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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昨日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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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透误我》上一版本,后来整个大修过,同样并不建议看
看这个不如看正文!看这个不如看正文!看这个不如看正文!
虽然回头看正文也有些剧情用词很尴尬,但是起码比这些要好
放在这里只是因为毕竟是我写的不太舍得删,非要看就当笑话看好了……
当时想蹭个直播的热度所以设定有很大区别,人名几乎都改过,不舍得删所以放一放而已
卷一:扶湘梦
第一章新生
……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中,第五洲的势力结构始终在两极之间来回摇摆。一极是以师徒传承为根基的宗门,一极是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世家……
宗门势力最鼎盛的时期出现在距今约一万五千年前,而分界之战的落幕则标志着宗门走向没落,世家势力开始兴起……大约一万三千年前,世家势力达到巅峰,各世家瓜分了整个第五洲。可以说当时宗门势力只留下了唯一一个天谕教,天谕教这个宗门奇葩的故事我们日后再说……随着登天之战爆发,世家势力盛极而衰,至第二十六次洲原之战结束,宗门已经重新压制了世家……
在之后的九千多年中,再没有出现之前那种一方基本绝迹的情况,两种势力始终纠纠缠缠你来我往。乱世宗门兴,太平世家盛。在一次次的冲突中,大环境逐渐趋于平衡……
就像一个单摆,从一个最高点摆到另一个最高点,之后便在这两点之间来回,但再没有达到之前的高度。经历了漫长的时间后,单摆眼看着快要停下……学院横空出世,庄家通吃。
——《闲话洲史·世家、宗门与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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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绮跟着这支商队走到小树林时,正是盛夏正午,烈日炎炎,仿佛连树叶都被烤得蜷曲起来。
领队看了看天色,先打发一个人去探路,让其余人在小树林中歇一歇脚。又叫自己的外甥女把司绮带到一边树荫下去,作为一个不付钱搭顺风车的外人,司绮乖乖地跟上了。
这支商队的画风颇为与众不同,首先领队是一个长相斯文俊秀的年轻人,姓郑,单从外貌来看,比起商贾之流更像读书人,和其余商队相比,更是显得颇为格格不入。
更重要的是,这支商队里还带了两个年纪不大、一看就会拖后腿的小女孩。
其中大一点的那个是郑老板的外甥女,似乎是叫木木或者同音的什么名字,因为父母去世得早,只能跟着做舅舅的走南闯北。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养成的性格,在一个明明应该熊的年纪却乖得很,几乎从不提出额外的要求叫大人为难,拿着本书就可以安静地待上很久。
虽然司绮自己也能做到这一点,但一来她一个搭顺风车的要是还要求别的未免有点过分,二来作为一个灵修,哪怕只有三阶一级,也绝对比木木这种平民耐热耐累,三来……她也不是真的小孩子啊。
这支商队几乎每年都要从这边过,按理来讲连马都该认识路了,没道理还要专门派人去探路。然而就因为每年都来,住在附近的人他们也认识了不少,往常一路上总会碰到几个认识的,可这次走了半天居然一个熟人都没遇见,这事情就比较古怪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郑老板如是说,最终决定大家在树林里等一会儿,打听来了消息再走。
当然,这决定里有几分是为了让两个小姑娘休息休息,就实在是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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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去探路的是个大嗓门的小伙子,一路狂奔回来,人还没到,声音先炸起来了,“老板!衔玉城城门落锁!不能进了!”
郑老板本人实在有几分文化人的临危不乱,一边摇着手中的蒲扇,一边气定神闲地问:“怎么回事?慢慢说。”
司绮立刻目光灼灼地望了过去——小孩子有好奇的权利,没看见一边的木木都把书合起来了吗?
大嗓门压低了声音,然而先天条件如此,还是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说是昨儿个大清早,天还没亮,严家偏院起大火了!严家人不相信是意外,正封了城抓人呢。”
“死人了?”
“对,死了个不在族谱上的小小姐。”
虽然这年代还是比较重男轻女,但毕竟前有三君后有纪成王,天谕教更是代代女子掌权,正儿八经的世家小姐还是能上族谱的,而不在族谱上是个委婉的说法,意思是这是个私生女。
这种世家一般是不会在乎一个不受宠的私生女的死活的,之所以这么大动干戈,多半还是因为觉得家族丢了脸面。
“所以说,这个年代,人命就是不值钱,我造了什么孽被扔到这里来……”想到这里,司绮就忍不住郁闷,自我安慰多少遍随遇而安都不可能真的心平气和。
再一看面前的半透明屏幕上一片幸灾乐祸的【大概是上辈子毁灭了宇宙】和【2333】,司绮就更郁闷了,忍不住思考穿越之后带了个直播间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
“这就麻烦了。”郑老板蒲扇也不摇了,转头看向司绮,“看来必须得绕路了,估计到扶湘得迟一个多月,抱歉了啊小丫头。”
瞬间,又是一片【你就不觉得羞愧吗】【小丫头你好意思吗】刷过去。
司绮无视弹幕,回答:“没关系没关系,我不急的。”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八岁的女孩子独自出门在外太引人注意,加上这支商队名声确实一直都很好,她是打算自己走到扶湘去的,再怎么晚,也比自己走快。何况作为那个“被烧死的”“不在族谱上的小小姐”,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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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传说当年有神鸟衔玉而过而命名的衔玉城,名字和含义看起来都不错,实际上不过是个被后世戏称为“咸鱼城”的三流边陲城镇,严家在当地再怎么作威作福土皇帝,放在整个第五洲上,也是不入流,勉勉强强吊在八品世家的尾巴上,出了衔玉城就没什么名气了……
放在历史上,那就更过分,整个直播间所有历史系的大佬都一脸懵逼地表示“没听说过”。
但再怎么不入流,好歹也还是个灵修世家,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年代,投胎到世家总好过投胎成平民。然而,司绮的悲剧点在于,她亲娘兰夫人,是个外室。
——世家的私生女,生活条件可能比平民好,名声上还不如平民呢。
私生子上位的情况不是没有,比如那位著名的明家末代家主明愿,但这完全是因为他那出生青楼的娘作为当时的第一美人成功地成为了明家两代家主的白月光,靠着“白月光之子”的buff加成才被他那个情圣叔叔力保上位。
不过buff加得再多,抵不住这位本人只是个心胸狭窄又毫无能力的失败品,没过多少年就把明家折腾得灭了族,被后来的各世家各宗门引以为戒。后世穿越小说泛滥成灾,连最博爱的玛丽苏都不屑去嫖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娘在小说中倒是穿越重灾区……司绮刚发现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还兴致勃勃想要去围观一下,可惜立刻有历史大佬指出按照时间算一算,如今这位第一美人都已经香消玉殒十多年了,围观她想都不要想,围观她儿子还有点可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死……既然让我回了一万多年前,干嘛不再回个十几二十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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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司绮面对的最大的问题还不是没得围观史上第一红颜祸水,而是自己狗血得像小说一样的身世。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登天之战爆发至今不过四十三年,当年的一品世家几乎全军覆没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那些真正的大世家都收敛不少,生怕成为下一个被枪打的出头鸟,也只有严家这种膨胀过头又没有远见的蠢货还敢这么横行无忌了。
而司绮这一世的爹,不仅蠢,而且渣。
兰夫人其实算不上什么坏人,只不过天真单纯过头又恋爱脑,被个人渣骗得团团转,等知道对方其实有妻有子时已经怀上了司绮,小半生困于囹圄,最后死在了后宅之中。
对于渣爹司绮一向表示和人渣无话可说,而对于这个她怎么扳都扳不回来傻白甜娘,司绮才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娘,我的亲娘诶。我知道您对我好,可作为一个至少也是四阶的灵修,其实我们离开严家完全是过得下去的吧?四阶灵修给七品世家当正妻都绰绰有余了,居然给人当无名无分的外室,最后居然还病死后宅,说出去都没人会信的啊!
司绮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尽力了,自从她三岁那年意外打开了直播间并恢复了前世记忆后,从明示暗示到撒泼打滚,能试的方法都试了,偏偏亲娘至死都宁愿吊在歪脖树上,她也完全没办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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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说过,严家根本不在意她这个私生女的死活,意思是不在意她死,也不在意她活。
也就是说,如果她想在严家混吃等死一辈子其实是做得到的,装平庸装懦弱,表现得毫无威胁性,严家也不差她一口饭——然而,作为一个上辈子的学霸,让她装烂泥扶不上墙的学渣,真的意难平啊。
直播间也有人提议让她和那些兄弟姐妹及他们的母亲斗到底的,对此司绮表示敬谢不敏。
首先,她觉得自己完全不是做这行的料,这些远古时期的人貌似天生点满了勾心斗角技能,围观过好几场撕逼的司绮表示惹不起惹不起,看再多宅斗小说也比不上这些人精。
当然也有些非主流宅斗推崇一力降十会,不过司绮评估了一下自身实力,感觉自己要不惧一切阴谋诡计起码得到六阶,而在此之前……她一点也不想用命测试自己的智商。
其次,她也完全不想斗这些人,只想斗渣爹——单单考虑她娘那一堆事,严夫人其实比她娘都无辜,罪魁祸首明明是做丈夫的好吗?何况这些年严夫人的态度一直是眼不见为净,也没怎么为难她们母女俩。
用司绮的话来说,主角必须遵循先撩者贱的原则。而对付严夫人,会让她有一种自己是即将被严家嫡子嫡女打败的反派的感觉。
然而悲哀的是,她娘死前还心心念念着让她别恨她爹,说他也是个可怜人……司绮当时听得一脸冷漠,但亲娘遗愿摆在面前,她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
兰夫人死后三年,司绮除了修炼攒积分就是策划出走。出走也得走干净,最好能不留后遗症。
所以从最初她瞄上的就是某个又蠢又毒的堂姐,在别人面前都装木讷,只在她面前给自己上眼药,就盼着有朝一日这位脾气爆发去求长辈把她赶出去。
司绮差不多费尽了上辈子的所有心机,结果还是出了差错,万万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蠢和毒,居然直接想要她的命。
情急之下最后只能在系统商店临时兑换替身人偶,差点花光了她八年攒下来的全部积分。不过也不是没好处,起码现在在严家人眼中,她这个私生女已经是个死人了,也算一了百了。
……但不管怎么说吧,想到因为这么个人,害得自己大破费,还是好气。
于是她在借助随机瞬移阵溜出去前,又加了把火,在不会死人的前提下几乎把事情闹到最大。如今严家闹起来,最后总能查出是严家小姐干的……反正在这个替身人偶还没被发明出来的年代,也不会有人去怀疑一个死人。
总而言之,渣爹破费,而堂姐大人即将倒霉。
就算她现在跑了没法亲眼见证,也不妨碍她幸灾乐祸。
至于今后……平民就平民吧,名声又没有私生女差,不过是没资源罢了。但,作为一个带直播间的未来人,她缺什么都不缺资源啊。
第二章温暮
自登天之战而始,至星陨之战而终,前后共计一百四十八年,被学生们戏称为“历史考生噩梦纪”,以人物多、事件多、整章都是重难点著名。
这百年中,第五洲上大小争斗不断,但同时也是人才辈出,所以在后世还有另一个称呼“星海纪”,意为这一时代的能人异士多如繁星。
然而有趣的是,这一盛景出现的背景,是有史以来阶级最为森严的年代,各世家差不多垄断了所有的修炼资源。虽然理论上所有人都有修炼天赋,但平民想要出头,难如登天。
——《闲话洲史·星海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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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限制平民的并不是修炼天赋,而是其他的条件——比如,最显而易见的一条,功法。
“哪怕是最浅显的入门功法,在黑市上都能炒成天价,还往往有价无市。像木木这种家庭能弄到一本,一方面是商贾还算有钱,另一方面也是祖坟冒青烟的好运气了。
“所以说,星海纪的小姑娘没有条件都要创造条件努力学习修炼,你们这些人,海量功法免费下载,居然还不思进取沉迷刷灵网,你们就不觉得羞愧吗?!”
