖老的人。”
苏巧笑见缝插针地取笑一句:“先生,您承认您老了?”
金樾不耐烦地说:“你给我起开,闭嘴安静。”苏巧笑耸耸肩,没再说话。
顾清影则没受苏巧笑的打岔影响,仍然十分严肃,“先生,敲头是真的很疼。况且,您是男子,我是女子,您不该如此……”
金樾懵了,现在的孩子们都怎么了。苏巧笑也愣了,顾清影这小呆瓜怎么什么都能直说?
金樾点点头,“行,我以后注意。”
顾清影欠了欠身,“多谢先生,先生若无其他事,我们便先走了。”
金樾还处于懵懵的状态,于是挥了挥手,“走吧。”说完又想起自己的正经目的,赶紧叫住她们。
金樾指指顾清影腰间的佩剑:“这把剑是你父亲给你的?”
顾清影点点头,又问:“先生认识家父?”
金樾奇道:“声名赫赫的战神钟山帝君,我应该不认识吗?”
这下轮到顾清影奇了,“声名赫赫的战神?先生指的是……家父?”
“你不知道?”金樾和苏巧笑不可置信地同时问。
顾清影被他们两这么大的反应给震住了,试探地摇摇头。金樾紧皱眉头,一脸不敢相信。苏巧笑则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清影。
金樾震惊了许久,脸有些抽搐,他道:“这件事你之后问别人吧,我主要是想问问你这把剑。”
顾清影也先将“她的父亲是战神”的事情放在一旁,从腰间解下佩剑,双手捧着递到金樾面前,“此剑名为惊鸿。”
金樾看着流光溢彩的惊鸿剑,想伸手触碰,快要碰到时,又克制的收回手,虽然收回手,可是目光还在惊鸿剑身之上流连。
金樾摇摇头:“神器认主,我还是不要碰的好。”
顾清影看到先生这般喜欢惊鸿,想说没事,可想了想,先生不愿触碰此剑,她也还是不强求为好。
金樾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说:“七万年前妖魔作乱,钟山帝君凭借此剑平定动乱,不过在那之后,这把剑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了,世人一度以为是此剑杀伐之气太重,被帝君毁了,我也只是在古籍上见过,没想到帝君竟把它给了你。此剑既认你为主,便是信任你,你也要信任它,尊重它,要好好修习,方能不辜负此剑。”
顾清影心中感激金樾这般谆谆教诲,点点头,“弟子多谢先生教诲,弟子定会勤加修习,不辜负惊鸿。”
金樾满意地点点头,又嘱咐道:“惊鸿是个很美的名字,但希望你不要让它只是美,剑应该发挥它真正的作用。”
顾清影向金樾行了个礼,金樾摆摆手:“走吧,你们去吃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