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重返哥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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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尼尔帮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无需尾随，无需尴尬的自我介绍，裹着夹克的男人干脆的站在门口等他。
明明没人告诉他……迪克在心里嘀咕，不过他并不意外。
“你是理查德？”
“是的，叫我迪克就好。”
在打招呼的间隙里，迪克隐蔽而快速的扫视了达尼尔，裹着夹克，穿着牛仔裤，向下压去的帽子——没什么东西看起来昂贵，崭新或者违和，达尼尔总是给人的那种高傲而审视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老天，他现在倒也真看起来像是个回乡探亲的哥谭人了。
“我猜测你会是我今天的……导游？陪同？”达尼尔贴心的咽下了那句“监视者”，他不喜欢被控制的感觉，但这个被推出来的年轻人到底是无辜的。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年轻人自以为非常隐蔽——并且的确很隐蔽——的扫描了他一遍。
“我想我没有穿的很出格吧？”
“什么？哦当然没有，呃，韦——”
年轻人像被撬棍烫到舌头一样猛然闭嘴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实际上没有正式与达尼尔有过交谈，他的意思是，他在私下里和兄弟们讨论过达尼尔，和布鲁斯和阿福提到过达尼尔，达尼尔的全名出现在他的情报和报告里，但是，和达尼尔面对面？交谈？在这种需要称呼的场合？
恐怕只有杰森获得过如此“殊荣”——哦，还有达米安。、
但是达米安绝对不会纠结任何称呼的。
只有他——
“叫我达尼尔就好。”
达尼尔好笑的替他解围。
达尼尔作为年轻人的长辈，他知道他们没有到可以直呼名字的熟悉度，而称呼他的姓氏又太奇怪。
甚至这或许是他们第一次正式——或者不正式的见面。
“我们需要用假名吗？”
他说，同时想到他在哥谭已几乎无人能相认了。
他的朋友们，商业伙伴们。
他们有些已经成家立业，有些已经随年华离去，有些人离开了哥谭，有些人退居二线，留下后代主持。
还有些人，或者是大多数人……
他曾经离成为猫头鹰法庭的成员那么近，在看他的兄弟清理猫头鹰法庭的时离那些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脸那么近。
布鲁斯或许能从资料里认出那些人的身影，但达尼尔曾见过这些人在高尔夫球场上的样子，看过这些人举起酒杯，见过他们的笑容，记得那些亲切的或虚假的笑和脂粉味、古龙水的味道。
现在那些人的血液早已流入哥谭的土地消失不见，他们的命运最后流到监狱或疯人院里，那些意气风发的往日只留在达尼尔的回忆里。
“哦，我想不用了，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也用不上多少次名字。”
迪克轻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年轻人在哥谭的冬日里呼出一口气，搓了搓手，几乎在瞬间之间和他熟络了起来。
“如果我能问一下的话，”年轻人有点小心的瞧着他的神色，“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达尼尔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没，只是随便看看。”
他一时兴起，轻轻拍掉年轻人肩膀上的大块雪粒，这一举动让年轻人呆立当场。
“对我来说，哥谭可看的东西可太多了。”
他几乎是轻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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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这一所谓的“散步”并没有真的有达尼尔想的那么怀旧，他想过他的幻觉会击溃他，他想过自己会因为难以承受回到哥谭的痛苦而吓坏年轻人，想过痛苦会一点点如酷刑一样折磨他。但是当他站在这条街道上，这他逃避过，现在仍想逃避，但以后或许不会再逃避的哥谭土地上。
那些恐惧反而更不真实，至少不会比他现在呼吸的寒冷的空气更真实了。
他不熟悉这些街道，。
他在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只从车窗里向外看过这些街景，大概是隐约意识到了他的性格上的特殊性，父亲也从未向他展示过哥谭的这些景象，慈善活动上达尼尔出现的概率也越来越小。
达尼尔对这些街道也没有兴趣，他曾被自己的目标和期望所驱使，忙于追逐他心中的那个未来，他曾半只脚踩入哥谭的上层黑暗，对这些街道扫去高高在上的一眼，他曾被失去双亲的痛苦雷霆般击倒，深深怨恨上这些所有的街道，而那份仇恨并无具体的指向。
再后来他忙于保护手中的一切，无暇在乎其他人是否正在失去一切，后来他恨透了这一切，把哥谭和这些街道扔在脑后，差点再也不曾归来。