单看司绮冷淡的面部表情,绝对没人猜得到她正在直播间给人灌鸡汤。
穿越八年,她已经能够做到心理与表情分割开来,堪称完美精分——最初那种走着走着忽然被逗笑以至于被人当成智力有问题的日子简直不堪回首!
【一瞬间几乎以为走错了直播间2333】
【你什么时候转职的教育主播】
【然而我感受到了你对于没网的怨念……】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现场】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不是为了照顾某些不修炼不背书沉迷灵网的网瘾少年吗?”
【看见不修炼不背书沉迷灵网的网瘾少年,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别担心,我这种还有一个月考五阶证书的都还在这里苟着呢】
【五阶那位是真淡定了】
【话又说回来,考阶这种事情简直反人类……凭什么实力到了文化课不考过就不给发证书!几阶就几阶,凭什么还要和文化课成绩挂钩啊!还有什么全面发展素质教育,能打不就好了吗?】
【前面的一看就是偏科帝……】
“咳,注意着点,听说最近严打,生怕我这儿不被封吗?”
【你说得好像这个直播间封得掉一样】
【说真的,如果穿越可以远离考试,我宁愿去穿越啊!】
【想得倒美,你以为古代那么轻松?】
在最后一条弹幕出现的同时,司绮也不遗余力地泼冷水:“谁告诉你古代人就可以只修炼别的都不管了?世家子弟不管嫡庶几乎都是十项全能六艺精通,虽说也没有明文规定必须会什么的,但你要是只会打架别的都不会,肯定会被嘲讽为莽夫暴发户你信不信?保证你比在你们那边混得还惨你信不信?
“说宁愿穿越的那个一看就是新人,我被我妈揪着学琴棋书画的时候你是没看见吧?而且穿越了之后没有灵网,不能追文不能追剧不能网购,能有个直播间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居然还有人想来?”
【来了!穿越的第四十七四十八条坏处!】
【果然是对于没网的深深怨念……】
【所以说我们还是在家里坐着刷个直播截个屏就好了,就别身体力行了啊……】
直播间里也有大佬科普——
【对于古人来说,学这些额外的技能不是为了像现在说的一样全面发展,而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基本上只要有条件的家庭都会请人教导,难度比现在的考阶只高不低。】
【当然像私生女这种身份一般是不用学的,但本身也没什么人看得起这种人啊。】
【所以我一直在怀疑兰夫人的身份,毕竟她会的东西也实在太多了。】
司绮在严家几乎没有存在感,自然没有人替她请老师,所以她的教育问题几乎是兰夫人一手包揽,样样通样样精,最初几乎吓掉了整个直播间观众的下巴。
“会的再多有什么用,还不是为了个男人毁了一生。”司绮真的是一点都不想提起兰夫人,明明挺正常甚至挺女神的一个人,碰上个渣男就掉智商,她作为女儿真的是憋了一肚子火。
【咳,其实我是想说,你有考虑过兰夫人的身世吗?】
【是啊说她没有隐藏身份我都不信啊。】
“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去扶湘?”还不是因为这个“为世俗所不容的爱情故事”的起点就在扶湘?
【不,我的意思是,以兰夫人的实力和会的东西来看,猜她出生世家不为过吧?】
【可如果真是世家出生,那当初为什么不直接通过家族提亲,结局总比现在好吧?】
“可能是因为觉得爱情这么神圣的东西不能被权势玷污吧。”司绮终究还是没忍住刺了一句,“到底什么样的世家能任自家人在外面被人这么欺辱?”
【……如果家族已经没了呢?登天之战和风水之战可都才过去没几十年,这期间倒台的家族那叫一个不计其数啊。】
【对啊,说不定就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才容易被骗呢。】
【可能性多了去了】
【对啊比如换我就猜是宣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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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幕仿佛忽然卡住了,司绮沉默半晌:“小妹妹,你认真的?”
弹幕随之爆发。
【你是不是这个时代只记得一个宣家了?】
【你几岁啊小朋友?】
【那什么,小说和现实是两回事哈,现实没有这么戏剧性的啊……】
……
【可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能吧?既然都是没有证据地瞎猜,为什么不能猜最好的?乱猜又不犯法……】
司绮扶额:“实际上,就是不可能的。一阶证的历史考试范围你学过吗?宣家在登天之战中覆灭,但到风水之战之前就已经重建,到现在都快三十年了,加上宣无洄在风水之战里立的功劳,离当初灵修界之首的地位也不远了,宣家根本不可能有活着的人流落在外还落到这个地步了好吗?”
【而且,宣家是史上著名的“全家上下都是蛇精病”家族,以宣家的画风,我估计真遇到这种事,不是弄死严家就是弄死自己吧……】
【穿越小说遗毒了……】
所以说,这就是穿越小说泛滥还不考据的后果。
如果说明家那位莺夫人是被穿越的重灾区之一,宣家人就是另一个被穿越的重灾区,而现在在位的那位家主宣无洄则是被嫖重灾区,没有之一。
温柔大方的、多愁善感的、古灵精怪的、天真单纯的、高贵冷艳的、聪慧过人的;女的、男的、女穿男的、男穿女的、不男不女的、又男又女的;人类、妖怪、神仙、半妖、半神、不知道什么物种……
那些年嫁(嫖)给(过)宣无洄的男男女女,加起来大概可以塞满十个宣氏仙府。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不过这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当年的第一世家继承人,地位崇高天赋过人,还有宣家颜值保障;少年时期家族覆灭,十多年后王者归来重建宣家,又凭一己之力把家族拉回一品地位,同时代所有人都得避其锋芒。
而且终生无妻无子,简直是男主标配,给了小说极大的想象空间。
更何况,宣家的结局一直是史上一大未解之谜,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宣家突然就从时间长河里消失了,此后野史中时不时有传言,但正史里再也没有出现宣家人的身影。
宣家就这么消亡在最鼎盛的一刻,就又给宣无洄以及其他宣家人加了一层神秘色彩。
所以一直以来,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小说必然要拉宣家人出场,要么被穿要么被嫖要么被打脸,忙得不行,看得人忍不住给他们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司绮叹了口气,苦口婆心:“你们别把我当成什么穿越小说女主角啊,我可能就是个误入这个时代的路人甲而已。宣无洄什么的更不要想了,他今年都六十多了啊亲爱的们。”
【六十多怎么了,六十多也是男神啊!对他们那种修为的人来说,四百以下都是小鲜肉行不行!四百以上,才叫长腿叔叔!】
【主播我和你说,就算没有主角命,也得有主角心,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啊】
【没区别】
【没区别+1】
【其实我也不想看你嫖他们,你围观就行,只要有男神女神出场我就给你打钱好不好?】
【要是我cp发糖我也可以打钱哒】
【我,土豪,不差钱】
司绮郑重地思考了三秒,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最终坚定地决定向贫穷屈服了。
然而又思考了三秒可行性,就发现她这个决定完全没用,于是她残忍地戳破了直播间的粉色泡泡:“你们这是为难我。那种功成名就的老牌男女神和世家出身的二代们根本不是现在的我能接触到的,至于平民出身的未来男女神,还都不知道灰头土脸地窝在哪个犄角旮旯。短时间内,你们别想看见什么历史上有名的人物了,死心吧。”
直播间里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消失,陷入一片死寂中。
看见别人不开心自己就会开心,于是司绮心平气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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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司绮和直播间观众日常互相伤害,那边商队忽然停下了。
司绮下意识转头看去,城墙高耸,城门近在眼前。
穿越八年,终于正式离开了衔玉城范围。
司绮正感慨万千,木木已经跑到了她面前,一板一眼地问她:“你有路引吗?”
