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头发湿了》十璃年

10、第 10 章

　　十

　　苏爽说着，满意的看到高孜孜闷着头吃饭，默默得脸又成了粉红色，哈哈，她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呢。
　　吃过饭，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高孜孜还是觉得，回大床上睡个午觉比较现实，苏爽见她走回卧室，脱鞋上床，“你要睡了？”高孜孜斜过眼睛看了一眼苏爽，“对啊，有没有事情做”指了指自己“咸鱼1号”又指了指苏爽“臭鱼1号”，苏爽没去在意她抽风式的幽默，起身拿起床边的吉他，“想听什么歌”，苏爽坐在床上，试着琴弦。“接受什么类型的点歌？”高孜孜还是第一次见男神抱着吉他的样子，爬过去凑到苏爽身边，头上还蒙着被。苏爽扭头见她这样子，被逗笑，伸手捏了捏高孜孜的小圆脸，“都可以”。
　　高孜孜不示弱的回捏，手胡乱的挥舞着，不小心碰到苏爽的胡茬，扎得慌。忽然猛地凑近男神的脸，手指小心翼翼的摸着男神上嘴唇的新生的胡茬，苏爽忍了许久，被高孜孜的手摸得痒痒的，“发现什么了，弄得好痒”高孜孜下意识地收回手，好像苏爽是个多碰一下就会粉身碎骨的瓷娃娃，“没啊，我就是好奇，好好玩啊”苏爽无奈的又抓住高孜孜作乱的手，放下，“哪天你也长胡子，就不好奇了”高孜孜又蒙住被子，“真没情趣的男人，算了算了”
　　苏爽低头抿着嘴笑，调完音，“你到我左边，教你弹琴”
　　高孜孜嘟囔着，“我这种人完全没音乐细胞，能教会我算你厉害”但还是乖乖的听苏爽的话，坐在吉他琴头的地方，胡乱拨弄着琴弦。
　　“喜欢你”
　　听到苏爽莫名其妙说了这几个字，高孜孜当场一脸懵，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公开调戏良家女青年？我该怎么回应，高冷点？不行不行，万一他不认账怎么办。热情点？不行不行，他该说我死皮赖脸了。那怎么办，啊，总不能就这么呆坐着吧，跟个大撒子一样婶儿的呢，哎呀，突然吓人一跳干嘛呀。
　　苏爽看到高孜孜一脸傻相，反应几秒钟，“欸，想什么呢”苏爽将手机递给高孜孜，“大小姐，beyond 的《喜欢你》不会没听过吧？”
　　“啊？Beyond？《喜欢你》，这首歌？”高孜孜连连点头，“不错，我喜欢”
　　高孜孜收回思绪，悄悄摸了摸发烫的脸，哎呀，明明是自己天天发春，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哟，冷不防脸上被捏了下，“看你这傻样儿”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
　　望向孤单的晚灯是那伤感的记忆
　　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
　　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
　　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的说声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满带理想的我曾经多冲动
　　屡怨与她相爱难有自由
　　每晚夜里自我独行随处荡多冰冷
　　已往为了自我挣扎
　　从不知她的痛苦
　　高孜孜念了几句歌词，感叹道“为了事业放弃爱情，回过头来再追忆，倒也不是说可悲，就是让人唏嘘不已”苏爽这时将手撑在吉他上，“黄家驹的第一把吉他是捡来的，那时候邻居举家搬迁，一堆废弃的杂物中有一把已经蒙上了许多灰尘的旧吉他。就是这把吉他成为他的第一件乐器，那年他17岁。”高孜孜对故事很感兴趣，一双眼睛看着苏爽，听他继续说“88年家驹找了个女朋友，因忙于音乐无暇照顾女友，女友说要么选择爱情要么选择音乐，”
　　“怎么什么时候都有这种无聊的问题，这种女友，不要也罢。足够爱对方的话，就不会让他为难。”高孜孜发表着自己的想法。“我肯定不会这样。”
　　“然后家驹放弃爱情选择了音乐，所以就有了这首《喜欢你》”
　　苏爽看着高孜孜，女孩坚定的那句“我肯定不会这样”在后来的很多时候，都萦绕在他的耳畔，如此珍重，可他居然连这个都没能做到。
　　高孜孜又笑着说，“如果以后分开了，你可别为我写歌。”
　　我不想被你写进歌里，因为唱的多了，心就麻木了。
　　而我不想被你忘了啊。
　　就算不是笑着提起，也别字字珠玑，留给外人评判，成为别人的爱情故事。
　　苏爽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我在一旁丢开拐杖，整个人顺着墙慢慢慢慢滑落在地，腿横在身前，嘻嘻哈哈的没来由的开始傻笑，刚刚在外面脸冻得生疼生疼。
　　苏爽开了门，扶着我进去。
　　“苏爽”
　　“嗯？”
　　“你为什么要回来”
　　“......”
