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坦白 ...
-
姬玥出了清微殿，将楚昭带到了一个亭子中。亭子四周开阔，任何一个地方来人都看得见。
姬玥事先打发徐正志去端茶水点心，自己则挨着楚昭坐下。
姬玥看着楚昭，内疚地对楚昭说:“阿姐，对不起，先前我利用了你。”
楚昭看着姬玥，挑了挑眉，本来她还不想理会姬玥。但是现在听他向自己道歉，她就决定听听姬玥是怎么说的。若是说的不好，再做计较。
楚昭冷冷的开口:“七皇子怎么好端端地向臣女道歉呢？”
随后她讽刺地笑了笑:“七皇子不是聪明的很吗？臣女还以为七皇子会一直瞒着臣女呢。七皇子这是开恩想告诉臣女怎么回事了吗？”
说道最后，楚昭越想越生气，说真的，若是楚昭一开始不是真心地想对姬玥好，她也不会这么失望。
若是换作其他人，楚昭只会自认倒霉，毕竟自己被骗只能说自己技不如人，上了别人的当。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恰恰是投入了真情实感，才越发不能容忍欺骗。
姬玥暗道:果然母妃说的对，这世上哪有什么能瞒一辈子的事？自己欺骗楚昭，也确实是自己不对。若是今天没有跟楚昭道歉，恐怕自己就要失去这么一个对自己好的姐姐了。
姬玥连忙用真挚的眼光看着楚昭:“阿姐，我知道错了。我现在也是悔不当初。当初我认你为姐，确实有想要借用楚家势力来保护自己。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真心难寻。
这几天我夜不能寐，我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好不容易今天你进宫了，我就赶着来向你认错了。这是我的赔罪礼物，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歉意。”
姬玥说完，就拿出了一个首饰盒递给楚昭。
楚昭本来想拒绝的，姬玥却一直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她。
姬玥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一些疤痕，但是却不怎么看得出来，只是更添了几分柔弱。
再加上他今天穿着一身青衣，虽然容貌尚未完全长开，但也有了几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风姿。
这样一个美少年楚楚可怜地看着你，别人能不能抵挡得住，楚昭不知道，反正楚昭是扛不住的。
楚昭一边唾弃着贪恋美色的自己，一边口是心非地收下了这根簪子。待簪子一入手，楚昭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这是一根碧玉簪，玉算不上是什么绝世好玉，只能说一般。但这雕工却甚为难得，簪子上的牡丹雕刻的栩栩如生，每一瓣花瓣都层次分明，花蕊之处还有一只小小的白玉蝴蝶。
楚昭放下簪子，不经意地扫过姬玥，她发现姬玥的手藏在袖中，没有伸出来。她心中闪过一个不妙的想法。
她一把抓过姬玥的手，发现原本白玉似的手上如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红色的伤痕在他的手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姬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雕刻簪子时不小心弄上的，不是什么大事。过几天就好了。”
楚昭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从自己的荷包中拿出了一瓶伤药，准备给姬玥上药。到底是拿姬玥没办法，说到底姬玥也是为了自保。
若是楚昭自己，她也会这么做。姬玥总归没有真正地伤害她。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用药给姬玥涂抹伤口，一边说:“这是祛疤膏。别嫌这名字老土，实际上是军中秘药，对各种伤痕都有奇效。这瓶药就放在你这，每天早晚抹上两次，一个月后，你的伤就好了。你额头上的伤也可以用这个祛疤。”
姬玥感受着手上的一片清凉，一边暗自高兴:阿姐她还是心软了。说是不愿谅自己，结果还不是专门给自己带了伤药入宫，现在还帮自己上药。姬玥的心不由一松。
这时徐正志端来了花茶点心，一样一样地将东西摆放在桌上，姬玥给了徐正志一个眼色，徐正志就知机地到远处守着了。
不一会儿，楚昭给姬玥上完了药，准备吃点点心犒劳一下自己。桌子上的点心是荷花酥和桃花糕，茶是玫瑰花茶，还有几碟瓜子蜜饯。
楚昭对姬玥说:“你工作做得还可以。”知道自己喜欢吃荷花酥，就特意准备了。
姬玥殷勤地对楚昭说:“阿姐你尝尝这荷花酥，看看这么样。我顺便给你讲讲中毒这件事的原因与经过。”
楚昭挑了挑眉，给姬玥倒上了一杯玫瑰花茶，示意他可以开始了。同时她还顺便给自己倒了杯。
姬玥看着她这表现心想，挺好的，看来是不生气了。
他向楚昭缓缓道来。
“其实，中毒这件事是真的，不过不是在那天，而是在半个月前。半月前，父皇驾临上书房，询问我的功课。我因为那日功课尚可，被父皇褒奖了。恰逢那几日太子被余家弹劾，又被父皇一顿臭骂，心情不好。
我被父皇褒奖这事，太子就认为我是在他脸上甩巴掌。在他看来，像我这样出身低微的人，就应该俯首帖耳。
