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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六个世界 寒洲14 ...
佰杨蹲在路边的花坛上,默默地观察着往来搬运的人。
他们把花圈和纸物件从卡车上卸下,一一摆放在路边,工作态度十分高涨,并没有因为搬运的东西属于白事而有所泄气。
做白事生意的人,大抵对旁人的生死已经麻木。
佰杨不由得看向四楼的窗户,没有围栏。
七伞家也没有。
老太太应该是一脚踩出窗外,直接栽了下来,与左邻右舍半点都没刮碰到。
佰杨揉一揉头发,觉得自己找到的这条线应该行不通。
他原本以为,他们遇到的一切反常应该都可以追溯到发生人命的某件事上,可是他打听了很久,这一栋单元楼近二十年的白事也只有老太太一桩。
而老太太已经被证实,是多年抑郁症一朝发病自杀。重度抑郁症这种病,自杀说来就来,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他想要顺藤摸瓜的线索似乎就这么断了。
除非老太太执念太深化为地缚灵,这样倒还能给他提供一点指向。
不过地缚灵这种东西,他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看得出?
站起来活动一下双腿,佰杨思考着下一步要去哪里转转。
虽然目前一无所获,但是他仍然确信,一定是有一个起因,才会引发他们身边的那些怪事。
他边走边想,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之前于中和七伞好像提到过一件事:
他们两个人都听到的出殡车队,只有佰杨没有听到。
这或许就是一个切入点。
他当下调转方向向最开始见面的十字路口走去。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在裤袋里响着,佰杨把它捞出来。
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喂?”
“我是于中。”
电话那端的声音莫名地消沉。
“那真是好久不见,有事吗?”佰杨满腹疑惑地算了算,好像自上一次在七伞家楼下碰到他,已经快四五天没见到这个人了。
以往每次他去找七伞都能碰到的人,突然消失了几天——对此佰杨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也毫无过问的想法。
他此时还不知道,于中的生活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有一些。”
“好吧,我可以听一听。”
“你知道七伞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佰杨心想,我当然知道,至少比你要更知道真正的他。“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他的妈妈精神情况很不稳定,你知道吗?”
“......”佰杨琢磨着这个电话的来意,“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七伞只有他妈妈一个亲人了,如果他真的走上歧途,阿姨会疯的!单元楼下会有第二滩血!你就那么想看到这种结果吗?”
佰杨狠狠一皱眉。
他突然知道于中给他打电话的目的了。
“这里是个小地方,谁家出了点什么事,很快就能传开,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七伞考虑吧!”
“我为他考虑?”佰杨怒极反笑。“是,我当然会为他考虑。”
“阿姨不会离开这里,七伞也因此没办法离开,他很可能就在这片小地方过一辈子。你突然来了、突然走了,可是七伞要怎么办!”
“我做什么了?兄弟。”佰杨愈发觉得自己被凭空扣了一个屎盆。“而且你哪里得到的消息我会突然走?”
“......算我求你,离他远一点。”
于中的这一句话,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挤出来,带着压抑的低三下四。
“那我也告诉你一句话,”佰杨贴近话筒,“你管不着!”
他喜欢谁、他要靠近谁,怎么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恐吓电话就放弃!
只是因为他们性别相同?
只是因为他们和别人不一样?
他可以告诉于中,他不怕、也不会后退、更不会后悔。
“我、就是喜欢七伞!我、就是要喜欢七伞!”
“你自己变态,能不能不要带上他!”
听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词,佰杨的心情倏忽一阵恍惚。
变态吗?
