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青霄吟

8、新婚·幽门

　　年轻的刑部尚书谢大人婚宴，百官来贺，门庭前花簇簇官来官往，年轻的谢大人一身大红喜服站在门首迎接新人。

　　新娘子带来红妆十里，两个美貌婢女搀扶新人下轿，流水的筵席一直排到三重院落之外，往来无白丁。

　　在那新房之侧还有一座宅院，也一样的披红结彩，那墙上的红纸颜色尚未掉尽。

　　一个略有些憨的两颊红扑扑的微胖女子坐在帐中，“他今日不来了是吗？”她问婢女，绞着红纱的衣带。

　　“老爷今晚要陪伴新人，怕是不能进我们房了。”婢女小心的说。

　　“哼！刚做了官就忘了本，娶了新人，就把我忘了！”女子双手握着脸，倒在床上，不高兴的哭了起来。蹬着双腿。

　　“哎，二夫人，二夫人！您是他从小儿处下的，俗话说，疏不间亲，先不僭后。您多体谅老爷就是了！”

　　“老爷！老爷！他是哪门子的老爷！小时要不是我爹看顾他，他早喂了野狼了！”

　　“哎，二夫人，二夫人……”丫鬟们咬着唇，不知该如何劝了。

　　新房内，大红的喜烛高烧，新娘子文静的端坐于喜床之上，家主走进来，婢女们都退了出去。

　　大红的衣袍，衬的年轻的尚书更加俊美，却与从前判若两人，一种威严的气息，令他年少的眉宇有了两道深深的痕，远超出年纪的纹。

　　他走过来，将新娘子的盖头揭下，床头的龙凤烛拿过来，新人的面貌纤毫毕现，富室的女子，又值华年，自然是美的，又兼着娇羞。

　　“带过来了么？”他问她。

　　“什么……？”她有些迷惑。

　　“那只螺。”他简洁的道。

　　“哦，带、带来了，红杏在看着它。”

　　“好。你辛苦了。早些睡吧。”

　　他吹熄了灯，将新人扶上床来。古人说人生至乐有二：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金榜题名一生只有一次，他已经体验过了。一生只有一次，虽然极乐，却太稀少了。而这洞房花烛却可以有许多次，每一次，感受都会是不同的。

　　尚书府的女子，今日与他同眠，与久远之前后园与他同眠，以及不久之前桥下、河边与他同眠，感觉并没有多少不同，人，剥开了就总是那样了，反反复复的，总是那个身体。坦白的身体。

　　夜半风停，他从床上坐起，大红的喜服就放在床头，他在月色下穿好，每一处纽带都系的一丝不苟。

　　月华如洗，他步出房门来，慢慢的，推开了一间幽深密闭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