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要记得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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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远真本来想解决了韩卿玄，再跟李长岳谈一谈。结果这只小狐狸趁程翎哭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假惺惺地扶他去旁边坐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傅远真心很累，也懒得跟他计较。只让他照顾好哭个不停的程翎，不许过来。
韩卿玄心想，你让我过去，我也不过去！我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在做什么，跟占傅远真便宜一样，赶紧糊弄过去回家吧！
李长岳笑着坐在床边，给傅远真盖好被子，“我都不知道远真魅力这么大啊，这才几天不见，身边就又有新人了？”
傅远真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我傅远真第一个朋友的身份还不让你满足？”
李长岳一愣，然后捏他脸，“满足，怎么会不满足呢？”
他相信远真的话，远真没有骗过他。远真说自己是他的第一个朋友，那他一定是。
傅远真挥挥手，让他坐得近一点。他不太想那两个人听见和看见他们在做什么。李长岳心知肚明，调整了一下姿势，挡住了两个人的视线。
李长岳刚看向他，傅远真就说话了，声音很轻，但清晰，“李长岳，我要退学了，再也不进宫了。”
李长岳浑身僵硬，眼睛瞪大了一圈，说不出来话来。他马上就要结业，再也不能随意进入学堂了，所以他很珍惜和远真相处的时间，每一天都是倒计时。哪想到远真居然要退学，在他前面出宫。这意味着，他们几乎没有再单独见面的机会，甚至再也见不到了。
“是你父母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傅远真听得出他话里的苦涩，但他没有选择。
“我自己的意思，你知道我本来就不喜欢读书，在学堂待着也没意思，所以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李长岳知道，但他......
“李长岳，即使我离开了学堂，但是我还会记得你。”傅远真难得笑得纯粹，“我虽然读书不行，但脑子还是好使的。”
李长岳给他一个艰难的笑容，“我让你为难了吗？”
傅远真垂眸不语。李长岳很好，他有心计，但从来没用在自己身上，反而是自己一直在试探他的底线。
“你没有让我为难，李长岳你知道的，是我一直在胡闹。”
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傅远真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热衷于挑战李长岳。李长岳愿意纵容他是一回事，自己为什么要试探呢？甚至把真实的自己展现给他看？
傅远真忽然笑了，“你一直觉得我奇怪对不对？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李长岳，你不会觉得害怕吗？一个才五岁的孩子，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会说那样的话，一点不像正常的小孩？”
李长岳低头握住他的手，摇摇头，“一开始很好奇，后来习惯了。远真，你并不奇怪，你是特殊。”
因为他的特殊而被他吸引，看他胡搅蛮缠，听他胡言乱语。他不是没怀疑过傅远真接近他的目的，不是没尝试过套他的话，但后来就觉得没那么重要。远真可能自己没察觉到，他的特殊只在自己的面前展露过。
远真说自己是他的第一个朋友，而远真是他李长岳唯一的朋友。
真心这种东西，经不起一点试探，他舍不得。
李长岳很开心，远真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朋友的。因为明白他的特殊，所以知道“第一个朋友”的分量。
傅远真很心疼李长岳，他不该生在皇家的。他这样好的孩子，应该快快乐乐地长大，而不是去承受他承担不起的重量。
“李长岳，以后如果实在笑不出来，就别笑了。”傅远真摸摸他的眼睛，很漂亮，也很沧桑，“人生已经很艰难了，给自己一点痛快吧。”
李长岳还是在笑，甚至笑出了眼泪，亮晶晶的。
“傅远真你有毛病啊，煽情什么，我活的好好的。我不想笑的时候，谁敢让我笑，我可是太子啊！”
这样说着的太子，忽然低下头埋在傅远真的手里。
好烫啊。
程翎好不容易不哭了，韩卿玄松了口气，他真是被他哭怕了，眼泪跟决堤了一样，太夸张了！然后他扭头看了看傅远真那边。
“两个人干嘛呢，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但他也不好意思过去，就这样待着吧。
李长岳很快平静下来，抬起了头，还把傅远真的手擦了擦。傅远真太小了，手掌小小的，身体也小小的，但却能承担起自己无处安放的迷茫、害怕与希望。
“远真。”
“嗯。”
“你离开后，不要忘记我。”
“好。”
“好奇心不要那么强，察觉到有危险就跑，没什么丢人的。”
“好。”
“不要靠近韩卿玄，离韩家越远越好。”
傅远真抬头看他，李长岳的眼睛还红着，但眼神是冷的。傅远真知道，他在告诉自己，韩家太危险，会危及到他。
“是韩家，还是公主府？”
“全部，韩家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韩卿玄也不是一无所知。远真，你要过平静的日子，就不要掺和进任何世家，不要认识任何一个其中的人。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离开繁京，永远不要回来。”
傅远真怔怔地看着李长岳，才十二岁的少年眼里却有死亡的阴影。
“李长岳，你......”傅远真想说“你不要这样”，却找不到说这话的理由。李长岳什么都知道，他甚至在给他傅远真找后路。
李长岳看他说了一半又沉默下去，也不追问。他知道傅远真懂他，他也懂傅远真。
“远真，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
傅远真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像是哪方面。李长岳紧握住他的手，笑容竟有些雀跃。
“你啊，看着瞎胡闹，其实心思比谁都细，也比谁都心软。”
心软自己的落魄，陪着他闹腾。心软程翎的受辱，出手为他解围。韩卿玄是什么原因，他不知道，但一定发生过什么。简聪不过是个捡回来的孩子，他也待他如珍宝。
不是像韩卿玄以为的，远真是看中他们的外貌。好看的人多了去，远真真正靠近的只有他们几个。他做事太过随心所欲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
“远真，不要再这样下去了，这会害了你。”
不要像我这样，回不了头，也没有前路可走。
傅远真知道自己的毛病，敏感又圣母，这是个大麻烦，所以他点了点头。
“我会的，李长岳，但是我不能离开繁京，傅家的一切都在这里。但是我会小心，不让自己陷入麻烦中，你不用担心我，你......你......”
