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七个小枳二月天

6、6.周周的良苦用心

　　柳诺的诋毁和掉落的钢笔仿佛都只是夏凉的幻觉。
　　在那之后，陶爱语依旧可以毫无芥蒂地和对方打招呼问好，而柳诺和往常一样，虽然不会同陶爱语闲聊，却也能像面对普通同学一样笑着回应。后来越喃歌和戈贝一起过来一趟，只是拉着陶爱语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买新口味的蛋挞。马泺本就一直在座位上，只是偶尔遇到语文课代表时选择视而不见。
　　陶爱语那天的笑着吐舌的黑色气场又潜了回去，再也没有显露分毫。结合前因后果，那天的笑容和她本人平时举动、外表对比都太显突兀，像是鱼潜水底的一次上浮摆尾，不着痕迹。她没有向夏凉解释什么，无缝衔接到小天使状态，继续人缘超好、爱找朋友聊天，随时带着招牌的奶气笑容，路过书包拉链忘记拉上的陌生同学也会跑上前提醒对方。
　　陶爱语的事夏凉虽然心存疑惑，但对谁也没说，过两天便也不放在心头，只当那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夏凉本来就有些神经大条，不会在意这种细节。何况即使她想在意也不大能分神，毕竟期中考如期而至了。

　　考试的前几天，一直在周无逸监督下被动学习的夏凉终于紧迫起来，每天早上用不着周无逸敲门提醒，夏凉就已经整装待发手里还拿着背单词的小卡片。
　　周无逸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叹息，“这些单词不是平时就都背过了吗？”作业还布置抄写了好多遍，他也看着夏凉完成了。
　　“呃……也不是就不认识……就是好像认识好像不认识……嘿嘿。”夏凉目光从单词表上起来傻笑两下想蒙混过关。
　　“我看你是好像能及格好像不能及格吧。”对周无逸这种初一就改背六级词汇的人而言，这几个单词都记不住简直难以理解，鼻子嗤了一声“其实你是属鱼的吧？”
　　“老师平时都是让抄写，哪里记得住。”夏凉现在只想在单词的海洋里潜水，腮帮子鼓着屏息看上周新学的词组。属什么现在根本顾不得，想也知道周无逸的脑袋肯定是属备忘录的，不像自己需要争分夺秒，“周周你安静点啦，我把这组词背完了就和你说话。”
　　“！”周无逸简直是梗住了，平时懒懒散散的是谁？话不停的又是谁？简直想敲敲夏凉的脑袋瓜让她清醒清醒啊！
　　然而作为一个成熟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的监护人，周无逸只是手扶额头做了个头疼的动作，之后拉住已经要走出人行道的夏凉的袖子给小姑娘带路，由着她争这几分几秒。心里默默估计夏凉这次期中考不会好了，只等考试成绩出来更加严格地执行监督任务。

　　前后四人的小组，面对期中考，马泺作为学习委员比夏凉还紧张；陶爱语平时学的相对扎实，又不求考满分，这阵也和平时区别不大；周无逸压根就不把考试成绩当回事，学习进程全按自己心意走，越到考试越分外放松，临近考试的两天多科老师都把课改成自由复习，他没什么事倒是看了不少课外书，以致马泺还劝过他两次。

　　期中考在周四、周五进行，刚好周末两天老师能批改完试卷。
　　马泺这种人是考试前抓的很紧，考完心里就有底了，并不紧张；和马泺不同，夏凉也是考试前紧张，考完心底也有“底”了，周末床也不赖，还跑去给全家买早饭，之后乖乖呆屋子里看书，搞得夏爸爸夏妈妈特别想笑，说什么“既然觉得学的不够好，下半学期可得加把劲了。”夏凉只想说爸妈心真大，自己都焦头烂额了，他们还好开心的样子，唉。
　　周末也顾不上去找周无逸玩，周无逸倒是想着估计夏凉接下来学习会比较积极性，有心给女生放了两天假。

