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重返哥谭 ...
-
“他经常思考吗？我是说，你见过那种沉思吗？”迪克抱着薯片摊在地毯上，发出长长的舒适的叹息，“老天，这真是累死我了，你能想象吗！”
“别把薯片掉在我的地毯上。”
杰森敷衍的说，他并没有真的采取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去阻止这一可能，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有点可怜累瘫在地上的格雷森，一方面是他陷入了自己的焦虑。
“什么？什么思考？嘿，只有我不知道吗？”
提姆发出迷惑的声音，他看看躺倒在地毯上的迪克，又看看坐立不安的杰森。
“没人给我解释一下吗？”
杰森不耐烦的给了他一个白眼，他已经抱起了胳膊，就差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
“那，”迪克在地毯上痛苦的哀嚎，“你见过布鲁斯思考吗？那种空气都凝固的思考？比那还可怕。”
提姆高高的挑起眉毛。
他见过布鲁斯的沉思，在……杰森不在的时间里。
那是一段对所有人来说都够难熬的时光，布鲁斯濒临崩溃，迪克无所适从，更不用提杰森遭受的非人的苦难和折磨。而在这一片混乱的局势里毛遂自荐的他其实并不完全像他表现的那样自信该怎么做。
他见过布鲁斯身上沉重的悲痛和无力，那已经足够使提姆不安了——他很难想象更夸张的事情了。
但是杰森清楚，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他的尸体被抛入拉撒路池，然后被塔利亚交给达尼尔。
在他神智混乱的那些时间里，他与自己作着长久的斗争，但在他神智短暂恢复的时刻他记得自己经历了什么。
他记得在北欧寒冷的空气里，身形高大的男人背着光，弯下身子看向笼子里的他，那双眼睛几乎要刺穿他的一切。
“为什么把他交给我？”
他记得达尼尔冷冰冰的声音，他注意到塔利亚和达尼尔谨慎的保持着距离。
“父亲这么要求。”
“哈，你父亲。”
杰森不知道为什么塔利亚会把他交给达尼尔，或许是因为与预料中不同，失去神智的他对于刺客联盟没有用，或许是奥古认为他会带来过度不必要的麻烦，或许是担忧他复活的消息最终传到哥谭——而他们都知道达尼尔会保守这个秘密。
杰森记得接下来，达尼尔侧过身子，灯光照亮了他的半张侧脸。
那张与布鲁斯有七八分相似的脸让他失去了神智，在他冲撞笼子并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的时候，他听到塔利亚的声音。
“就当他是只抚慰犬吧，你知道你需要他。”
接下来更大的痛苦和怒火席卷了杰森，他彻底忘记了一切。
后来他的神智逐渐恢复，在这期间，每一次他清醒，达尼尔总是在旁边陪着他。
男人有时西装笔挺，像是刚从会议里赶回来，好在他与花花公子截然不同的严肃的气质让杰森逐渐能分清两人的不同。但大多数的时间，男人只是穿着柔软的毛衣，手里拎着一瓶酒。
那段时间里达尼尔总是……陷入那种危险的沉思。
无论是杰森在尖叫中惊醒还是恢复理智后在床上痛苦的喘息，又或者是他沉默的为杰森带来食物，或者是为杰森包扎伤口，甚至有时酒瓶已经举到嘴边，有时他已经走到杰森的床边。
那双蓝色的眼睛会失去一切锐利，往日向外探究的锋刃向内刺去，他的灵魂不知道去了何方，一切痛苦和悲伤都被深深封闭，但是杰森能感受到他和自己一样困在身体里，无所适从。
那让尚且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理解的他感到自己并不孤独。
后来杰森逐渐恢复，他不再失去理智，达尼尔也似乎找到了忙碌的理由，他忙着杰森的事情，那个沉默的伴着他的尖叫喝酒沉思的男人似乎只是他在疯狂中的错觉。
或许自己真的和塔利亚说的那样算是一只“抚慰犬”。
有时杰森会挖苦的这么想，但是他实际上不排斥这个说法。随着他共情能力的恢复和以及和达尼尔相处的时间增长，他并不希望达尼尔继续陷入到那种沉思中。
