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北翎吃鱼

14、悸动

　　“所以现在，你是要找到丢失的一页对吧。”
　　我们面对面坐在一家人并不多的西餐厅里，主要是为了继续借走“使用指南”，还有方便继续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说来是我的疏忽，我确实没有发现有一页丢失，也许在我拿到它的那一天就已经这样了，这样毫无头绪地找，也是大海捞针。”
　　“你仔细想一想，在这之前的几天，书架相同的位置上，有没有可疑的情况？”
　　夏予之是经常去图书馆泡着的人，一泡就是一整天，要问他记不记得也并不是没有原因，而且我相信他几乎是超人的记忆力，应该能想起些什么。
　　正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突然一个身着黑衣的女人出现在他身后，我见她有些面熟，猛然想起这是前天严一阳叫来把吴泽刚打得口吐白沫的那个彪悍女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巧的么？！
　　“小弟弟你们好啊，今天是本店主的生日，恭喜你们可以尝到我亲手做的蛋糕一个哦！”
　　夏予之没功夫搭理她，而我被她是一个西餐厅店主的身份吓到了，结结巴巴地道了声谢，在她瞄了一眼夏予之后连忙解释道他在想很重要的事情，基于这时的她还没有见过我们，点点头表示理解，又突然岔开话题。
　　“悄悄告诉你们，你们学校可是有未来的大哥大哦！”
　　我已经猜到她必定是冲着我们这身校服来的，而且必定要提一下严一阳，连忙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道：“还有这种事？听起来怪可怕的。”
　　“小同学你是不知情的，所以如果遇到一个叫严一阳的人，可千万要好好交朋友哦！”
　　还好好交朋友，没被他一个不顺眼打死就不错了。
　　想起他第一次见我就几乎要揍上去的架势，嘴角下意识抽搐了一下，这时夏予之猛然睁开了双眼，看向眼前的女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看了看我。
　　“有。”
　　我连忙把身边的女人支走，告诉她会留意她口中提到的那个人的，随后让夏予之继续说。
　　“那天刮了很大的风，”夏予之拿起叉子，在白色的奶油蛋糕上画了一条线，点了一点，“我在这个位置，窗户没关，有一个穿黑衣的女人走地匆忙，撞到了书架，很多书掉了下来，被风刮得疯狂翻动。”他又在蛋糕上画了一个圈，“这件事发生在我拿到这本书的一天前，所以我才会在第二天刻意去这排书架看，而且我本就是为了寻找天文类的书籍才去的图书馆。”
　　“怎么又是黑衣女人，是刚才那个人么？”
　　“不，看起来像个大学教授，年纪很大了，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那很有可能就在你得到书的前一天了，我只需要等到时间回溯到那一天就好了，让我想想……还有大概两周的时间。”
　　“不行，”夏予之突然打断我的思索，“如果我的记忆有误差，等你回到两周前，那时我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也没事，毕竟所有的情况我也了解地差不多了，就算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能应付得来，而且明天你可就见不到我了，”这么想着，我默默低下头，“所以把今天的我忘掉就好，我只是个没有明天的人啊……”
　　“……你当真这么信我？”
　　“恩，而且除了你，我已经没有人可以相信了。”
　　是的，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除了面前的这个人。
　　“那好……请给我一些时间，如果我想到了更多，会马上告诉你。”
　　他的眸中重新燃起死掉了一个上午的斗志，我轻笑着答应下来，叉了一块蛋糕塞到他的嘴里。
　　“这也太甜了！”
　　……
　　我似乎已经习惯了，每天起早贪黑在车站见到等我的他，纵使自己困得哈欠连天，也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告诉他，自己其实不属于这个时间线，最后在他丝毫没有震惊的注视下，把他拉上驶往图书馆的公交。
　　而不是去学校。
　　这段时间里我们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失落的书页，并且我也算是把夏予之平时看的天文类书看了个遍，然而市面上的书籍实在是讲得很浅薄，关于对于世界更深的研究，就算我想看也是看不懂的。
　　每天我们早上到图书馆，一起吃完午饭，下午就再看一整个下午的书，除了想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还有就是企图参悟透彻《时间逆流》的运作原理。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推移，夏予之可以提供的信息越来越少，我们却丝毫没有头绪。
　　有时候看书看累了，我就一个仰头躺在木地板上，言语里充斥着沮丧。
　　“你说我是不是回不去了。”
　　然而无论问多少次，他都这样回着。
　　“一定有办法。”
　　听罢我便看看仍在苦苦钻研的他，拍拍他的肩。
　　“谢谢你。”
　　因为持续看书时间太长，通过镜片都可以看清他眼里的血丝，他似乎不想接受我的感谢，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继续低头用细小而清秀的字迹在字里行间做着注释。
　　“还是等你回去再感谢我吧。”
　　“要钱没有，以身相许行不行？”
　　他突然笑了一下，停了笔，抬头。
　　“这可是你说的。”
　　只是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某一天的早上，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我们二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我有话跟你说。”
　　我们纷纷顿住了，又异口同声道。
　　“你先说。”
　　最后还是我反应快，让他先说。
　　“陈楠，我要转学了。”
　　“啊？”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才猛然想起来，很久之前他确实在此时此刻说过相同的话。
　　而那时的我却是……
　　“啊哈哈你要走了是么？没关系，不要太想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去哪，反正去哪对你来说都一样吧！好好学习！”
　　想着想着我就捂住了额头，没脸看他……
　　“恩没错，我确实要走了。”
　　见他说得这般壮烈，有如“风萧萧兮易水寒”，我便真的没心情讲自己的事情了。
　　“对不起啊予之。”
　　“道什么歉？”
　　“总之……唉，你就接受我的道歉吧。”
　　秋日的清晨还稍稍有些寒凉，嗅着干冷的空气，整个身心也渐渐跟着温度冷起来，他仍然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而此刻的我却再也没了对他的话皆是不以为意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