在他的童年，他的少年，直到现在，达尼尔其实并未真正见识过哥谭的这些街道。这些街道在某种意义上和他没有联系，因为并没有故事发生在这里。
但他惊奇的发现自己仍熟悉这些街道。
街景在他不在的时候多有更迭，但他在蝙蝠洞里的资料里……或者在他的脑海里可以找到这些街景的变化，或许是在监控录像里，或许是在一场谜语人发起的解密挑战中。
他记得杰森和他说过的各种暗道和味道尚且可以的小店，尽管那些经历里都有一个缺失的他弟弟的影子，那仍然是哥谭。
以及，这些街道规划。
图纸上除去父亲，后来还增加了他的设想，这份规划最后被交给了布鲁斯。
不能说是交给——达尼尔在离开的时候做了交接的准备，但是那并不包括这些以及被他抛到脑后的东西。
他不知道布鲁斯是如何重拾这份事业，因为那段时间他仍在逃避这一切。
他启程来到远离一切的地方，那里有份他在试手期的小小产业，是在某次家庭度假时父亲在他的请求交给他解闷用的。
尽管父亲向他强调无需在意，但他坚持不用韦恩的名字，因为害怕自己的表现不符合这个姓氏表现的焦虑最后却成了他的避难所。
没人知道这份产业曾经归属韦恩，没人知道他也曾经归属韦恩。
在那个空气寒冷如哥谭清晨的地方，甚至没人知道韦恩归属于哥谭。
他躲回那段美好的回忆里，肌肉记忆一样的打理着这份小小产业。这不需要花多少心思，于是其他的时间他沉溺自己在酒精里，在自己混乱的大脑里徒劳的寻找一个出路，拒绝管家和弟弟的一切音信。
他曾真的想过放弃一切，他的诺言，他的坚持，他需要保护的那些东西。
但是最后更大的恐惧击倒了这一切的绝望。
因为他绝不能再失去更多，到头来是他的责任拯救了他。
——在击溃他之后，多么可笑。
“这可说不上是什么好喝的咖啡，是吗？”
年轻人的话适时打断了他的思绪，而这已经不是今天的第一次了。
他有些讶异的看向端着和他一起从街角的咖啡店里买来的咖啡的年轻人，他兄弟的前任罗宾和之前一样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似乎那句话真的只是因为咖啡难喝而有感而发，绝对不是再次因为看到他陷入了过长的沉思。
咖啡的确不好喝，寡淡的味道，劣质的苦味，更多的连他的舌头都拒绝评价。
但是。
“是不好喝，我想毕竟我们都习惯了阿福的手艺。”
他几乎是有些感激的说，而年轻人耸了耸肩，如他所愿的自然的把话题延续了下去。
“哦，这东西拿来和阿福比？”他做了个鬼脸，“我都无法想象——嘿，阿福的手艺一直都这么好吗？”
“我想是的。”
但达尼尔想起当时老宅里的厨房，那时不止有阿福一人。那些在节日来临时穿梭的仆人们，这是圣诞节，某个厨娘会做好吃的圣诞布丁。
他不记得厨娘的名字，因为他从来不知道，但他记得女人的面容和身形，她被拢进帽子的头发，红色的雀斑，还有那双友善的褐色眼睛，那双眼睛只有在端上布丁时才会与他对视。
他记得那个布丁的味道——
“哇哦，所以你有最喜欢的菜吗？”
迪克几乎是迅速的打断了他的沉思。
我是不是开启了什么不是很好的话题？迪克懊恼的想，但我几乎别无选择了。
这一路上他不得不打断多次达尼尔的沉思——老天，他不想打断他的思考的，这不算礼貌，他知道。
但是达尼尔思考的样子……天哪，迪克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换做平常人可能只会以为这是离家太久的游子的感慨，但迪克曾经是罗宾，现在是夜翼，他有足够的察言观色的经验。
那仿佛他准备沉到无论什么他正在想的东西里面去就再也不出来一样，仿佛灵魂退居□□内部，怀念和痛苦在他脸上微小的几乎难以分辨。
但是那份悲痛如此真实，几乎让迪克无所适从。
他不止一次的认为自己简直就不该在这里，这个氛围不应该有任何第二人存在，见鬼，就让他怀念吧，毕竟他离开家那么久了。
但是就像他无数次判断布鲁斯那样，曾经的罗宾不难意识到让达尼尔沉溺于这种思考不是什么好事，事实上，迪克的第六感拉响警报，告诉他这相当危险。
就如同他还是罗宾时，看到布鲁斯那些沉默不言的背影时。
迪克暗自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好好提起这件事——或许不是和布鲁斯，呃，阿福也不合适——他想他可以先去问问杰森。
但现在，他只能一次次引开话题，并在心中拼命祈祷达尼尔能在他向自己提出更难招架的问题（比如去阿卡姆，老天，千万不要是阿卡姆，黑门监狱也不行）之前打道回府。
“我没什么特别的偏好。”
好在他这次又成功了，达尼尔的思绪顺着他的问题去向了更轻松的的方向。
“布鲁斯喜欢龙虾。”达尼尔说，就好像这能帮助他思考一样，“如果一定要问我，我想我喜欢圣诞布丁。”
或者是喜欢那份圣诞布丁还在的时光。
他决定不再去想，他今天已经想了够多，这对他和这个年轻人都是一种负担。
达尼尔不会拒绝承认他今天没有去阿卡姆或者黑门的的念头，但不会是今天了。
“我们回去吧？”
他向迪克提议，意料之中的看着年轻人自然地控制住自己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哦，好的。我想阿福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或许还有剩余的下午茶？”
但他微微放松的肩膀还是揭露了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事实。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重返哥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