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北翎吃鱼

13、约会

　　于是我又笑盈盈拉着一脸茫然的他去了电影院。
　　一大清早我就订好了两张票，又掐好了时间，准确无误的取票检票入场，借着暖色调的灯光找到最后一排的中间的两个位置，一前一后坐下。
　　“看的什么啊……”
　　夏予之处于懵逼状态，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昨天还因为早起无精打采，嚷着第二天一定要奋发图强的自己，突然拉着这一届优等生逃学逛公园看电影，刚才因为我几乎是飞快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又大步流星拉着他进了影院，他都不知道这场在播什么。
　　“《泰坦尼克号》，经典爱情片，重新上映的3d版，快来快来，戴上眼镜。”
　　我把厚重的黑框3d镜架到他的鼻梁上，跟他原本的眼镜叠到了一起，厚厚地两层，显得格外滑稽，再加上他一脸疑惑地盯着我，我实在是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猜他正在为两个男人一起来看爱情片这件事感到内心复杂，因为渐渐入场的都是些男女情侣或是老夫老妻，甚至还有带着孩子来的，像我们这个年纪的大概是没有的。
　　笑完了他，我们还是安静地享受起电影来。
　　其实我还真没有怎么关注电影情节，只是一直在偷偷瞄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来点什么，却有不敢看得太明显，所以只是用余光偷看，然而他好像也对电影没有什么兴趣，倒是一直在看我……
　　所以在目光交汇的某一刹那，我只是吓得冷汗直冒，连余光也不敢有了。
　　这种眼神……说是宠溺也不为过吧？
　　我是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眼神的啊……
　　尤其是出现在他的眼里，除了某些特殊情况，这个人平常对我说是不冷不热也不为过，虽然我们几乎无话不谈，但他从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嘻嘻哈哈地打闹，对旁人更是仅仅以礼相待，若是别人不来找他，他这辈子不会主动找别人的，这两个字怕是永远不会跟他扯上关系吧。
　　虽然我大概从他少有的眼神里明白些什么，自己却怎么也不敢往那方面多想。
　　不仅是现在，以前也是。
　　“夏予之！假期有没有空啊？”
　　喧闹的课间，我刚跟林才商量好这次期末考完试该到哪里high（预计叫五六个关系好的同学，一起唱k吃吃大餐），看到夏予之刚问完题一个人默默回到座位上，我就冲过去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掩饰不住可以出去玩的激动心情，这样问他。
　　“假期么，大概有课。”
　　“啊……你也不能天天24小时都上课嘛！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一起出来玩多好！”
　　于是在我的苦苦央求下，他终于挤出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缩在ktv的角落里，透过炫目的灯光看我唱了几乎3个小时的歌。
　　“陈楠你不累么……”
　　刚才陪我吼得喉咙几乎冒烟的林才在一旁打趣，严一阳则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为数不多的两个女生也随声附和着，细细想来夏予之的目光好像一直没有离开过我……
　　“哈哈哈小意思，不过你们两个，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也开口唱唱歌嘛，我还从来没听过呢。”
　　林才以为我指的严一阳和夏予之，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却发现严一阳身后的那个姑娘突然红了脸。
　　“不不不行！还是你唱吧，我唱歌跑调……”
　　“别难为嘉琦了，我来吧。”
　　她身旁的女生接下我递给她的麦，点了一首难度不小的歌，在开口的那一刻，全场都被她别致的嗓音震惊了。
　　“这……果然高手都深藏不露的啊。”
　　跟这个叫宋绘的姑娘比起来，我的技术简直不堪入耳了，听她开口的那一刻我就下意识双手捂住了脸，一旁的傅嘉琦满脸崇拜，不停给她叫好，宋绘则是趁间奏朝她挑了一下眉，我只觉双眼瞬间被闪瞎，连忙挪开视线，发现夏予之仍然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像只两眼发光的野猫蹲在树林里异常警觉。
　　这家伙……果然不怎么喜欢热闹吧，那个时候确实不该叫他来的。