偏偏我得了父皇的夸赞，他就认为这是对他的挑衅。因此当晚他就去求见了张太后。然后第二天晚上，我就发现我的参汤里有毒。”姬玥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他看了看楚昭的脸色，发现楚昭面沉如水，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宫中夭折的孩子太多了。尤其是皇子，即使是陈淑妃和余德妃也是先没了一胎，才在恭恪皇后去世后，怀上的皇子。
我也是运气好，遇上了当今皇后娘娘这般心慈的嫡母，才没有像我前几个哥哥一样夭折。
只是皇后娘娘到底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依靠她。因此在我发现宫中算不上太平后，也就是我七岁时，我就自学了医书，学会了医术，一个好的医术能让我和母妃在宫中更可能的活下去。”
楚昭心中有些发酸，姬玥到底在宫中经历了什么，才能够这么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话。
只听姬玥继续缓缓道来:“我看着那有毒的参汤我就知道，张太后和太子盯上我了。
我固然可以拒绝服用这毒参汤，但是张太后她们仍然不会放过我，我不可能永远都能够提前发现。我需要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解决这事。”
楚昭了然:“所以你就给自己下毒，通过皇上的手给予张太后警告，保全自身。等等，玉佩的事是不是也是你算计的？
你先算计了张永年，故意露出玉佩，以他的贪婪，他一定会来抢玉佩，无论他是否成功，只要将这事闹大，就可以给皇上留下你得罪张家的印象。然后你再找个机会中毒，皇上立马就会认为是张太后给你下毒。”
在楚昭看来，张太后说好听的是目中无人，飞扬跋扈，实际上确实没什么脑子，全仗着生了个儿子才能保住后位，成为太后。因此这件事她完全干得出来。
楚昭继续说道:“而你毕竟是皇上为数不多的儿子，皇上必定会保护你，也会更加看重你。他现在子嗣不丰，轻易不会想再失去个儿子。”
楚昭稍微一想，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怪不得那一日王昭仪娘娘没来，相必是你不想让她担心，提前截住了消息。
不过，皇上会这样猜想不假，但是皇上生性多疑，你也得给他提供点证据，才能让他不猜忌你。你如何做到的？你在宫中还没经营到这地步吧？你又是怎么蒙混过关的？”
姬玥赞赏地看着楚昭:“阿姐你说的对。张永年的事就是我算计的，若非他太过嚣张，也不会被我所算计。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帮我。这确实是我第一次被除了母妃以外的人保护，我当时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想认你为姐姐的。”
姬玥抓住机会就表真心。
楚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好了，我知道了。你继续往下说。”
姬玥笑了笑:“我需要父皇的保护和看重，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我在宫中的势力不足。若是我有这个能力，我也不需要这样算计了。
实际上我也没干别的，只是初云先前给我下的毒的时候，我每次都是差一点的样子就服毒了，这给了她希望，她就不会想到我已经发现了她下毒的事情。
再加上，她确实在汤里下了毒，只是被我提前发现了，于是我将计就计，喝了一口有毒的雪梨羹。”
“这样，父皇和皇后审问宫人的时候，就会在她房间里找到毒药，这就是第一个证据。”
“派人拷问她，她也只能说出是张太后派她下毒的，这也确实是张太后的命令。这是第二个证据。”
“以父皇和皇后的能力，她们顺瓜摸藤，也能找到是张太后指使初云的相关证据和有关人员，这是第三个证据。
再加上，张太后害怕牵扯到她那里去，直接派人灭了口，毁灭了所有证据，这更是将她下毒这件事给钉死了。
除了喝下那碗羹，我什么也没做。所以我只会是被人下毒谋害的皇子，从头到尾都是干干净净的。”
计谋听起来特别的简单，但是做起来却十分的不易，光是给自己下剧毒这事，一般人就干不出来。一不小心就得把命搭上去。
楚昭了然地点了点头:“其实，当时你应该也让我中毒的，这样才能够更加逼真。”
只有楚昭中毒了，才能更加证明这事是张太后的打击报复。而楚昭没中毒，就有可能是姬玥的自编自导，也幸好张太后的形象深入人心，帝后没往哪方面想，不然姬玥就危险了。
姬玥把蜜饯的碟子往楚昭那里推了推:“我知道，可是我舍不得。卿以真心待我，我必还之。”
楚昭心里一暖:姬玥到底不是有心算计的她。
她给姬玥倒了倒茶:“口渴了吧，来喝口水，润润喉咙。看在你不是有心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只是下不为例!”
姬玥飞快地点了点头，一副深怕她反悔的样子。他美滋滋地喝了玫瑰花茶，甜津津的，怪不得楚昭喜欢喝。
楚昭又突然问了一句:“现在皇上给咱俩指婚，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坦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