傅远真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真的说不出口。
李长岳倒是看得开，他的人生早已注定，现在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远真能明白这一切已经让他很开心了，他知道这会让远真难过，但是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真的心疼他，为他不值，他已经很庆幸了。
“别瞎想了，我还活着。”
傅远真很难受，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无路可走，这种绝望无法言说，何况是李长岳自己。
李长岳已经缓过来了，他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失控过。远真选择离开是对的，他压在远真身上的重量太多，很快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远真是他的软肋，一戳就痛。
“远真啊，可以抱一下我吗？”
“啊？”
李长岳笑得狡黠，“每次都是我抱你，你从来没抱过我啊。”
“我干嘛要抱你？”
“哎呀，礼尚往来一下，给个拥抱吧。”说着，李长岳就伸开手臂，笑着看着他。
傅远真也不矫情，伸手轻轻揽住李长岳的腰。轻轻嗅了嗅，他的怀抱里有熟悉的香味。
李长岳低头看他，“你怎么这么矮，才到我胸口？”
“我小啊。”
李长岳弯弯眼睛，他希望傅远真能永远活得恣意，这个小孩太美好了。
李长岳推开了傅远真，还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准备什么时候走？”
傅远真想了一下，坦然回答，“我哥哥也会走，我想我先退学，然后再是他。不用担心，我会小心，不引起别人注意的。”
傅家两个孩子先后退学，终究有些不同寻常。他会先让他爹找好大儒和武师，让一切顺理成章。
李长岳叹气，这样也好，彻底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睡觉吧，醒来就差不多散场了。”
“嗯。”傅远真睡不着，但睡着的确是个好方法，待会儿两个小孩问起来也好解释。
韩卿玄没忍住太过安静的氛围，开始和程翎攀谈，“你跟傅远真到底怎么回事啊？”
程翎低头脸红，“没什么。”
韩卿玄才不信没什么，就傅远真那么厚的脸皮，如果没做错什么，他才不会道歉呢！一想起傅远真刚才一叠声的道歉韩卿玄就气，傅远真就没给他道过歉，凭什么程翎抢先了？！
“你可真讨厌！”
程翎呆呆地看着韩卿玄，以为他是在替傅远真生气，扭头看向床边，可是只看见太子的背影。韩卿玄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也什么都没看出来。
“远真他是睡着了吗？”
程翎哭累了，现在也觉得有些困。他四周看了看，发现有个软塌，可以躺两个人。于是他邀请了韩卿玄，然后打算去叫太子休息一下，他看着远真。
韩卿玄以为程翎是想要自己和他一起休息，心里觉得很不好，太子还在呢，他们两个躺下算怎么回事，这傻子以为自己是傅远真吗？
程翎无辜被瞪，也不深究，他要去看看傅远真。韩卿玄本来想拦住他，但想想好像傅远真只是让他别过去，没说不让程翎过去啊。
怎么办，感觉更气了！
程翎看了眼好像睡着的傅远真，又看了看太子，太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就不说话了。看着太子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向一直往床边瞟的韩卿玄示意，傅远真睡着了。
韩卿玄刚想说他不关心，大门就被推开了，傅家和程家的人都进来了。
和太子行礼后，傅靖予抱起睡着的小儿子，仔细护在怀里，然后往外走。荷花宴已经结束，宾客们都已经返回。
韩卿玄一溜烟蹿了出去，和长公主一起走了，程翎也跟着母亲姐姐回去了。
傅烟波落在了最后，在经过太子身边时，听到了他的耳语。
“照顾好他。”
风一吹，就散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要记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