木木看着是个有些冷淡的小姑娘,实际上脾气好又耐心,长得也好看,把直播间一群萝莉控萌得嗷嗷叫,单单这么几天,人气就已经赶得上万年之后一般的小童星了。
这个时代第五洲的城池管理制度非常奇葩,每座城几乎都有三个势力控制,朝廷、天谕教,以及当地世家。其中不同城中三大势力的强弱对比不同,但永远都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和谐,互相合作又互相制衡,搞得很多手续非常麻烦,灵修和官员自然有特权,折腾的还是平民百姓。
路引什么的,能约束的也只有平民而已。
司绮策划离家出走策划了好几年,又有一整个直播间的人出谋划策,自然不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保证没人看得出破绽,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想到贵就想到穷,想到穷就想到为了兑换替身人偶花掉的冤枉钱,想想不差钱的上辈子,司绮又一次坚定了如果有得选才不想穿越的信念。
……然而没得选。
司绮动作一顿,木木以为她没反应过来什么是路引,于是好心地把自己那张递给她看:“是这样子的。”
“谢谢你,我知道啦。”司绮把自己的路引拿出来,递给木木的时候下意识扫了一眼,结果看见了一个既视感非常强的名字——
“温暮?!”
“嗯?怎么了吗?”
多亏了过往八年的锻炼,司绮非常庆幸自己的表情没有扭曲:“我还以为你姓郑呢……”
“我又不和娘亲姓,和舅舅当然不是一个姓啊。”
是啊,确实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有个词……它叫灯下黑啊。
谁知道随便遇见个叫“mumu”的女孩子,全名叫做温暮啊!
司绮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对着直播间观众露出了慈祥的微笑:“说打钱的人呢。”
对此,同样被震惊到的直播间观众表示:
【随便碰到个小姑娘就是我温女神,您老人家真的还不是穿越小说的主角吗?】
第三章扶湘
对于那个时期的平民来说,要弄到功法本身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更别说即使有功法家里人也不一定同意“浪费时间”,家里人同意了也不一定适合自己的体质,适合体质还不一定看得懂,看得懂又不一定天赋高,还有各种意外……
可以说,身为平民,就是输在了起跑线上,能出头的更是凤毛麟角。
但毕竟基数大,凤毛麟角也不等于零。单以星海纪来说,就有初期的明家兄弟、中期的温暮,以及末期的顾烟和等人……
——《闲话洲史·登天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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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暮,祖籍悦原,出生商贾世家,年幼失怙失恃,母舅怜其孤苦,躬亲抚养,视如亲女。
之前没注意,这下再一对,才发现完全扣上了。
得了,连安慰自己其实是重名都不必了,没有巧合到这种地步的事。
司绮默默地看着温暮把路引拿过去,伸手捂住了脸。
温暮是个什么地位的人?其实单看她在史书上的记录的详细程度就看得出来了。按照她原本的人生轨迹,她会在十三岁时求学天谕,并在五十多年后的星陨之战里名扬天下,成为新一代平民出生的励志女神。
星海纪前后五代人,将近一百五十年时间,出生的女子数不胜数。后世有好事之徒排过星海美人榜,根据名声实力地位颜值综合排序,虽不同版本名次各有差异,但前十中温暮永远榜上有名——这还是建立在她先天弱势的前提下。
所以说,刚刚离开严家就遇到温暮,简直不是一句“运气好”能形容的了。
司绮条件反射地迅速回想了一遍自己有没有哪里得罪过温暮,好在她一贯与人为善,加上温暮其实也是个好脾气的,又自觉比司绮大一点,小姐姐当得尽职尽责,这些天她俩相处不仅没有什么摩擦,甚至还挺和谐。
于是她放下心来,默默地去清点刚刚温暮身份爆出来一瞬间的打赏了。
直播间那头的人众脸懵逼。
【温暮欸!那个是温暮欸!】
【你不会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温暮有多厉害吧?】
司绮点着数额,心情好,于是耐心回答:“我知道啊,我穿过来之前是全甲等过的六阶考试,每阶考试噩梦纪都是历史重难点,我当然知道温暮了。”
【那你这个态度也太冷淡了吧……难道不该抱个大腿要个签名什么的吗?】
司绮点完了收入,一手支着下颚,远远地看着温暮的背影,感觉都快被逗笑了:“不管将来怎么样吧,现在的温暮都只是个小姑娘而已,至于当神来膜拜吗?何况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难道我将来就一定比不过她?”
【本来想说你不要脸,可居然觉得有点帅】
【可你也太自信了吧】
“好吧,那不自信一点。如果我有重新修炼一次的经验,还有那么多的资源,这一世的天赋也不差……这么大的金手指,如果我还混得不好,也没脸去抱人家小妹妹的大腿啊。”
【万万没想到……】
【你居然这么有原则】
“简单来讲,随缘嘛。虽然穿越不是我愿意的,但不管怎么说,我是来过日子的,目标是好好修炼活过星陨之战,不是来集卡或者攻略谁的啊。”
【心态真好】
【心态真好+1】
“呵呵,”司绮表示,“心态不好的话,看见这落后的时代和坑爹的身世就已经崩溃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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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商队随着人潮进了城。
风餐露宿十几天,终于有了种回到人间的感觉。司绮好奇地张望着,在心中发出土包子进城的感叹声。
以她的身份,为了避免惹麻烦,一向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之后跑路又是时间紧迫。直接结果就是,穿越八年,这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这个年代的风土人情,而不仅仅是小院里一尺三寸地。
万年后确实是人人都可以修炼,人人都能动用灵力和各种灵器,方便倒是方便,但很多曾经有过的景象,也确实是不复存在了。
起码她和直播间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平民的生活。
熙熙攘攘的人,各式各样的铺子,沿街叫卖的小贩……他们都没见到过。
万年之后只有高耸入云的房屋,大街上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足不出户就完成,整个第五洲都仿佛被割裂成无数小世界。
这种热闹的景象,只出现在故纸堆中,就连小说和电视剧,也不过是拙劣的模仿。
那个时代的人只能靠着各种史料和猜测,构筑出一个梦境来。
到这一刻,司绮才真正有了穿越的实感,才忽然觉得,其实莫名其妙被丢回万年前,也不是毫无益处。
——那是他们那个时代的所有人,遥不可及的梦。
温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了她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想去逛逛吗?”
“可以吗?”
“我来过这里,对这边挺熟悉的。往常经过这里的时候舅舅他们都会修整两天,我可以陪你去,不过要和他们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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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温暮塞了一串糖葫芦的时候,司绮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温暮说的熟悉果然不假,一路拉着她在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里钻进钻出,进来的时候手上捏了二十个铜板,出去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满手的小吃。
走惯了横平竖直大街的司绮被带得头晕眼花,下意识把糖葫芦往嘴里一塞,表情差点扭曲。
——这玩意儿为什么是酸的?糖葫芦不是甜的吗?为什么会有酸味?
“山楂就是这个味道啊,这家的糖葫芦已经很甜了。”温暮似乎非常惊讶于她问出的问题,理所当然地回答。
司绮沉默了。
在万年后,山楂都不知道灭绝了多少年了。人们能够复原出一样的外貌,却不可能真正复原出一个物种。
她所吃到的,其实只是后人想象出来的山楂的味道,从来不是真实。
时代在进步,可也有些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酸的糖葫芦,满天繁星的夜晚,突破九阶的方法。
那些千万年前司空见惯的东西,困扰后人很多年。
她慢慢舔着糖葫芦,没有再说话。
还是好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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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算不上长。天气重新转暖的时候,商队也走到了扶湘。
扶湘最初指的是第五洲最大的一片森林,不过后来森林边有人聚居,渐渐发展成了小镇,便也是以扶湘命名。
兰夫人其实几乎从不提起她过去的事,司绮也是靠着各种旁敲侧击地打听才了解到一部分当年的情况。
——起码扶湘初遇还是会被作为严家主的风流韵事提起的。
司绮当初告诉郑老板的说法是她来扶湘寻亲,这亲戚自然是不存在的。她其实也可以假装找一圈找不到再去和郑老板说自己无家可归,以他的心善估计也不会介意多带一个孩子。但毕竟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温暮的未来只属于温暮自己,而她也有她的人生。遇见了、认识了,或许可以同行一程,但总得知道自己的路的方向。
上辈子的她其实不知道,左不过修炼学习考阶,考阶考阶考阶,花一辈子时间,尝试突破已经近三千年无人突破的九阶。但突破了又能怎样,没等她想清楚,就已经换了一辈子。
这辈子也没有太明确的目标,还是修炼升级,除此之外也就是活过星陨之战以及顺便查一查兰夫人的身世。
虽然也算不上太清楚,但绝对不包括“跟着历史名人跑”。
她已在历史之中。
那些事情于她而言便是“现在”和“未来”,而非“过去”。
她与他们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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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司绮之前可能也没谁有“重新修炼”的经历,同样的操作重复第二遍时自然要容易许多,和商队告别时司绮已经又升两级。三阶三级也算不上多厉害,不过考虑到她的年龄便几乎可以说奇迹了。
分别之前司绮从网上抄了一份木系的入门功法偷偷塞进了温暮的行李里,算是报答对方一路照顾——虽说按照历史来看,温暮靠自己也完全可以走上正途,但属性对的总比不对的效果好些。
站在树下看着商队渐渐远去直至再也看不见,司绮感觉有些惆怅——毕竟她活了两辈子,也是第一次和某个朋友朝夕相处九个多月。
是朋友,不是偶像,也不是女神。
虽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有缘必会再见,但离别总是让人失落。
结果她这惆怅还没酝酿到位,就被人破坏了。
先是什么东西被扔到在树上的声音,司绮还没反应过来,杏花纷纷扬扬落下来,洒了她一头一脸。
——听上去挺唯美的,可是落下来的不只有花,还有虫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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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绮站在森林边,和对面的人大眼瞪小眼。
对方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唇红齿白桃花眼,小小年纪一副祸水样。司绮从上到下打量了半天,直到对方开口才确定了这是个男孩。
——一个男孩子,长这样,简直是个灾难。
司绮在心里幸灾乐祸起来。
同情心?在感觉到虫子时就被她吃了。
而对方一点都没有危机感,还在那嬉皮笑脸。
“真生气了?虫子而已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女孩子就是麻烦。”
司绮冷漠脸看着男孩,对方毫不畏惧地瞪回来。
半晌,他摸了摸鼻子:“好嘛,我给你赔罪行了吧?喏,送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背的木箱里翻翻找找,然后往司绮手上塞了个木雕,根本就不给拒绝的余地,转身跑了。
司绮看了看那小木雕,是只鸟,体积不大,摆在她手心里正好,雕得倒是栩栩如生,然而——
“这什么鸟?”
