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
第一次参加单位聚餐，纵使菜色比平常多了那么两三个、纵使众人喜笑颜开，纵使马上就是春节假期，米扬却味同嚼蜡。“我不会喜欢你。”简单的六个字，却像一个无法逃脱的魔咒。自从说出这六个字，米扬越是提醒自己不能，就偏偏越发在意。
初见，面对这个年长自己五岁的男人，连直视都不敢。
八零后的男人，和九零后的小姑娘，勉强也算得上是同龄人。但司达完全让人感觉不到同龄人该有的亲切感，身上偏偏还环绕着一股低气压，像是和自己不在一个世界里。
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男人长得挺好看，是年轻女孩子喜欢的类型，没成想，却偏偏被女朋友甩了。
慢慢的，发现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心思细腻，在他身边，便觉得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也悄悄感叹过，他女朋友怎么舍得离开他的。
再接着，发现他也会笑，也会开玩笑……
最后，明明已经果断的说出不喜欢，却偏偏喜欢上了。
……
“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思琦端着饭碗，米扬身边，“找你半天了，怎么躲在这里。”
米扬选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朝着思琦挤出一丝微笑，“是有些不舒服。”
勺子在盘子里胡乱搅动着，半天没动口。
“菜都冷了，没胃口吗？”聚餐的肉食比平常多两个，天气又冷，碗里的菜很快就凝了起来。
思琦和米扬，是城西镇年纪最小的职工了，又在同一个办公室，半年时间里，成了朋友。
思琦发现，米扬最近有些不一样，喜欢发呆，喜欢叹气，经常看上去有气无力。
“恩~不怎么想吃~”米扬连声音都有些低沉，像是感冒了一样。
米扬是提前离开的，一碗饭，基本没吃，全部倒在了泔水桶里。
沉沉的睡了一觉，醒过来，就真的生病了。
已经是周六早上的十点多，终于感觉到肚子有些饿。看了一眼窗外，气温似乎又降低了一些，整个小镇看上去灰蒙蒙的，透着骨子冷劲儿。
外衣是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米扬把拉链拉到衣领顶部，再带上了边上又毛绒的帽子，成功把自己裹得像只熊一样，笨重且难以辨认。
“米扬？”司达的声音，使得米扬停住了脚步。警察叔叔就是厉害，都已经裹成熊了，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恩？”她一直低着头走路，帽檐是一圈毛边，遮挡住了视线，根本就没有发现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司达。一边答应着，一边缓缓抬头，他的鼻尖有些红红的，虽然穿着派出所的冬装，看上却也精瘦。
没有停留的意思，米扬又重新低下头，往前走。
“要去哪里？”偏偏又被司达的声音拖住了脚步。
“吃早餐。”浓浓的鼻音。
“才起床吗？又生病了？”
机械的点点头，并不想继续搭理他，毕竟已经自我洗脑了一个来月：你要跟他保持距离，能不遇见就争取不要遇见，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我下周三回江城，要不要一起回去？”司达继续说。
米扬想了想，咬咬牙道，“不用了。”然后加快了脚步，往早点店走去。
司达也感觉到不对劲，这丫头，是不是吃错药了，像是变了一个人，说一些莫名其妙、无头无尾的话，似乎有些刻意的在和自己保持距离。可也没精力去探究原因，年底的工作压力山大，城西派出所人员吃紧，一个人顶两个人。
眼下已近年关，再过三天，便是大年三十。司达心情还算好，派出所全部人员排成两个大班，去年过年A班值班，今年B班值班。今年，A班的他，可以回家过年了。南方城市，年味不重，但司达的妈妈是北方人，更何况别人是一年过一次年，搁派出所，两年过一次。自然更是珍惜和欣喜。
其实，大年三十那天，所里也会做年夜饭，而且不比普通人家吃的差。一般来说，城西这个小地方，大年三十都比较风平浪静。全部值班人员齐上阵，择菜，洗菜、炒菜……活脱脱一个大家庭的样子。值班的同时，有家属的，便会带上家属一起。老老少少的，也算欢快。
但是，这毕竟不是真正的家……
大年三十，北方。
说来惭愧，严重点更可以说是不孝，万里冰封的北国景色，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甚至连两年前姥爷去世，也没能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自从当上警察，失去的，太多太多……
但是，司达没有后悔过。
司达的姥姥家，是一座城郊别墅，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在包饺子，司达从小没什么耐心，包了不到十个，就跑去院子里抽烟。