　　这样想着叹了口气，绕过正在唱歌的宋绘，仿佛在打call的傅嘉琦和跟林才聊得热火朝天的严一阳，迎着他的视线坐到他一旁。
　　“看着我很有意思么？”
　　他沉默半晌，才一声不吭的点点头，我则是噗嗤一声笑出来。
　　“让我猜猜看，你是不是五音不全啊？”
　　平日里也从不见他哼唱过什么旋律，一贯保持着“一声不吭，不去打扰别人”的好习惯，倒是自己总是有事没事小曲哼个没完，自己都怕惹他厌烦，大多数情况下会克制自己。
　　“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陪我唱一次吧！”
　　我也不知是不是玩得头脑发热，径直去拉他的手，他像是被烫了一下想抽回去，却被我死死拉着不放，耳根莫名红了起来。
　　“喂，别这么小心眼，我可是把你当好兄弟的！”
　　“恩……那谢谢你，但我不想唱。”
　　心里想着这种事也不好意思逼他，万一跟我急了就不好了，突然松开了手，正欲起身走开，这次他却又把我拉住了。
　　“只是看你唱的话，就很知足了。”
　　他用平淡的口气认真说着，我双颊似乎一红，笑骂他油嘴滑舌，可细想来又觉得毛骨悚然。
　　他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么？！
　　我没听错吧？
　　“啊哈哈，那我继续了。”
　　我干笑着松开了手，他又恢复了刚才的那种状态，我接下宋绘的话筒，开口唱起了歌，下意识回眸看向他。
　　他的眼镜镜片在炫目的灯光下明暗交替，只是自始至终，终点都落在我的身上，目光交汇的一霎那，我垂眸忍俊不禁，抬眼便又对上了那双明眸。
　　他的眸中似是有可以融化冰雪的温度，好像如果我再不去抓住，怕是此生就没有机会看见了。
　　……
　　伴随着这样那样的回忆和身后夏予之的如刀目光，我实在是没心情看电影了，整个人连头都不敢挪，直直盯着荧幕发抖，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手突然搭上我的肩膀，我一个激灵猛得站了起来，周围的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我，我尴尬地红了脸，透过黑暗，发现夏予之右手里拿着一颗在公园闲逛时沾到肩膀上的某种树的毛团，一脸疑惑地歪着脑袋看着我。
　　“啊哈哈哈哈哈，那个……这个情节太好看了我有点激动……”
　　“恩，确实。”
　　两个完全没有看电影的人竟然讨论着电影情节，我自己都心虚得不知该说什么。
　　于是随着电影的结束，剧场里灯光又亮了起来，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些许，招呼他该走了，他便连忙跟上我。
　　“话说予之，我们还没有像这样一起出来玩过吧。”
　　以前夏予之出现的场合，总是有一群人，我跟他们开开玩笑，知道夏予之大概喜欢安静，所以几乎不怎么故意招惹他，他只是在大家看我讲笑话的时候，跟着笑一笑，而像今天单独两个人出来还真是第一次。
　　并且还不是出现在正常时间线里的事情……
　　“你哪次不都叫上林才，林才就会叫上一大帮人。”
　　听罢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脑海里浮现了林才听到要出去玩时，吵闹地说着人多热闹，跟搞传销一样挂着微笑到处寻人的样子。
　　“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他说得也没错啊。”
　　“是没错，但我不太喜欢这样。”
　　“恩……看起来你并不喜欢热闹。”
　　我挑眉打量着他，他似乎被我噎了一下，摆摆手道：“不是这个意思。”言罢又觉得哪里不对——不是这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焦躁地挠了挠头，连忙改口，“随便你怎么想吧。”
　　今天已经不止一次出现这种状况，见情况触碰到危险的边缘，我连忙转移话题。
　　“我有件事想问你。”
　　“恩。”
　　“为什么要转学？”
　　他似乎顿了一下，便说起了跟前天一样的措辞。
　　“因为父母觉得在这里学习没有什么出路，要带我去更好的城市。”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哦不，你就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不想回答你，做任何事都需要有个理由么？”他轻哼一声，继续道，“既然这样，我说我受够了待在这座城市，待在这个学校学些小儿科的东西，这个理由够充分么？”
　　“你……你前天还不是这么说的。”
　　他瞧着几乎是气急败坏的我，又歪歪头，一脸疑惑。
　　“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