【……火晴鸟。】
直播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回复。
火晴鸟,脾气暴躁小心眼和记仇的代表动物。
生气倒确实没有很生气,难道要她和个比自己(的心理年龄)小一轮还多的小孩子计较?
司绮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哭笑不得。
第四章姜煊
严格来说,登天之战其实主要是一场利益的再分配,而风水之战更多的则是复仇之战。在登天之战中受到重大打击的家族中的幸存者卷土重来,再次将整个第五洲拖入了战火之中。
这场持续了六年多的战争使得第五洲势力再次洗牌,好比在登天之战中崛起的明家走向衰落,而原本已经几乎被灭族的宣家再度崛起。然而另一方面,这一战也是死伤无数,甚至为将来星陨之战的爆发埋下了祸根。
——《闲话洲史·风水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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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司绮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基本都是人憎狗嫌,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人居然可以人憎狗嫌到这个地步。
本来以为昨天那小子口头上占了上风就跑了,起码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晃到她面前来了,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她才刚出门,就看见他兴致勃勃地冲她招手。
司绮郑重思考了三秒,还是觉得自己自己和对方没有那么熟。
然而显然那小子并不这么觉得,他三两步跑到司绮面前,司绮往前走,他就倒退着走,毫不见外地在一边絮絮叨叨:“你是从外边来的吧?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你来这儿干嘛?就你一个人?……”
司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谁?我们认识?”
……其实在被自己这辈子那个渣爹刷新了三观之后,司绮还真没那么容易生气。但为了尽快把这个节外生枝的麻烦打发走,她也不介意装得生气一点。
然而事实证明,她做了个完全错误的决定。
对方毫不在意地眨眨眼,理直气壮地回答她的问题:“现在认识也没关系啊,我叫姜煊,从女羊声的姜,声名煊赫的煊。好了我先说了,现在轮到你了吧?”
“我的名字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啊?!”
“你不说啊,不说我就一直问咯,你看我一直在旁边烦你你做事情也做不好啊,还不如配合一点交个朋友然后我帮你嘛。”
司绮默默咽下那句“你也知道自己很烦啊”,想想自己本来就是来打听兰夫人的消息的,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说,斟酌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说:“司绮,司南的司,绮罗的绮。爹娘死了,来找亲戚。”
“你确定亲戚住这儿?”
“不确定,我出生之前我们家和他们家就联系不上了,据说是在这边。”
“那就是风水之战那会儿?那确实难找了。”
这边两人终于和谐起来,那边直播间里都快炸了。
【不是——姜煊?】
【哪个姜煊?】
【是那个姜煊?】
【那个是哪个?】
【那个就是那个……】
……
司绮一心二用地看了一眼屏幕,感觉十分无语:“我觉得重名而已。不然这不是OOC的问题了,根本是被穿了的问题吧。而且人家正经八百的姜家大少爷,跑到这鬼地方来你们觉得合理?”
历史上的姜煊是个什么人呢?公认的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和面前这位,那真是一个字都扯不上关系啊。
“他要真是你们想的那个姜煊,我真情实感地怀疑世人瞎了眼。”司绮一锤定音,也不再搭理那些犹不死心的人,专心对付姜煊。
“你还想干嘛?”
“说了帮你忙呀。”姜煊表情非常无辜且真诚,可惜先天不足,再无辜真诚的表情配上他那张脸也没有说服力,“与其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打听,不如直接去问李婆婆。你别看她年纪大,记性可好,全扶湘没有她不认识的人,只要你亲戚在这里住过半个月以上,李婆婆肯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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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司绮表示,果然是高手在民间。
——居然真的就凭一个姓氏和一句“和我长得很像”就回忆起来一个只在十年前见过几次的人,简直比万年后的搜索引擎系统还厉害的样子。
此时此刻,司绮正和姜煊排排坐,听李婆婆讲那过去的故事。
倒也没什么一波三折起承转合,就是老套的英雄救美美人倾心的故事,虽然这英雄到底是真的路见不平还是见色起意,司绮觉得她还是持保留意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救人的事情暂且不提,之后明明不关他什么事,干嘛还老往前凑?”
司绮表面乖巧.jpg,却在直播间表示呵呵哒。
【你说这话前往旁边看一下好吗?】
【“无事献殷勤”】
【“不关他什么事”】
【“还往前凑”】
【你别步了你母亲的后尘啊,不然简直是宿命轮回……】
【这么小的小孩子肯定还没有妻子啊,再怎么都比严家那位好吧。】
【那难说,说不定就有个青梅竹马或者未婚妻呢……】
【噫,那指不定明天就会有个小姑娘跑出来要你离他远一点呢。】
……
“停!”司绮感觉再让他们发散下去就可以变成一本乡村狗血小说了,“我目前没兴趣谈感情,而且这么小的小孩子懂什么喜欢啊。即使退一万步讲我也不可能看上他的啊,麻烦你们想一想我上辈子几岁好吗?我不恋童啊!”
嘻嘻哈哈是一回事,然而事情仍然没有多大进展。
乱世中人身如浮萍,和谁都只有同行一程的缘分,从何处来,到何处去,真真假假,也没人会随意说与旁人听。
好在早有预料,司绮也并不如何失落。反倒是那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担心地问了一句她之后往哪里去。
司绮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的过去在万年之后,而这一世,母亲的过去仍是个谜,血缘上的父亲相关的一切她都不想搭理。似乎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目标可以设立,于她本人,除了活下去和努力修炼并不知有什么别的可以追求。若说更伟大的追求——建功立业也好,改变世道也罢,都不是如今的她能够做到的。
何况她本身就没有那么多雄心壮志,上辈子也是按部就班地过日子,该修炼修炼,该考阶考阶,虽说在别人眼中以她的成绩算得上人生赢家,但说到底也是波澜不惊。
迄今为止,司绮遇到的最大的意外就是这一场穿越。虽然也不至于慌乱,但她确实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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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无处可去,那便留下。
像她这样留下来的人其实不少,毕竟扶湘靠近第五洲边界,各大势力打得再如何你死我活战火也基本烧不到扶湘来,几乎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了。
然而青年人大多仍心怀凌云志,也不愿在和平中消磨了自身锐气,他们背上行囊带着扬名的憧憬走上战场,不知何时是归期,也不去想何时是归期。
这些年大战两次,小战无数,死伤最惨重的也是这些没有修为的年轻人。然而或许是因为所有人骨子里都留存着先人的锐意,他们还是离开,再没回头。
于是这座小镇中最多的仍然是老人和孩子,但即便如此,如司绮一般独自生活的小孩子也仍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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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的意思是,目前为止,两个。
另一个是姜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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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我当初主动找你搭话的原因,毕竟算得上同病相怜么。”
说这话的时候姜煊正坐在树荫下削一根木簪子,这家伙看上去游手好闲,居然意外地是个手工达人。
“所以说,你这些东西真的能卖钱?”
“只要好看,当然有的是人买。我这么多年没饿死就已经证明这一点了。”
“……你居然不是因为镇里人心好,靠东家蹭饭西家蹭床活下来的?”
姜煊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有手有脚,又不是废的。”
“哦,我看你蹭吃蹭喝也没不好意思啊。”
姜煊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作为邻居礼尚往来是一回事,完全靠别人养着是另一回事啊。连这都不懂,你这么天真可怎么活啊。”
司绮呵呵以对。
“当然了,我不肯吃白饭是我的事,你要是愿意也没人会说你什么的,毕竟你还小嘛。”
“那真是多谢您老人家了。我也不是废的好吗?”
“那好吧,”姜煊吹掉木屑,把木簪扔进他的箱子里,又拿出两块木头,掂了掂重量,把其中一块抛给司绮,又递了把小刀过去,“用不用我教你?”
司绮沉默了一会儿:“……就没有别的活可以做了。”
“有啊,不过都是力气活。看你细皮嫩肉的,力气够吗?”
司绮刚想反驳——毕竟修炼不是白修的——姜煊就迅速接上了下一句:“省省吧,就算你真的有力气,人家也不好意思用你。我都愿意把生意分你一半了,你还矫情什么?”
话说到这地方,司绮也只能默默地接过东西,反正他总会懂的……吧。
两个时辰后,姜煊沉痛地捂住了脸。
“朽木不可雕,孺子不可教……没救了,放弃吧。”
想了想,他又补充:“真的,就算你做不到美观起码也得做到实用,可你这……实话说,就算有人买,估计不是看你可怜就是看你好看,没别的可能了。”
虽说一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但被人当面这么说难免还是不爽,司绮也不说什么,就一言不发地盯着姜煊看。
于是姜煊艰难地换了个说法:“怎么说呢,也不能说完全不行吧,但是你这个个人风格太明显了,一般人可能接受不来……”
“……别说了。”
他蹲在她面前:“你不会生气了吧……可这又不是我的错……”
“没生气。”
姜煊看了她一会儿,默默地把东西收起来走了。
司绮愣住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啧啧啧,不会是被你伤透了心,所以跑回去嘤嘤嘤了吧】
【手残也得有个界限啊,说真的小朋友教你真是教得尽心尽力,我都学会了啊】
【姜煊真的挺好心的,结果碰上你这种学生,还给他摆脸色,他才被气跑简直真爱】
【你这表情说不生气真的毫无说服力,我都要同情人家小男孩了】
【你还不如想想人家被你气跑了你要怎么办】
“我有什么办法,小男孩的心事我怎么会懂?”司绮站起身,“三年一代沟,我和他差了少说五个多说几千个代沟,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五章长明
……长明节,又名庆明节、迎初节。
传说二代神牺牲后,天劫并没有结束,天灾、疫病、妖兽肆虐不休。人类在夹缝中挣扎求生,祈求上天垂怜。
上天听见了他们的请求,六月十二日,以三君为首的三代神降世,驱赶、镇压妖兽,控制天灾和疫病,给人们带来了新的希望。
后人为纪念她们,将这一天定为长明节,寓意长夜已尽,黎明将临。每年的这一天,人们都会聚集在一起庆祝,祈求风调雨顺、平安喜乐,自入夜起火光整夜不熄,直至黎明。
——《闲话洲史·长明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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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司绮觉得,小孩子的气来得快,去得也该快,何况是姜煊这么个说好听叫心态好说难听叫死皮赖脸的人。结果姜煊一失踪就是三天,居然真的就没再出现。于是司绮也忍不住反省自己——那天该不会真的伤了小朋友脆弱的心吧?