姥姥一共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大舅比妈妈大两岁，正带着小孙子在屋外放鞭炮。
大舅是当兵的，从部队出来后，自己创业。虽然在商场里摸爬滚打几十年，但当兵人的性格却一点没少。记忆中，大舅不苟言笑，他和表哥两人，没少挨体罚。可是在小侄子面前，却像个老顽童一般。
“怎么？我听你妈说，你那要结婚的女朋友谈吹了？~”
“恩。”司达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踩在脚下，再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
“当初你要是听你妈的，估计孩子都能走路了。”大舅说。
“您怎么不再说远一些，要是我妈听我姥姥的话，不嫁给我爸，那不就没我了，更省事！”司达打趣。
司达妈妈娘家家底殷实，是姥爷姥姥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听长辈说，当年追司达妈妈的人可不少，结果她偏偏选了个忙得几乎不着家的缉毒警察，远嫁南方。
司达又点燃了一根烟，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得大舅气不打一处来。
“可少抽些吧，对身体不好！”大舅把司达刚点燃的烟，扔在了地上。他对这个侄子，是真好，话语听着强硬，但字里行间都是心疼。
关于他当警察这件事，全家人都是反对的。他的爸爸，曾经也是一名缉毒警察，最后却死在了毒贩刀下，进了烈士园林……
司达的爸爸是在他十五岁时牺牲的，大舅第一时间赶到江城，想把孤儿寡母两人接到北方，却被自己的妹妹拒绝了，“你带司达走，我放心。但是我不能走，这里是他的家，有他的父母……哥，我不能走……”
司达这小伙子从小就倔，妈妈没有走，他自然也不会走。
五年时间里，饱尝丧子之苦的司家两位老人，先后去世。失去了丈夫和公婆，司达的妈妈打算在司达毕业后，带他去北方生活，没成想，这小子却背着自己考了警察，政审都过了，她才知道。
司达妈妈唬他，“你要真去当警察了，我就一个人回北方。”
谁知，这小子竟然回答她，“也好，您去北方了，我就放心了……”
一气之下，司达妈妈自己去了北方，原以为自己离开，司达会心软，会听话。没成想，自己这一走，反倒成全了他。
……
再想起那些原本不平淡的过往家事，却觉得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进屋吧！这北方的天气哪是你小子受得了的！”大舅带着小侄子往屋里走，把自己的帽子放在了司达头上，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像谁不好，偏偏跟你爸爸一个模样！……”
是啊！像谁不好呢，非像爸爸！可是，虎父无犬子，司达想给在天上的爸爸争一口气，多抓几个坏人，多救几个好人，爸爸是不是就能瞑目？司达相信是的。
而千里之外的米扬，是在医院度过大年三十的。
米爸米妈在厨房里忙活着，始终没见米扬的踪影。这可不像米扬的风格，以往菜还没出锅，她已经尝了个遍，今天一反常态，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饭菜准备好了，米爸去叫米扬上桌，这才发现，小丫头在沙发上睡着了，心疼得说道，“哎，孩他妈，你说，这基层工作是有多不好干？孩子都给累得在沙发上都能睡着！”
米妈赶紧放下手中的碗筷，找了个毯子往米扬身上盖。
“不对啊，老米，这孩子怎么那么烫？快拿体温计来！”
三十九度五，小脸红扑扑的，都烧得有些迷糊了。
醒来，是在医院。依稀记得昨晚的事情，一家三口没有吃年夜饭，急匆匆的赶到了医院。
可明明是三个人一起来的，眼下病房里却只有米扬一个人，扯着嗓子喊了几声爸爸妈妈，没人回答，就下床去寻。
还没走出病房门，就听到米爸米妈乐呵呵的声音。
“你别说，那小丫头长得还真好看……”
……
米扬不高兴了，自己生病了，这夫妻二人一大早不见踪影不说，还乐呵呵的，米扬都怀疑自己是他们捡来的了！
“醒了呀？好些了吗？给你买了包子，趁热吃了。”米妈说着，把包子放在了桌子上。
“还知道我是病人啊？一大早的就不见踪影……买包子而已，让我爸去不就行了……”米扬拿了一个包子，边吃边说。
“米妮生了，刚好就在这个医院，我们去看一眼。”米妈说完，坐在床边一个劲的夸孩子好看。
大意就是，孩子肤白貌美，跟米妮一个模样。
“我也去看看！”米扬放下手中的包子，生龙活虎的就往外跑。
“别！你生着病，别把人孩子给传染了。”
米扬恨恨的，回到病床上继续吃包子。
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观察了一夜，也就回家了。回到家就听着妈妈打电话，张罗着要给米扬介绍对象。
“我不相亲。”米扬悠悠的说。
“你也看到了，人家米妮都当妈了，你这还连恋爱都没谈过，再不抓紧点，我什么时候才能当外婆！”、“就是啊，米扬，你也不小了，是该考虑一下婚姻大事了。”
爸妈你一言我一语的，结成了催婚联盟。
米扬以一不能敌二，干脆选择逃避，躲到了房间。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