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七个小枳二月天

5、5.小恶魔=小可爱？

　　十一收假后，各科老师都花了不少功夫调整作业量等帮助学生收心，其中班主任老师每次下课前几乎都要用教案敲敲桌子，“别急着出去玩，讲的都掌握了吗？马上就期中考试了！”
　　老师的各种劝告当然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还是提高了大家的紧迫感。在这个没法切实体会到为什么而学因此盲目学习的年纪，考试成绩的高低多少决定着一个学生所能获得的来自外界的认同。
　　很快所有人都回复到放假前的状态。夏凉一如既往的起不来，每天还是需要周无逸在客厅等一阵再一起出门；陶爱语依旧每天笑眯眯地和人打招呼，课下转过身找夏凉聊天，两人的关系比之前又要亲密点；马泺只要没人找他，课间也在座位上写题；越喃歌有时会过来找这几人聊天，连带戈贝也偶尔一起过来；找周无逸的人就多了，他经常一下课就被人叫出教室。

　　只是某天日常的学习生活略微泛起涟漪又很快归于平静。
　　这天课间夏凉同往常一样，被陶爱语拉着进行周无逸根本理解不了的女生社交活动——一起上厕所。
　　两个小姑娘还没走进卫生间，就听见里面常见的厕所会议——一起上厕所顺便聊聊私密话题，里面的人并没有特意防备怕被人听去，故而即使想礼貌避开也在卫生间门口听得清清楚楚。
　　“陶爱语真的……她这人……”是语文课代表柳诺的声音，语调间的嫌弃毫不掩饰。
　　“她怎么了？”同行的女生小声问道。
　　“唉……”意味深长的叹息后，“装可爱就算了，还动不动找后排聊天。鬼都知道她是盯着周无逸，还要夏凉作挡箭牌。”
　　“她喜欢周无逸？！”另一个同伴压低了轻呼。
　　“对呀，她变心挺快的吧。初一好像还是戈贝，之前还黏马泺黏得紧。”柳诺还接着渲染。
　　“不会吧……之前感觉她性格还行呀。”
　　“她又不是小学生，一天到晚摆一副和谁都好的乖乖样。”
　　“装可爱算什么本事？！我就说之前觉得她不对劲。”
　　“只要同班过的男生都能和她很熟，把学校当成什么了……”
　　听到里面不合时宜的言论，夏凉立马扭头看了陶爱语一眼，小姑娘沉默着站在卫生间门口没有进一步动作，夏凉也就跟着没有动，听完了接下来整场讨论。
　　几个女生聊完八卦，小团体意见交流差不多就洗手出来，一抬头就撞到卫生间门口的夏凉和陶爱语。
　　双方对峙，偷偷摸摸的一方总是有失光明。柳诺的小团体不免有点尴尬，尤其是柳诺本人，毕竟其他几人夏凉都不认识，大概是陶爱语的初一同学。
　　“我们听见了。”什么原因能让她们这样说？不过都是初二的小姑娘，夏凉不太理解，直觉要面对面说清楚，拦住柳诺皱眉直视着对方的双眼。
　　柳诺别过头并不对视，“听见了你就小心点她。”紧接着带小团体绕过两人走了。
　　走远还传来哪个女生不依不饶一句，“她也太心虚了，都不敢争辩……”
　　夏凉回头，背后陶爱语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反驳，眉尾下垂望着自己，“她们……”
　　也许对方也有说对的地方呢？是想要大家都乐意和自己相处，喜欢成为被喜欢照顾的焦点，自己本身的可爱真的是可爱吗……陶爱语知道自己的想法未免有些贪心，但生性喜欢如此，柳诺固然说了许多诋毁的话，但有些也许并不算错，陶爱语不想深究也也不想反驳给夏凉看。
　　夏凉冥冥能察觉出陶爱语的委屈带有某种矛盾，也许在一起的时间不够长，所以不完全了解爱语小姑娘，只是此刻的该给的安慰一定要给到，事情本身有问题的人是柳诺，受伤害的是陶爱语。她上前抱住看着有点蔫的女生，“他们眼神很好，爱语就是很可爱。”
　　陶爱语心情复杂但又被安慰到，“嗯”了一声回抱住夏凉。