司绮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简直冤枉——手残又不是她愿意的,面瘫也是被逼的啊!
然而作为一个成年人,司绮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哄着点小朋友。但要是面无表情地去道歉,是不是显得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司绮站在河边,盯着自己的倒影,试图露出一个笑来,然而——
【谁得罪你了啊你这一脸狰狞?】
【哇你这简直一副要去投毒的表情啊】
【我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了吗】
【你被谁气成这样了……】
司绮迅速地恢复冷淡的表情,镇定自若地走开了,并决定永远不把真相说出来:“没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面无表情虽然不够亲切,但起码表现得够郑重吧?司绮说服了自己后,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
那么,下一个问题是——
连人都找不到,上哪儿道歉去?
好在第二天就是长明节,这种节日按传统是不能缺席的。到时候直接去堵人,不信堵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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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司绮还没上门堵人,就先被堵了。
姜煊还是一副老样子,简直让司绮怀疑之前失踪的几天都是她想象出来的,她刚刚犹豫了一下要怎么道歉,就又被人抢了先。
“我道歉啦,我当时不该嘲笑你的。喏,算赔罪,不生气了好不好?”
司绮不知是该在意自己被抢话还是在意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或者是在意自己被小孩子哄了。
这次被姜煊塞过来的是一只小狐狸,不过不是木雕了,半透明质地,有点像石头又有点像玉,但重量似乎又太轻了一点。
司绮犹豫了一下:“骨玉?”
“对啊,算你识货,这可比木雕值钱多了!”姜煊扬眉笑道,很得意的样子。
骨玉似乎主语是玉,实际上仍然是骨,沉玉的骨头。《异闻志》记载:“有兽焉,其状如马,其色如云,额生白角。多出于山林,性凶恶,是食人,非数人不可得也。其骨如玉,佩之不蛊。其名沉玉,其鸣自呼,又名玉娘。”
沉玉这种生物,在民间一般被称作玉娘或玉娘娘,虽然凶残且难抓还不好吃,但是它的骨头好看,有几分像玉石,相较起来却便宜得多,很多家境不富裕的人家都用得起。不过骨玉质地轻,易损坏,加上确实没有真正的玉值钱,所以但凡买得起玉的都不屑用骨玉。
当然,万年之后这个情况就反过来了:沉玉早已灭绝,大多数的骨玉又在漫长时光中损坏,物以稀为贵,最初被视作玉的低配版的骨玉反而价值比玉石更高。
——高到都是放在博物馆里不能碰的啊!
结果现在在一个边境小镇,被个平民小孩子随随便便扔了一个过来,更别说就这大小和质量,当镇馆之宝都绰绰有余……
司绮感觉自己手有点抖。
文化差异,没办法。
“你哪来的骨玉?”司绮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才想起来不对。
虽说这个时代骨玉是不算值钱,但不算值钱也不代表他们这种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孤儿”能承受得起。
“扶湘就有啊。”
结合语境,这里的扶湘显然指的是森林,按照记载,这个时代扶湘中也确实是有大批沉玉生活,但是——
“你捉的?!”
开玩笑啊!基本上好几个有经验的成年人才能捕捉一只,十岁以下的小孩单独捉沉玉?没人会信好吗!
自然,这句话里的成年人指普通人,灵修不算在基本情况内。
“当然不是啦,”姜煊沉下脸,强行严肃,虽然效果不佳,“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别和人说啊。”
被他的态度感染,司绮也不禁认真起来。
姜煊清了清嗓子:“其实我认识个神仙。”
司绮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她没反应,姜煊眨眨眼,干脆比划起来:“就是那种会飞来飞去打起来山崩地裂的神仙。我和你说超厉害的,羡慕吧?”
“……嗯,我知道,很厉害,很羡慕。”司绮艰难地决定配合他。
姜煊满意地点点头:“那次我救了个神仙,他说他要报答我。我说不用了啊我又没干什么,他说不行还是要的……”
“说重点好吗?”
“哦,重点就是,那个神仙很厉害啊,他一个能打十只玉娘娘,又住在山里,所以后来有时就送我几只做报答了。前两天我就是去找他的啊,磨了好久的呢。”姜煊从善如流。
司绮默默点头:“哦。”
“我和你关系好我才告诉你的,你别说出去啊!”
我和你才认识几天啊你就告诉我这种事,这孩子这么傻白甜可怎么办啊……司绮莫名有点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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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心情复杂的司绮在那种莫名的纠结驱使下,被兴致勃勃的姜煊拉着去参加长明节了。
扶湘的大街小巷上灯火通明,人潮来来往往,家家户户外面都摆上了小桌和食物,热闹非凡。
是她曾经在严家看不到的人间烟火气。
司绮多看了两眼,姜煊一转头:“你想吃啊?”
“啊?没……”
然而不等她说完,姜煊就跑过去明目张胆地拿了几个糕点又折回来了。
“喂?!不问自取谓之偷啊!”
姜煊奇怪地看着她。
司绮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以前是住在深山老林里吗?不知道放在外面就是给人吃的啊?”
司绮只能接过来,糕点做得颇为……朴素,和严家宴会上那些花纹精致然而吃不饱的糕点完全不是一个画风。这才注意到大概是为了方便别人随手拿走,每个糕点底下都垫着红桥叶。她咬了一口,坦然问道:“确实不知道啊,你知道你来说?”
大概是满足了小男孩的表现欲,姜煊也不计较她的土包子,热心地给她科普。
“传说当年三君降世,赶走了坏妖怪,百姓就把自家的粮食拿出来给她们——你知道,那时候大家基本都没得吃,送食物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三君说只有她们吃多没意思,不如大家一起吃,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但凡今天摆到屋外的食物都是随便拿随便吃的,基本上每家拿出来的都是他们家最好吃的东西,毕竟如果拿出来了没人要是挺丢脸的一件事。”
司绮是真的不知道,万年后的长明节与其说是节日不如说是假日,至于怎么庆祝……所有人都待在自己家里刷灵网,谁在乎怎么庆祝啊。古籍记载确实有,但毕竟时间太长,普通的纸几乎留不下来,能留下的记载大多不是大事件就是仙门相关,而灵修的长明节和平民的长明节,显然是两个画风。
显而易见,不清楚的不只有一个司绮,直播间里的观众也纷纷表示了“原来还有这种操作”。而且从弹幕上来看,似乎有不少民俗专家闻讯赶来了。
出于对文化人的尊重,司绮配合地询问姜煊:“难不成今天的主题就是吃吃吃?”
姜煊手一指:“看那边。”
司绮看过去,有一大群人聚集,有些打扮得奇形怪状,满脸花花绿绿,还有些人拿着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球形物体往前者身上扔,撞到人身上就“啪”的爆开。司绮仔细看看,发现流出来的似乎是水。
“那是为了纪念当年三君赶走了坏妖怪,愿意当妖怪和人类都可以。”
而那边果然有“妖怪”洗干净了脸,转身加入了人类一方;还有人则随便往脸上抹了点路边放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交换了身份。
“……你们假扮妖怪,假扮得还真是随便啊。”
“这里就是大家玩玩嘛,当然随便了。认真的也有,在祭坛那边有扮得像的。你想看吗?”
不知道为什么,司绮总觉得姜煊脸上的笑有点不怀好意,但考虑到他本人那个长相那个气质……好像也没有显得怀好意的时候。
“那就去看啊。”
姜煊一把拉过司绮就往人群那里跑,却在靠近的时候忽然停下。司绮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路数,就被姜煊抹了一脸……不知道什么东西。
司绮感觉自己可能要疯。
——一般的姑娘不管谁被抹了一脸颜料或者干脆是土之类的东西,都是会疯的啊!
然而姜煊没给她疯的机会,抹完脸之后就拽着她冲进了人群。
司绮一声惊叫压在喉咙里,周围水球还在砸过来,姜煊颇为灵活地一闪,顺便拉了她一把,避过了几个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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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种大混战场合,想要完全规避简直是说笑话,等到他们跑出人群,司绮的头发几乎全湿了,水滴一滴滴流下来,姜煊也没比她好多少。
好在现在是六月,倒也没有太冷。
“走走走洗脸去。”姜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又拉着她要走。
那抹在脸上的颜料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居然还是防水的,之前司绮担心的衣服被弄得一塌糊涂显然是多虑,但这不代表她便没有气了。
“你干嘛!”
“你自己说要去祭坛的,”姜煊理直气壮,“这条路最近啊,绕路多麻烦。要过就得遵守规则,又不是我规定的。”
“那为什么要扮妖怪,人不行吗?”
“不行,妖的话只要躲避跑过去就好了,人就不能过了。”姜煊叹气,“你真的要顶着一脸颜色继续和我吵吗?”
司绮愤愤地转身就走,而身后姜煊还在絮絮叨叨,让人只想给他套麻袋。
怎么就有人!能够讨嫌成这个样子!
