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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一
      赵晓清在S市七中是出了名的才女,文理俱佳,每一次联考,都是独霸熬头,美煞老师和家人,也自然成了七中众多学子羡慕的对象。
      譬如某些老师在教育那些不思进取的学生时,往往搬出高一(1)班的赵晓清来做榜样。
      “人家赵晓清同学爸爸妈妈都在外地打工,成绩都是靠自觉取得的。哪像你们,父母捧在手心,要月亮有月亮,要星星有星星,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思进取。”
      类似的话说得多了,那赵晓清就是平时再低调,也成了七中的名人,几乎是人人识之。
      开学典礼上,赵晓清作为学生代表上去说话。众人眼中的赵晓清是非常普通,极为朴素的。头发用黑色的皮筋简单地扎成个马尾松在脑后,身上总是洗得发白的外衣和牛仔裤,颜色也很少更改,没有鲜艳的外衣,比较素雅寡淡。但因为主人的整洁,那些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虽不时髦靓丽但也使人精神。
      赵晓清爱笑,一笑脸上就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牙齿很白,特别整齐,好友余秋茗总说她可以去拍牙膏的广告。电视上那些广告明星的牙齿绝对没有她好看的。
      赵晓清不是本市的,她父母原是一家国营化工厂的工程师,她初中也就随父母在厂里子弟学校读书。但后来因为厂子效益不景气,父母俩决定将晓清寄宿在市里的叔叔家,他们则去了深圳发展。
      因为一中的高中文科优势大些,所以她选择了市里最有名的七中读高中。
      七中的地理环境很特别,地处市北的江中,几乎完全和市里隔开,一座桥连通学校和市区。学校四面环水,是江中一凸起的洲,范围较大,周边芦苇丛生,中间绿树成荫,掩翳着白墙红瓦的新校舍。
      赵晓清喜欢这个新学校,虽然离家远了些。她寄宿在叔叔家,平时和奶奶睡。房间很小,只够容纳一张床,一张书桌,任谁也难以想象,这么简陋的条件下,赵晓清竟然连续一年在七中稳坐第一把交椅。
      高二文理科分班时,晓清选择了理科,大概遗传了两个工程师家长的基因遗传吧,晓清的理化特别优秀,分班后赵晓清还是和高一那样担任班上理化科目的课代表。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分班就分班,晓清依旧认真地学习,她父母依旧认真地在外面挣钱。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她后来的高中生活似乎和预想的平静稍有差异。
      开学不久,赵晓清班上转来一个新生,听说是外地来的,因为本市有亲戚才来的。
      这个人叫孙季轩,人长得高高的,皮肤略带白皙,但不是豆芽型的那种,很结实的身材,一看就是那种经常锻炼身体的人。
      孙季轩不像赵晓清那样爱笑,相反,人很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孤僻,几分冷傲,有些独来独往的味道。由于个子高,他坐在最后一排,恰好在赵晓清的后面。
      赵晓清的个子并不太高,一米六二的个而已,可理科班女生比男生少些,加之南方女孩偏矮小娇弱,她在班上的女生中似乎偏高,编排位子时竟然落在后面倒数第二排了。
      班主任陈庆念她成绩优秀,有意开后门让她坐前些,可赵晓清读书喜安静,最喜欢挑角落偏僻的位子坐的,加之她没有近视眼,所以谢绝了老师的好意。
      班上的同学半数是近视眼,这大概是中国教育的特色吧。拉锯式的联考,做不完的作业,上不完的课,能够撑到高二不患近视眼已属相当不错了。
      孙季轩的到来改变了赵晓清的命运,也更改了七中的神话。因为在第一次全校联考中,孙季轩出人意料地以高出赵晓清五分之差的成绩得了第一名,从此取代了赵晓清的第一名的位子,从而打破了赵晓清永远第一的神话!