　　回教室的途中上课铃就响了，两个小姑娘藏不住事，上课中间还是和马泺、周无逸说起这事。
　　马泺听了直皱眉头，“还是找老师谈谈吧。”柳诺身为语文课代表，想象力足够了，思想觉悟却还不过关。
　　“不要吧……”陶爱语有点犹犹豫豫，“我怕以后她更讨厌我……”
　　周无逸并不觉得这种事找老师会得到解决，干脆不发言，全当是个听客，不参与不评论。
　　马泺还为陶爱语不平，但是见对方不想处理也就安慰了女生几句，“……那你干脆期中考试超过她一截让她打脸。”中学生的经验，尤其是热爱学习的中学生的经验——热爱学习的人往往不会搞事，搞事的人都成绩不好。虽然听着是歪理，但是家长老师偏就信这一套。
　　“嗯。”不管是否认同，陶爱语被马泺的主意逗笑，重新恢复元气。

　　再一个课间，由于之前的事对陶爱语的情绪不免关心，又刚好在后排，夏凉格外注重陶爱语的动静。看到陶爱语正手支着脑袋、心情不错的样子专注盯着右前方，也顺着陶爱语的目光抬头望过去。
　　那里坐着的正是柳诺，她正扭头嘻嘻哈哈和右后方的人聊天，左胳膊搭桌上，背朝着这边，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夏凉疑惑着陶爱语的愉悦，又左右歪头观察，发现了异处——柳诺的作业摊开写了一半，钢笔没盖笔帽滚到桌沿，笔尖刚好挨着柳诺的衬衫。墨渍在手肘处晕开已经有点时间了，在浅黄色的衬衫上渗进不小的一片蓝黑色。
　　陶爱语注意到夏凉也发现了同样的事，愣了下便下定决心把食指竖在唇边，冲夏凉比了个“嘘”的手势。
　　夏凉点头作为回应。
　　其实陶爱语一向助人为乐，平时遇到这种事都是立马告诉对方还要送上安慰，在哪都是贴心小天使小可爱。此刻在其他人都未注意到的地方，却和平时人设背道而驰地偷偷开心别人的倒霉事，这时候的陶爱语脱下小天使的外套变身小恶魔，某种意义上算作是表里不一了。
　　但夏凉从来不会标榜道德标兵，也不会用此要求别人，朋友的事有她自己的解决方案。陶爱语虽然和她之前表现的形象不太一样，但有的人的生存方式就是如此。陶爱语本身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没她表现出的那么宽容善解人意。
　　陶爱语把这种算不上恶作剧的沉默当做报复，夏凉厌恶不起来。
　　又担心又不想对新朋友掩饰太多，做出这样的事被新朋友看到多少会忐忑，而夏凉并没有展现出负面的情绪还是让陶爱语小松一口气。
　　快上课柳诺一转身，没带盖的钢笔被袖子一下子被带落离开桌面，不过柳诺此刻还没注意到。陶爱语却已经看厌了似的收回目光，好像惩罚已经足够了，偷偷冲夏凉吐了个舌头。
　　陶爱语不是小天使了，但是她还是小可爱。
　　不过这件事，暂时还要保密。

　　放学回去的路上，夏凉再次提起，周无逸终于开口和夏凉分析了这趟风波的缘由，“之前柳诺作业太不用心已经被语文老师当堂点名批评了吧，陶爱语最近作文被读了两篇。早读课柳诺不是还被语文老师叫走了嘛，被拿来对比了。”
　　也许原因还有陶爱语本身那种和谁关系都好的特质，这种受欢迎的程度本身也不常见。别看柳诺这种时候排挤一下陶爱语，但是谁让陶爱语受欢迎，没准过些日子被排挤的就成了柳诺，而且还是代表正义的排挤，这种事周无逸并不是没见过。
　　女生间的是是非非在他看来未免太小家子气，但周无逸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常态。陶爱语的事最好学生之间自己解决，告诉老师有时候还会有反作用。其实对于周无逸而言，这种事根本无所谓，诋毁你的人无非是眼红你，而且也不用和谁都关系好。不过一人一个想法，当着陶爱语的面，周无逸也不想多嘴什么。
　　夏凉还是苦恼好像只有自己跟不上这个思路，没能理解这种小事为什么会导致柳诺那么讨厌陶爱语。要生气也是生老师的气，为什么会变成攻击陶爱语？如果换做她自己，大概会光明正大的叫住柳诺一行人，请她们解释清楚之前说过的话，有什么说开就好。
　　周无逸笑着听夏凉讲出自己的疑惑，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不明白呀？你这样就挺好，不需要明白。”果然还是小朋友，不过还是夏凉这样最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