然而等她趴在木桶边差不多洗干净了脸,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顿时顾不得思考怎么教训熊孩子了。
第六章清韵
妖族在历史上曾经遭遇过灭顶之灾,这场灾难起源于人类的劣根性——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承认和正视这一点——在那场大战中,妖族死伤过半,幸存者一路逃亡至荒原才勉强保住性命。
其后数次洲原之战中,由于身为复仇者的妖族的加入,战况变得史无前例的惨烈。双方仇恨愈演愈烈,逐渐走向不共戴天的地步……
好在这一趋势最终还是被紧急叫停,双方以天道为誓立下盟约,人类和妖族分别居于第五洲和荒原,不得踏足对方地界,若有越线,死生不论。自此才迎来了一段相对和平的时期,又过了千年,第五洲和荒原之间的藩篱才被打破,妖族重归故土。
到今天,两个种族已经能够和谐且平等地生活在一起,这是过去的人所不能想象的。
——《闲话洲史·妖族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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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绮捂住左脸,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姜煊在另一边折腾脸上的颜料,根本没有注意她,才松了一口气。
应该说幸好脸上被姜煊抹的颜料够多天色又暗,才没被看出什么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不是他招呼也不打弄这么一出,自己会被气到连图腾都冒出来吗?
——她的左半边脸上,从额角到脸颊,覆盖了一个冰蓝色的图腾,线条蜿蜒,繁复瑰丽,几分奇诡几分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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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司绮还很小的时候,兰夫人几乎把她藏得严严实实的,就因为那时的她根本不能控制图腾的出现和消失,直到她年纪渐渐长大才好转。然而每逢情绪激动或是大量使用灵力时,那东西还是会见缝插针地冒出来。
虽然司绮没在兰夫人脸上见过这个图腾,但看兰夫人波澜不惊的态度,几乎可以确定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司绮也曾经试图通过这个线索顺藤摸瓜弄清楚兰夫人的过去,然而意料之外地栽在了第一步上——不仅她自己对这个图腾毫无印象,哪怕发动了整个直播间的人,也没有找出一点类似的记载,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目前为止,除了“让人看出来这个人很奇怪”之外,司绮没有发现这个图腾的任何作用。
在严家的八年,司绮从没让兰夫人之外的人看见图腾;从衔玉城到扶湘九个月,图腾更是一直没有冒出来,她便稍微放松了警惕。结果才认识一个月,就被这小子气得险些露陷……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有这么讨嫌的人啊!简直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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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个深呼吸,心情平复下来,图腾才慢慢地淡下去。司绮连续默念了几十遍平心静气,才转过头去找姜煊。对方显然也等了一会儿了,见她看过来就是一笑:“那继续走?”
司绮默不作声地跟上。
这天晚上,整个扶湘都热闹得很,祭坛更是热闹得过分。这边的“妖怪”打扮得确实精细,然而这不代表好看,只能说是丑得更传神了。
于是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这是污蔑!污蔑!我们妖族才没有这么丑!脸上才没有奇奇怪怪的颜色!】
【妖族超漂亮的好吗!就算这个时代双方关系不好,也不能这么歪曲事实啊!】
【我们完全化成人形和你们也没有差别的好不好!就算学艺不精化不完全,最多也就是耳朵尾巴眼睛的问题而已!】
【我们的审美和你们一样的啊!长得丑的妖怪根本没妖看得上!长得丑活不下去的啊!】
……
血淋淋的鲜红色字体在屏幕上炸开,隔着屏幕司绮都感觉到了妖族观众的崩溃。
……因为妖族,真的是一个不漂亮活不下去的种族。
他们的态度一贯是“你可以骂我恶毒可以骂我弱逼但你骂我丑逼我就要打你”“与其称赞我聪明你不如称赞我漂亮”,而且他们本身也确实是拉高平均颜值的种族。
应该说,不是没有比妖族长得好看的人,但真的没有长得不好看的妖。
“那个,你们冷静一点。”司绮试图安抚暴走的妖族,“这个妖怪,应该不是指的妖族。虽然因为各种打仗很多资料都遗失了,但是我上次听人说,妖族避居荒原也就是最近几百年的事情。而传说中的三君时代都过去几万年了,时间上对不上。所以,这边提到的‘把坏妖怪赶走’应该指的不是妖族被逼进荒原,而是把凶兽赶走。但是那个时代没人修炼,对比下显得凶兽很强大,才会被叫做妖怪的。”
而凶兽……那是真的丑,而且没脑子。
【哦,那还挺传神的。】
【是不是还应该再丑一点?】
……
早就听说妖族对凶兽(的颜值)嫌弃得不行,颜控种族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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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妖怪”跳着献祭舞,那边的其他人也在群魔乱舞,旁边还有人敲锣打鼓地伴奏,虽然这奏也奏得是一言难尽。
——伴奏的全是一群小萝卜头,曲调完全没有章法!
司绮痛苦地扭过头:“你们这里对音乐的审美这么奇诡的吗?”
姜煊无所谓地歪了歪头:“你看这边的气氛就知道没有大人会参与了吧?小孩子当然是随便玩玩了。有人弄得好听当然好,不然也就图个开心啊。”
“……”
“前两年倒是有个琵琶弹得好的小姐姐,不过她今年嫁到别的地方去了,所以没什么办法,你忍忍吧。”
“……我觉得我忍不了……”
“我觉得还好啊,又不吓人。”
“原来你对音乐的要求就是不吓人吗?!”
姜煊忽然若有所思:“说起来,一般人没你这么麻烦的……你其实会音乐吧。”
司绮在可能惹麻烦和继续折磨自己之间犹豫了一下,沉重地点了点头:“大概……比你们会一点吧。”
“那你来啊,来来来小孩子嘛活泼一点一起玩啊,别这么暮气沉沉的。”
你以为自己是有多大了哦?司绮根本懒得和他争论相关问题,冷酷无情道:“没带。”
“回去拿就好了啊。”姜煊倒是比她还期待的样子,司绮还没来得及反对,就又被拉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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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之后,站在自己借住的房子前,司绮缓缓转头,温柔地问道:“我记得,刚刚有个人和我说,从那边过去最近不然就得绕路是吧?”
姜煊眨眨眼:“谁和你说的?他一定是在骗你。”
司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别浪费时间,快点快点。”而此时此刻,某个貌似得了失忆症的人还毫不脸红地在那边催她。司绮一阵无语,最终甩袖而去……没甩起来——世家子弟自然都是宽袍大袖风度翩翩,但对于平民来说,一切以方便为先,袖口都是收紧的,甩得起来才有鬼。
进屋关门一气呵成,司绮根本没有翻箱倒柜。确定避开了姜煊的视线后,她手一伸,手心里浮现冰蓝色的光芒,瞬息之间幻化成一架箜篌,造型精致华美,雕刻着水波纹。
——本命灵器,清韵。
这个时代的武器大致分为三个等级,普通凡铁打造的自然最是常见,但灵修更常用的却是用各种特殊材料打造的灵器。但在此之上,还有与灵修本身息息相关的本命灵器。
本命灵器完全是用灵力凝成的,除了一般灵器都有的属性效果之外,还有不会损坏和方便等好处。何况这等于是量身定做,可以说是最适合本人的武器,增幅效果绝对是一般灵器比不上的。
不过好东西自然不可能是随随便便就能有,可以说这完全是一个看脸的事情。有人实力不强时就能自行凝聚,有的人哪怕突破九阶也只能苦逼兮兮地凑合用别的。虽说和实力不完全挂钩,但目前已知最早凝聚的一位也等到了四阶实力,而司绮前世虽然突破了六阶也过了考试,仍然没能成功。
由此可见,今生司绮才三阶就能凝聚成功……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个众所周知的事情是,本命灵器可以由他人使用,却不能由他人继承。前者是因为本命灵器并不会随着原主身死而消失,后者则是因为不是自身凝聚的话,和人工打造的一般灵器也没有什么本质区别,最多只是等级更高一点而已,只有量变,没有质变。
然而这条被记载在课本中的定理,却被兰夫人打破了,并导致了所有课本的又一次修订。
——司绮的清韵,就是在兰夫人死前继承来的。
直播间另一边紧急成立了研究小组,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兰夫人将她的本命灵器的个人属性完全剥离,作为一个模型让司绮用自己的灵力重新构筑,某种意义上,并不能完全说是继承,而是相当于按照模板重新凝聚出来的。所以虽说是继承来的,前后模样仍然有微妙的不同,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比起兰夫人的海蓝色,清韵在司绮手中时是较浅的冰蓝。
然而即便搞懂了原理,研究小组也没能研究出限制条件和完整的操作流程,只能一边继续研究一边郑重请求司绮搞清楚操作方法。
所以说,兰夫人身上确实是处处谜团。
……于是司绮也更不明白她到底看上严家主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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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司绮抱着清韵跟着姜煊再一次回到祭坛时,他们终于被眼尖的小伙伴们发现了。姜煊当机立断,把司绮推向人群中心跳起来转身就想跑,然而其他人明显不愿放过他,祭坛上瞬间拉起了一串队伍。
一群精力充沛的小孩儿围追堵截,姜煊抱头鼠窜。司绮在心中冷笑一声,怡怡然起手就是一首《元皇破阵曲》。
——当年元皇攻入梁国国都,惊破歌舞升平,那些尸位素餐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慌乱出逃。长风居士作此曲为贺,流传甚广,人尽皆知。
不过这时候《元皇破阵曲》还没有面世,更没有在第五洲上流传开来,扶湘的小朋友们当然不可能了解。但不理解背景也能从旋律里猜,元皇灭梁,自此开始吞并天下之战,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和人们驱走妖兽迎来和平,感情上也差不多一致,在这个场合也算合适。
当然,用来讽刺姜煊逃跑英姿如丧家之犬,也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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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绮从《元皇破阵曲》弹到《四海歌》,从《祭天游》弹到《春归天明时》,一群人总算累到跑不动停了下来,有不少随随便便往地上一瘫。而姜煊虽然也显得比较狼狈,随手扎起的头发乱糟糟,衣服也乱了领口也歪了,但比起上气不接下气的其他人,居然显得颇为气定神闲。
司绮严重怀疑这个场景只怕是扶湘常态,姜煊都已经完全适应了。
但她坐在一边看了半天笑话也没什么好不满的了,于是手下旋律一变,换了首《石上清泉》。
可惜和平的气氛还没持续多久,之前刷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和“233333”的屏幕上忽然被刷了一行惊悚的大字。
【看那个谁胸口!那个谁!镜头转一下过去!那个叫姜煊的!】
司绮看了看ID,是官方认证过的某古代文化专家,闻讯来观摩“上古长明节实录”的。于是她默默咽下了那句“你们已经饥渴到连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都不放过了吗”,乖乖地把镜头转了过去。
【旁边点!脖子上!挂的那个!】
司绮悄悄地转头觑了一眼,貌似是一串坠子,形状不太像常见的玉佩或珠宝,但确实挺眼熟的,在哪儿见过来着……
【养魂玉!】
“养魂玉?!”