      直至后来,高二(1)班的学生还清楚地记得宣布成绩那天,班主任陈庆老师激动的语无伦次的表情。
      “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竟然还有人可以超过赵晓清!竟然还有人可以超过赵晓清!真是奇迹!天才是天才!天才……”
      当陈老师宣布这一次联考成绩全年级排名第一的是新来的孙季轩时,大家的眼睛刷得聚焦在赵晓清和孙季轩身上。
      有的人以羡慕和钦佩的目光对孙季轩行注目礼,有的人则想看看赵晓清的瞬间表情,因为这样的事情实在太突然,那种心情不亚于奥运会到手的金牌被杀出的黑马夺走的精彩。
      只见他听了老师的宣布之后,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坐在位子里,好象老师刚刚提到的天才不是他一样,一副与己无关的淡漠神色。
      而赵晓清脸上,似乎也没有大家所期盼的沮丧,悲哀,难过,只见她从容的一笑,那两个酒窝非常动人地显现在脸上,人立起来,转身,缓缓举起右手,向孙季轩伸去。
      孙季轩起先是一愣,全班同学立刻鸭雀无声,屏住呼吸观看着高手精彩的会晤。
      他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第一次将赵晓清的手握在掌心。那感觉,赵晓清后来才知道,就是因为这浅浅的一握,竟然让她在孙季轩心里扎下了根。
      孙季轩的名字几乎如隔夜捧红的明星,一瞬间成了七中崛起的明星。由于他优异的成绩,冷酷帅气的外表,七中好多女生开始陷入暗恋的泥沼中,不能自拔。
      无论他走到哪里,几乎都有人在背后谈论着他,无数道爱慕的目光追随着他,甚至有时在路上,他会遭受莫名其妙的拦截,有些自认识为模样和家境好的女生仗着胆儿塞情书给他。
      孙季轩再怎么冷漠,也开始有些哭笑不得了。这样的事,其实在以前的学校也经常发生的。
      新的学校,在他眼里,与原来的学校没什么差别,唯一不同的是他喜欢这个学校的环境,四周的芦苇丛让人心生惬意。常常在无人时,他会一个人找个僻静的芦苇丛温习功课。
      由于寄宿在亲戚家,每一次放学,他并不急着回家。一个人随意找个僻静的角落看书,等光线暗了时,他才合起书,拎着书包,骑上单车回去。
      让赵晓清哭笑不得的是自从孙季轩坐在她后面后,班上来问她题目的女生似乎比以前增多。起先她没在意,渐渐地,她明白她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后边的冷酷帅哥罢了。
      孙季轩人虽冷,但也不是目中无人,譬如赵晓清的英语不是最强项,而她发现新来的他之所以强过她是因为他的英语特别优异,足足高出她十多分。所以碰上有些不懂的地方,她会主动请教他,所谓不耻下问,这是做工程师的老爸经常灌输的学习要领。“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类似的话赵晓清一直当作圣旨般牢记在心。
      而孙季轩知道她是赵晓清后,对她有些下意识的客气和尊敬。每一次遇上类似情况,倒也愿意放下冷酷的面具给赵晓清耐心讲解点拨。
      让班上众多暗慕孙季轩的女生难堪的是,孙季轩这种友好似乎只对赵晓清一个人开放。徐丽芳仗着自己是班上的团支书,有一次故意拿了个不算特别难的题目主动请教孙季轩,而对方头都没抬,接过她手里的本子,提笔刷刷地在纸上写解答过程,然后将本子丢回给徐丽芳,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徐丽芳的老爸是政府要员,老师平日里对她格外关照些,加上她自己本身条件也不差,无论成绩还是容貌都是上乘之物,平日得的娇宠卖的乖不会比成绩比她更好的赵晓清少。她哪受得了这种冷落和憋屈,当下握本子的手颤抖着,委屈憋闷的泪水几欲在眼圈里打转,心想,平日里见赵晓清问他题目,他倒是春风和面,软语相告,为什么她就得挨他的冷脸?
      这样的情绪在心里一落下,就似扎了根般难以屏弃,她冷眼瞥了一眼埋头不再搭理她的孙季轩,再看了看坐在他前面似乎意识到什么而恰好抬头看她的赵晓清。
      赵晓清见徐丽芳主动来问孙季轩题目已觉得奇怪,由于孙季轩冷酷的面孔,一般人不敢来问他题目的。孙季轩的态度更是让她惊讶,他这人真是有些特别,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含在嘴里。她冲徐丽芳友好的笑笑。
      赵晓清脸上的表情本是想安慰一下受伤的徐丽芳,可在徐丽芳的眼里,那抹微笑极具讽刺意味,至少她把它理解为落井下石的嫌疑。
      本来徐丽芳对赵晓清除了学习上暗暗的妒忌外,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新班上新同学罢了。可这一件小事后,她竟然看赵晓清不顺眼了,特别是发展到后来,她利用职务之权,有些故意为难赵晓清的,那是后话了。
      徐丽芳拿着本子,在班上某些好事者揶揄的目光中蹬蹬几步回了座位。这边赵晓清收回视线里怔怔的余光,头一甩,开始专心地写作业去。
      她的马尾松有些长,不经意的甩动间,那发稍不偏不倚落在孙季轩的鼻子上。孙季轩感觉鼻子有些麻麻痒时,同时也嗅到一缕清新的薄荷味道。
      她是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有那么一刻,他举笔迟疑,始终没有落下,思绪竟停滞在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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