　　“我问你呢，回答我”
　　“因为我还没完成我对一个人的约定，”苏爽没有开灯，抱起我放在沙发上。
　　“不用你管我”我拼命的挣扎着，对他拳打脚踢
　　“陈吉都去世一年了”苏爽没有理会我的哭闹，缓缓吐出几个字节。
　　“什么？她不是和你好好的么，你们不是还要等她病好就结婚的么？你干吗骗我，她怎么会呢，她可是无所不能的警察姐姐啊”我的意识像是突然混沌，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酒也瞬间醒了。
　　我努力努力着搜寻印象里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孩，那个无数次支持我陪伴我的女孩，那个笑我吃不得辣椒的女孩，那个喜欢苏爽喜欢了25年的女孩，那个躺在病床上当着我面亲吻苏爽的女孩啊。
　　你好歹要活着啊。
　　你死了我祝福谁去啊。
　　“陈吉生病的时候就已经是胃癌晚期了，她父母也算是看着我长大，那天二老跪下来求我，陪陈吉走过人生最后一段路，你说我能不答应么，他们给我看陈吉从小到大收集的我所有照片、所有为我写的日记的时候，我的心里在滴血啊。我认识她25年，她居然会喜欢我。”苏爽在黑暗中点起一支烟，“而那个时候，我们又一直在吵架，我想过好几次要和你说明一切，总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然后你就闭口不提，甚至没有好好的一句再见？”
　　我颤抖着手，眼泪顺着脸颊流下，生疼生疼。
　　“陈吉要我和你彻底一刀两断，而且...”苏爽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陈吉给我看了这张照片，说你已经有人照顾了”我抢过手机，向他砸了过去。
　　“苏爽，你大爷！你个混蛋！你大学不是学的信息安全么，P不P图，你看不出来？还我有人照顾了，我是哪种人么？？？你赶都赶不走我，你他妈的却说我和别人跑了”我越说眼泪越像掉了线，我好委屈啊。
　　苏爽熄灭了烟，伸出手臂揽住了我。另一只手为我擦去眼泪，“别哭了”
　　“你知道我花了多久才走出来么？你个混蛋，我恨死你了”苏杭牢牢的摁住我，“最后那天早上你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前一天晚上我们吵架来着，好像是说到陈吉。你醒的比我早，看手机，起床洗漱，收拾东西。后来我穿衣服起来，想能不能缓缓。没想到，在我下地的一瞬间，你直接风似的打开门就走了，一句话没有，甚至看都不看一眼。跟见到鬼一样。”
　　我抓起一根烟，眼角还挂着泪。
　　“你信吗，我那一瞬间，真的听到了心脏破碎的声音。”
　　“我没想到最后，我们俩竟然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为何不能说明白，好聚好散？结局是，我没舍得说和你说难听的话，你先拉黑了我。看，我是不是贱，这么一个狠狠伤我的人，我却还为他哭了一路，消沉了好几天。”
　　苏爽张口要说什么，我吐了口烟，接着说道。
　　“那天我收拾完东西，出酒店打车，站在马路中等车，还是阴雨结冰的天气，第一个司机死活找不到我，态度恶劣，我没有争辩，也懒得骂傻逼。谁还不是个傻逼了，第二个车很顺利，坐在后座，看着窗外的形形色色，哽咽又压抑的哭，司机像看傻逼一样的看我，一路上寂静无语。回到我当时租的房子，冷的哆嗦，所有的力气都在哭上。”
　　苏爽没有说话，静静等着我的小声抽噎。
　　“我当时哭啊，是因为突然失去这么一个人，就像心被挖去一块，很疼很疼。我他妈好几年了，没想过最后会是这个结局，真的。那天几个朋友来安慰我，有听我哭的，有陪我哭的，这还是个男生，哈哈哈，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他们对我太好了，我就越觉得自己可怜。那时候我总是会想起陈吉，我根本想不了你们在一起，有说有笑，卿卿我我的画面，我根本受不了。”
　　“后来被拉黑，我的消息不是感叹号而是一句冰冷的话，您的消息已经被对方拒绝接受。苏爽，我们在一起快三年啊，我整个大学啊，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么？你也真忍心，真的，我没话可说了。让我心寒的是，你没有和我说过一个字，我不知道怎么了，你知道么，猝不及防和心如刀绞，怎么写。我对你而言就那么不重要，是，不能伤陈吉，我就可以随便伤，怎么伤都没关系是吧。你真行，你这种人竟然还能当老师，你个衣冠禽兽。起开，别碰我！”
　　我狠狠吸了最后一口烟，看着最后一点亮光扭曲在烟灰缸里，挣扎着破裂。
　　很久很久一直藏在意识流里深处的、不易挖掘的情感，我的情绪化，我的敏感，我的如困兽一般叫嚣着翻涌而出的恐惧，我的不容言说的铺天盖地的挣扎与解脱，统统对着这个我又爱又恨的男人，宣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