如同和他当时一样迷失在自己的灵魂和身体里，杰森知道那种痛苦。
他后来又见到过达尼尔的那种神态，在他们关系日益变好，在他第一次谈起哥谭时。那一瞬间达尼尔吓到了杰森，他眼睁睁看着那种绝望和悲痛席卷这个在真正意义上向他伸出援手的男人，一瞬间他的朋友，他在某种意义上尊敬和依赖的人离他远去，那些悲痛和绝望和他的灵魂一起坠落到他的身体深处。
他知道尽管自己已经逃离，但达尼尔还没有，他仍被困住。
他从那以后密切关注达尼尔的神态，这种失神在他的注视下展现了其频率的繁多，达尼尔并不能够很好的掩饰这些，尤其是当他再度谈起自己的过去。
尽管他把这掩盖为思考和怀念，但是到底是骗不过杰森。
杰森能够懂这是为了什么，因为达尼尔知道杰森现在不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他需要倾诉，需要发泄，需要找到目标，需要梳理自己过去的一切，所以达尼尔不希望自己影响到杰森的恢复，因为他本应该是杰森的看护者。
杰森意识到自己是那个被照顾者并不晚，只是一开始他真的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就如同达尼尔在他之前想到的，他有太多需要解决的事情。
然而当他有足够的空闲时，他很难不去担心达尼尔，即便是后者已经明确表明了他希望杰森多关注自己的事情而不是他。
哥谭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痛苦之地，但是杰森知道达尼尔的痛苦并不比他轻——最重要的是，他已经被自己困在了那份痛苦里，尽管他为杰森指明了正确的道路。
他的焦虑不安吸引了迪克，该死的格雷森直起身子来，在最不正确的时间发挥了他的观察能力。
“这不正常，是吗？”
老天，这当然不正常！
自从达尼尔回到哥谭，杰森控制不住的担心在迪克的嘴里最终成真了。
达尼尔频繁的陷入回忆已经算是不正常——他就他妈的说达尼尔回哥谭这几天的刺激已经够大了——让迪克看到？他可不记得这两个人有这么熟了！更何况迪克和布鲁斯难道不就是一体的吗？他知道了就一定是布鲁斯也知道了。
达尼尔一定是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自从达尼尔回来，他也很少从房间里出来……该死。
他真该多注意达尼尔的，老天，达尼尔一副只是正常不适应的样子，除了刚来的那一天，他居然真的就相信达尼尔可以应对的来的。说真的，达尼尔好像真的在逐渐适应了……他真不该掉以轻心的！
现在想想，光是达尼尔想要出去逛逛这件事就已经很奇怪了——
杰森现在就想跳起来冲进达尼尔的房间，但是眼下他还得应付自己两个过于敏锐的兄弟。
“你能管那个叫正常吗？”他熟练的反问回去，给自己的焦虑安上了另外一个理由，“我在想到底是见到了什么让他那个样子。”
“就只是普通的街道，没走远……”迪克被他的话带歪，开始回想起出去的这段时间，把走到的地方都复述了一遍，甚至咖啡的种类。“哦，我记得我问他阿福的手艺，然后他最喜欢的菜是圣诞布丁？”
杰森的眉毛拧成一团，提姆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动作都为之一顿。
“所以他是想吃圣诞布丁还是不喜欢圣诞布丁？”
“……”
与房间里年轻人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不同，蝙蝠洞里一片死寂。
比起一头雾水的孩子们，布鲁斯更明白圣诞布丁的含义。
尽管当时年纪还小，他仍然记得圣诞布丁在之前并不是阿福来做。
这个问题和阿福的手艺没有任何关联，布鲁斯知道这只是让达尼尔想到了之前圣诞节的日子。
以及，那“沉思”。
就像他们的父母曾经说过的那样，达尼尔是个容易陷进自己思绪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重返哥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