　　周一考试成绩出来，虽然已经大概有数了，但周无逸还是被震惊到了。
　　震惊是不可能震惊他自己成绩的，他这次也发挥稳定，优势学科数理生加英语都是满分，倒是引得班里一片初二才成为同班同学的人高呼学神。只是夏凉的成绩实在有点说不过去，英语82分就算了，物理只有61分，周无逸看到简直想拿书狠敲她的头。
　　其实周无逸并不是自找麻烦的人，出于什么原因而特别照顾夏凉其实已经不太记得了，但既然揽着监督者的活，夏凉考不好自己多少也有责任。
　　周无逸阴沉着脸半晌没说话；陶爱语拿着89分的物理试卷看到夏凉的分数时没收住尴尬的表情，又迅速小心掩饰；连马泺都回头皱眉，还郑重叫上了全名，“夏凉……你这成绩也太……幸亏是期中考还可以补救一下。”
　　夏凉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成绩的威力。之前这么多年，一方面没考过这么低的分，另一方面夏爸爸夏妈妈一点也不像别人家的家长，即使考差了也是“哈哈哈，下次不敢这么放松了吧”。
　　亚历山大，亚历山大。夏凉只能在心底垂泪，讨厌物理。
　　还好周无逸没有爆发，耐心和夏凉分析了一下试卷，没有再就成绩多说什么。虽然依旧是座沉睡的火山，但还是让夏凉好受一些，总比过朋友的态度转变让人难受。
　　周无逸其实并不担心夏凉被几人刺激到，心里默默决定要给夏凉改一下补习计划，觉得也该和夏爸爸夏妈妈好好说一次。他太了解夏凉的心宽了，这种刺激转眼就不在意了，不会对她的学习生活有影响，小姑娘绝不会因为这种事出现抑郁的情绪。只是就怕她心太宽，转眼就忘了教训，以致学习依旧不走心。
　　在他看来夏凉的问题先不是不勤奋，主要是不走心。一个单词抄上几十遍也没过脑，物理的题虽然照做，但是定义压根就没理解。当然还是准备推荐夏家爸妈几本辅导书，让夏凉别下课就一副没自己事儿了的样子，也算作是惩罚。
　　柳诺的成绩马泺和陶爱语说了，也许陶爱语已经没什么兴致知道对方成绩高低，但是一听到立马笑眯眯地回看马泺，“哇~泺泺你真好，还替我记得。她好像没考好呀，真可惜~”然后转头问夏凉，“凉凉别难过。要不要咱们组一个学习互助小组？”
　　马泺难得补充道，“初二的东西不难，一次没考好可以赶回来，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我给她补就行。”没等夏凉反应过来，周无逸就立马回了一句，然后又解释，“我俩离得比较近。”
　　“嗯，也是，夏凉需要帮忙可以告诉我。” 夏凉较弱的科目刚好周无逸学的不错，马泺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就认同了周无逸的话。
　　其实初中生有时比较敏感，周无逸最一开始不想给人知道自己和同班的女生住对门，夏凉本就不在意这些也没想要特意提起，导致马泺误以为周无逸是说他俩是同桌的事实，阴差阳错间这事还是没人知道。
　　“……”明明考砸了的当事人还没发表什么感慨或者决心，竟然就有三个人第一时刻给自己规划了补习进程，而且还完全不询问当事人的意见就定下结论。感觉成绩差连人身自由都没有的夏凉望着三人哑口无言。也许该认为大家都太有同学爱了？
　　周无逸这边依旧是心情欠佳。他一向把学习和休息分的很开，不认为一群人聚在一起讨论讨论能好好学习，反而没什么效率。他向来高效，最抵触浪费时间干耗着，加上已经心里给夏凉定死了作业量，陶爱语说的时候心里就不赞同，再经马泺一说，心里还有上几分烦躁。
　　有不会的问你？我这么大个人在这，难道我能不会吗？一群人在一起能学什么？
　　周无逸自知自己的监管欲有点旺盛，想到这更生出三分气恼，最后把原因全归结为夏凉没考好，自己作为好邻居又责任心旺盛，没有缺点的五好少年硬生生多了一个缺憾。各种没由头的情绪夹杂在一起，只能好好做两张数学卷子来平心静气。

　　夏凉这个重点辅导对象被扣在周无逸那里，互助小组名存实亡，但也还是隐隐建立起友好小分队，再后来演变成周末小组——偶尔周末有空聚聚，包括但不限于写作业、吃东西、压马路，小组成员包括夏凉、周无逸、陶爱语、马泺、越喃歌和戈贝。
　　周无逸在和夏家父母沟通过给夏凉规划好的突击补习日程后，重新恢复了心平气和。
　　而夏凉知道周周是为自己好，为了不要对不起周周的良苦用心，则在父母的忍俊不禁中苦着脸完成双份的作业——除了学校的，还有周周布置的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