第七章魂玉
477年九月初七,昭文皇后被指控与大将军霍骁有染;九月十四,皇后不堪受辱,自言清白,触柱明志;九月十六,以年号为名的十七皇子沐久安不慎落水,意外身亡;九月十九,卧病已久的大公主沐北诺忧思过重,不幸病故。
自此,这个著名的民间皇后的传奇一生,在她子女死亡后,终于落幕。
十月初三,天谕使者协调无果,霍骁以承景帝“行事无道,错冤忠良”为名自寒云起事,寒云之乱爆发,第五洲上战火又起。
同年,承景帝改年信德。
——《闲话洲史·寒云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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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骨玉是因为易损坏且来源断绝才在后来物以稀为贵,那么养魂玉就是从始至终的稀且贵,而且始终带着点神秘莫测的风范。已知除了有温养魂魄以及传说中的护主功效之外,大部分相关资料都是未知。它的产地在哪里,产量是多少,为什么有这样的能力,又为什么所有的养魂玉都被雕成了铃兰的形状,琢玉师又是谁……
有学者推测曾有某个家族以铃兰为图腾并垄断了养魂玉相关产业,但翻遍史书也没能找到有嫌疑的家族。有人按照来源顺藤摸瓜,结果发现能查到的消息遍布第五洲大陆,有些是顶级世家的收藏,但也有一些是小世家甚至平民的传家宝,最初来源仍然不可考证。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所有的养魂玉都是铃兰形状,三到七朵为一串,浑然天成,毫无雕琢痕迹。
于是也有人提出可以从琢玉师切入,毕竟有这种雕工的总共也没有多少人,但还是查不到有哪个琢玉师有时间雕琢这么多玉——说养魂玉稀少是相对的,第五洲历史好几万年,流传下来的养魂玉加上记载里提到被毁的那些,少说也有一两百串,肯定不是今天接了任务明天就能完成的事情。
真正的养魂玉其实特别经得起折腾,刀削斧劈水淹火烧都不能把它怎么样,已知的养魂玉毁坏的原因只有两个,一个就是各种记载里都有但是没有实际证据证明的“替玉主抵挡攻击损毁”,另一种则简单得多,把一整串拆开来分开放置,用不了三天直接化为粉末——完全不符合玉的特质。而更奇怪的是,把几串不同的养魂玉各自拆开混合着放——只要不是原本的一整串放在一起,该坏还是得坏。
研究出这条规律的人是谁不可考,反正肯定是个钱多得没处花的土豪。
之所以说这么多,是为了解释司绮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这种玉中之皇。
因为姜煊脖子上那串养魂玉,确确实实只有一大一小两朵铃兰。
但既然专家都激动成这样了,估计也不可能是什么高仿。
司绮:“……”
总感觉,课本又得改了呢。
今天直播间另一边的学者们,依然是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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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炸开了锅,而司绮走神不过三秒,就继续弹她的箜篌。
【你怎么不问啊!问啊!】
“问什么?”司绮随口反问。
【问他哪儿来的啊!】
“冷静点吧,如果他不清楚养魂玉的罕见只是凑巧得到,那么问也白问;如果他清楚……他会随随便便往外说?”
【……好吧。】
【不过我还是要说,亲娘的本命灵器可以继承,身世目前成谜,出门遇见个小姑娘是温暮,遇见个小男孩叫姜煊,一转头又看见了养魂玉……玛丽苏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哦。】
【这是主角命啊!这是上天赋予的使命啊!】
【回头就算知道他真的是“那个姜煊”我们都完全不会惊讶了呢】
【咳咳,插个嘴,先报身份,九歌姜家嫡系后人。我们家确确实实是没有养魂玉的,别说传家宝了,连相关记载都没有一个……姜煊作为姜家崛起第一功臣,他的生平我们都是倒背如流,养魂玉是什么,不存在的[再见]。毕竟他的传记因为写无可写,为了凑字数,连他养了一只普通的鸟都可以前因后果写上一段,要是真让他得到一块养魂玉,甭提是买的捡的别人送的,估计都能写成十万字记叙文orz】
……
人生赢家姜大少爷,姜家嫡长子,虽然有一堆堂表兄弟姐妹,但旁系地位和唯一嫡系没得比。父母恩爱琴瑟和鸣,虽然死得早,但给他留下了大量资源。平日里就出出风头打打堂兄弟的脸,一路顺风顺水做了家主还把九歌姜家从六品世家推到了一品。当代世家子第一人,人生一帆风顺到写成传记都没什么人看,因为连点反转悬念都没有,更别说一波三折。
对比老一辈世家子第一人的宣无洄大起大落波澜壮阔的一生,也不知道他们谁会羡慕谁。
然而如今这个被戏称为命君之子的男神,居然因为一块玉被后人吐槽,也是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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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养魂玉有多稀罕又有多神秘吧,在扶湘这种地方,也就摆个好看。身怀至宝如姜煊,过了长明节还是得苦逼兮兮地雕他的木头和骨玉。而司绮受长明节的启发,终于找到了赚钱方式。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扶湘自然选择吃扶湘了。
——毕竟扶湘里那么多异兽和异植,视而不见简直是浪费。
比较靠近森林边缘的异植和温和的异兽完全可以拿出去卖,积少成多养活她自己也足够了,毕竟在突破三阶就能辟谷的前提下,她吃是心情好,不吃也饿不死;获取难度大到会引起他人怀疑的暂时先塞进无戒里,指不定哪天就有用;更别说还有那些在万年后已经灭绝的物种,虽然隔着次元壁传不过去,但单单弄到的资料就足够相关研究人员热泪盈眶顺便打钱了,双方合作非常愉快;最后,在森林里上蹿下跳摸爬滚打一整天,辅助修炼的效果简直比模拟对战还好,要知道异兽可没什么点到为止的原则,有好几次要不是靠着系统外挂,虽然她也不一定会交代在那里,但重伤总是免不了的。好在她之前无条件配合地提供资料,发下来的工资和奖金实在不少——至于自己是怎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研究院编外成员挂着个实地考察的头衔还能领固定工资的,司绮也真的是不知道,忍不住想吐槽管委会大佬们原来这么开放的吗——禁得起她浪费。
又能赚钱还长修为,除了还是得想办法说服别人让他们不用担心她的安全,以及确实是累了点,司绮觉得这日子简直无可挑剔。
在司绮都要以为这就是个乡村种田故事时,命君终于告诉她,你弄错了,你穿的是个乱世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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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云之乱的消息传来时司绮正和姜煊一起蹲在集市里卖东西,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凑一块那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
曾经有人说过,每个人一生下来都从父母那里继承了三件财富,一是天赋,二是智慧,三是长相。天赋和智慧自然是越高越赚,但长相这东西,有时候也不是越漂亮越好,没见最漂亮的那些姑娘往往没什么人敢追吗。
司绮和姜煊就属于,长得好看,但某些方面却吃亏。
司绮当然长得漂亮,眉目雅致仙气凌然,哪怕年纪小那也是美人胚子,但这种好看不接地气。在她扯谎糊弄人时这张脸挺占便宜,简直就把“信我”两个字挂在了脸上。但她坐在闹市里卖东西,却只能造成所有人离她三丈远的效果,何况让她招揽生意简直和让她笑一样强人所难。
姜煊则刚好相反。他不仅男生女相,而且即使和别的姑娘相比长相也是剑走偏锋的那一类,性转一下标准的祸国妖妃潜质。不笑都自带三分妖气,笑了就变成七分,见之难忘倒是难忘了,但总是很难取信他人。任他说得舌灿莲花,别人就觉得他不像好人,说什么都没用。
简单来讲,这两个人画风完全对立,却殊途同归造成了一样的结果:美色惑人……失之可亲。
不过姜煊很快就发现当他和司绮站一起的时候就有了一种互补的效果,司绮不好意思自我推销没关系,反正他擅长这个;他看上去不可信没关系,反正司绮在一边镇着。
这么双赢的好事有什么好犹豫,姜煊当机立断来找司绮商量,定下了“他招揽生意司绮做吉祥物大家一起赚钱发财”的发展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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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这天却见集市上大家神色都不太对——姜煊说的,司绮觉得她没看出来——显得有些焦虑的样子。再一打听,才知道是霍将军反了。
司绮整整愣了三秒,反应过来后恨不得把自己当初的四阶卷子吃下去——寒云之乱这种考点,怎么就让她给完全忘在脑后了呢?!
但这还真不能怪她记性不好,毕竟星海纪就是以“哪哪都是重难点”著称的。而寒云之乱在星海纪战争中规模不知能不能排进前十,而且完全没有灵修参与,在仙门看来,就是一群菜鸡互啄,没什么值得关心。加上这场叛乱其实并未能动摇皇室的统治,从经过到结果都不吸引人,唯一能引起后人兴趣的还是皇室的爱恨情仇。也只有昭文皇后和大公主相关的小说里寒云之乱的出场率才高一点,出现在考阶试卷上也就那么一次……于是司绮完全忘记按照朝廷的纪年法来算,寒云之乱确实是爆发在久安二十六年了。
——所有灵修习惯用的几乎都是天谕教推行的乾坤历好吗?她就记得那年是乾坤十二转的477年,谁记得换算成朝廷年号是哪一年啊!
对于后世灵修来说,菜鸡互啄的寒云之乱根本没有关注的必要,但对于此刻完全游离在灵修界之外的司绮来说,麻烦大了去了,简直比将来持续了四十七年、从双方对战发展成多方混战、波及整个灵修界、以至于结束后几乎所有势力都元气大伤的星陨之战麻烦更大。
第八章乱起
如果说原本叛军和朝廷还算得上势均力敌,那么从天谕教发出承天令谴责霍骁掀起不义之战开始,叛军的失败就已经被注定了。
普通人对天谕教和灵修的敬畏使得他们纷纷倒戈向了朝廷,叛军无法可想,为了扳回局面不惜监守自盗向荒原借兵,反而激起了百姓更大的不满。
在没有压倒性实力的情况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叛军自此一溃千里,再无回天之力。
——《闲话洲史·寒云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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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绮刚刚背着一筐药草掩人耳目地走出森林,就被隔壁的孙大叔抓住了。
“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敢乱跑!到地窖里去!赶紧进去!”
于是她就这么一脸懵逼地被推到祭坛底下的地窖里面去,然后被领着七拐八拐,到了一间石厅里。
环视了一圈,全扶湘的小孩几乎都聚集在这里了。几乎没什么人大声说话,年纪小的更是一个个团在角落,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她想了想,凑到在场年纪最大的巧娘旁边去,努力想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一点……失败:“巧姐姐,这是出什么事了啊?”
巧娘说是最大,实际也还不到十四岁,虽然极力克制,仍然能看出她的不安。她勉强地对司绮笑了笑以作安抚:“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荒原有些人跑到扶湘来了。他们呆不久的,藏一段时间就好,别怕。”
“那大人呢?这里怎么只有小孩子……”
“总得有人留在外面,不然那些人看见整个扶湘都空了说不定会找得更仔细。”
“而且如果所有人都躲在里面,很快会没东西吃的。”
“万一……万一我家的田被烧了怎么办?我们吃什么呀……”
“别的都还好,万一死人了怎么办……我爹娘一定打不过他们的呀……”
其他的小孩听见动静也慢慢蹭过来,一个个蔫头耷脑的,有几个甚至都哭出来了。
司绮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僵掉了,小孩子哭了可难哄,平常不爱哭的小孩哭起来更难哄。她下意识转头想换姜煊来,这才发现那家伙居然不在。
“你找姜煊?”巧娘见了问,“他不在这里,说是去森林里找神仙了。”
平日里有个小胖墩总是跟在姜煊后面狐假虎威,这天却一反常态地安静,听别人提到姜煊才抬起头来,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糖,塞到司绮手上,前言不搭后语地试图安慰她:“神仙很厉害的,能把那些坏人都赶走的……老大说他能找到就能……不要怕,马上就能!”
司绮无语地看着他,特别想说小伙子你自己别怕好吗。最终还是换了个问题:“什么神仙?”怎么感觉姜煊和神仙有关的这故事知道的人有点多……
一听这话,小家伙们也活跃起来了,争先恐后地互相补充给司绮讲故事。
司绮这才知道,那个神仙的事情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或者说全扶湘都没几个人没听过了啊!
所以说什么“不要说出去”!她当初到底在感动个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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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娘抱着膝盖坐在石阶上,地窖里的灯已经都熄灭了,除了刻漏的滴水声听不见别的声音。
——地面上的声音当然更听不到。
她自然也是慌的。她小时候虽然也有打仗,但那些大人物也不屑为难普通人,可荒原那些人……那些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啊。
她很多事情都不懂,也不知道替朝廷守着边界盯着荒原的霍将军为什么忽然不肯保护他们还要害他们了……说是皇位上的人对不起他,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不知道父母怎么样了,就算冲出去也不会有用,她只有十四岁不到,什么都做不了……
她忧心忡忡,本以为会因此睡不着,却还是不知不觉地慢慢闭上了眼。沉睡前最后的记忆中,仿佛听到有涛声和歌声。她在半梦半醒中想到,涟水又上涨了吗……
司绮抱着清韵站起来,向通道走去。经过台阶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巧娘换了个姿势。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无声地离开了地窖。
荒原出来的亡命之徒,显然没什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良好作息,甚至可以说越夜越精神。司绮冷眼看着那些高声喧哗的人,脸上全是漠然。
先不提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受了扶湘人那么多恩惠,哪怕是萍水相逢,也不能任由这种人惹事。
《天法·总则·第七条》:若遇有蓄意杀害无辜之人者,在保证自身安全前提下,可自行处决。
虽然说把万年后的天法完全照搬过来是傻子才干的事情,但愿意在这时候从荒原跑到第五洲上来搅浑水的,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差不多都能到恶贯满盈的地步,被杀不冤。
她手指按在弦上,琴弦震颤,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明明是冬天的夜晚,大街上却好像有雾弥漫开。
领头的那人忽然停住:“不对劲!”
司绮无声地扯了扯嘴角,该说不愧是荒原出来的人吗,危机感还挺强。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她站起身,蓝光里手中的清韵逐渐变形,最后变成一把形状有些奇异的弓。她拉开弓弦,冰蓝色的灵力慢慢凝聚成箭,对准领头那人——
夜幕似乎被流光撕裂,光芒一闪而过,那人喉咙里发出几声怪响,伸手指向站在屋顶上的司绮,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双目圆睁着倒了下去。
其余人仿佛被这一幕惊到了,但他们早就习惯这种事情,立刻反应敏捷地向死者手指的方向看去。
司绮明目张胆地站在原地,再次拉弓——
笑话,要是这些人都能看破这个幻境,她也就不用混了。
不过说到底如今她实力还是太弱,只能遮蔽他人五感,而且剧痛之下幻觉也会无效,所以必须做到一箭毙命,不然事情就会麻烦很多。要是等级足够高,根本就用不到清韵的弓形态,直接用幻术都能杀人。
她冷着脸,又是一箭射出。
真论起实力来,司绮其实不一定比得过这些人。但对方又看不见她,自然只能任她屠杀。
很快地上就横七竖八地躺了七八具尸体。
她抬头看了看天象,天亮之前必须把这些跑到扶湘来的人都杀光,不然第二天让人看见尸体,说不定会迁怒无辜的人。
于是她也不跳下去,直接在屋顶上奔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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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第四波人时,司绮脚步忽然顿了一下。
这地方她没有来过,但底下却有尸体和血迹,看尸体装束是荒原的人。不过……感觉和尸体数量比起来,血量是不是太多了?
再一细看,司绮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并不是血莫名其妙多了,而是有几具尸体直接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烂了,连人形都看不出来,一眼看过去只看到遍地血浆混着别的东西。
司绮:“……”
她忽然有点庆幸这次为了不被弹幕分心,出来时关掉了直播间。
——这种必须打码的东西要是大半夜地放出去吓到人,她估计得上管委会黑名单了啊!
——不管是谁!杀人的时候注意点影响好吗?!
然而形势所迫,她也只能走过去看剩下那些相对完整的尸体。
相对完整的意思是,这些基本都是从肩部被利器砍成两截,而且断裂处前后倾斜角度未免过大……
这到底什么鬼?一般人要么砍头要么腰斩,心脏脖子哪个要害不能伤?砍肩膀是个什么奇怪的爱好?而且这种这种倾斜度,就好像一个人站在较高处砍下去,武器尖端严重向下斜才能弄成这样。但这周围也没有什么高处啊?除了她之前站的屋顶……但站在屋顶上还能砍到人不是扯淡吗?
这都是些什么鬼啊!
然而一没有时间让她慢慢想,二没有人给她场外求援,于是她也只能暂且压下疑惑,先去把人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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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有东西找不到可以先放一放,说不定哪天无意中就翻出来了;同理有问题一时想不明白也可以先放一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到了。
司绮趴在屋顶上看着那个身影的时候,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这句话。
……但她宁愿不知道。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司绮感觉有点崩溃。
那是一个……壮汉。一手提着把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长刀简单粗暴地砍人,另一边蒲扇大的巴掌抬起来就往人身上拍。看久了居然有种干脆利落的美感……鬼啦!
如果是个正常体型的人这么打可能确实也能说暴力美学,可可可……可这家伙那叫一个又高又壮,那就只有暴力没有美学了!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长出来的体型好吗!
这种体型,难怪砍出来的伤口是那个样子!
其实在遇上这位好汉之前,司绮也猜测过估计除了姜煊所说的那个神仙没别人了,虽然难免腹诽哪家灵修打架这么残暴,但个人爱好也没办法不是?可现在她只想把姜煊拎出来,晃着他的肩膀问他对神仙到底有怎样的误解!这算什么神仙啊!凶兽神吗!
这一定是神仙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虽说这么说友军好像不好,可是她真的忍不了啊!
当初姜煊那个奇遇神仙的故事被直播间翻来覆去吐槽了好几天,还有人曾提出过【按照小说套路不应该是他借着救命之恩拜神仙为师然后走上人生巅峰吗】,司绮想起这事,想到万一姜煊就学成这样,下意识把姜煊的脸往这造型上一套,只感觉心灵受到了暴击。
她捂着眼睛,感觉自己要目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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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么说,画风差异不影响他们俩隔空合作。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收拾完所有的敌人,天还没有亮,司绮挣扎了三秒,还是不打算和对方面对面,当然对方画风奇诡是一方面,不想泄露身份是另一方面。
她依然是小心翼翼地溜回地窖,完美地把自己藏进人群里,然后打开了直播间。
昨天晚上那些经历不和人讲一讲她都要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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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中午,地上有人下来通知,说是有好心人相助,那些坏人都已经被杀了,大家都可以出去了。
小朋友们都又是兴奋又是憧憬,一个个围着跟进来的姜煊问他是不是他找来的神仙,得到肯定答案之后更是满脸向往。
看到那边耐心解答浑身上下散发着慈爱光辉的姜煊,司绮却目不忍视地扭过头去。
好了不用侥幸了。
她感觉自己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直视姜煊了,见了一定会想到那位好汉。
那么问题来了。
到底是男孩子真的就那么不在乎外貌,还是只有姜煊是个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