好像在不理解的人来看,是这样的。
像于中这样,对他的性向表达出排斥的人,他并不陌生。
甚至远在他还上小学的时候,就会有一些孩子刻意排挤他、也当着他的面说很过分的话,但那时他还不知道缘故。
等到他长大一些,他明白了。
那些小孩的父母会从小告诉他们的孩子:
这个叫做佰杨的小孩喜欢男生家里人也不管,你不要和他玩,别被他带坏了。
——被人群隔离的感觉,他很早就体会到了。
“如果有人骂我们,我来挡;如果因为我们的关系发生什么意外,我来抗。像你这样的局外人,还是不要蹚浑水为好。”佰杨深呼吸几次,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和。
“......你扛不住,你抗个屁!”于中声线颤抖,“你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完全不考虑把别人的生活破坏成什么样子!”
“那也只是、我和他的事!”
佰杨感觉自己如果有鬃毛,此时一定会炸开、如果有利齿,一定会露出獠牙对着电话那头的家伙咆哮。
他和七伞的事,他只想由他和七伞解决!
任何旁观者,不论是青梅竹马的发小、还是血脉相连的亲人,都没有权利介入。
如果他们这么做了,也只是对当事人的不尊重。
“佰杨......算我求你,你护不住他,不要再拖他下水了!”于中的声音已经抖成一团,佰杨甚至还听到了隐隐的吸气声。
“难道你就能护得住?你以为你是谁。”听着疑似啜泣的声响,佰杨的斗志消了大半。
只有嘴角还因为愤怒的余火紧绷着。
“我护不住了......我、护不住了,所以我求你别再拖累他......我就要搬走了,我要搬去有大医院的地方、我不能、不能再护着他了。”
至此,于中彻底哭了出来。
“所以你、个混蛋能不能、放过他!我和他从小、一起、一起长大!你是哪来、来的!你凭什么带坏他、的一生!我护了、他那么久!你是什么!你凭、什么......”
到最后,电话里只剩下清晰的哭声。
佰杨的怒火彻底被看不见的眼泪淋了个透彻。
听着一个他不感兴趣的爷们儿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数落他的不是,这感觉怎么都透着股霉味。
忍耐着听了几分钟,等于中嚎完了,他终于别扭地开口问道:
“你怎么了啊?”
“于中!你在屋里干什么呢?”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模糊的女声。
“告没告诉过你不能情绪起伏太大!忘了你前天难受成什么样了!给谁打电话呢?”
门被打开的声音。
“......妈,没事我和七伞打电话呢,你快出去!”
“给谁打你自己都注意点!家里都不心疼钱了,你还一点不知道保护自己身体,你那个小破心脏......”
声音的位置转移,接着传出一点风声,妈妈的声音变得很微弱。
“你心脏出问题了?”
“咳,”于中清清嗓子,“就......遗传病被检查出来了。”
“好像还挺严重啊。”佰杨抄着兜,找了旁边一个石凳坐下。
“药已经不能离身了。”
“七伞不知道吗?”
“还没和他说。”于中吸一下鼻子,“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你这......”佰杨被突然沉重的氛围弄得有点不自在,“查出来多久了啊?”
“你搬过来那个礼拜去医院查的。”
“......你瞒了七伞这么久,也挺......”佰杨找不准词描述,“你们不是发小吗?”
“在医院里,我就给他打过电话,但是我说不出口......那时候说不出,接下来就更加说不出。”于中吸了一口气,“我从记事起就认识他,他被高年级欺负从来都是我去报仇、他不会做饭打扫从来都是我教他,我怎么开口告诉他:我得病了,那种‘万一哪天太激动直接就死了’的病。”
“你太逞强了。”佰杨用鞋尖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以后你们会活得都比我长,我光是想想以后会有人说七伞的闲话、但是我已经什么都做不了就会很生气......”
“您可别。幸好你发现得早,好好治疗能活挺久的。”
“你觉得我这种性格可能吗?”
佰杨心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脾气烈。
“所以我就想问你,真的不行吗?”你们井水不犯河水,真的就不行吗?
“虽然我很可怜你,但是这件事,我没办法一个人答应。”佰杨头痛地捏一捏鼻梁。
他知道于中为什么对他们两人的事反应如此大了,除了对七伞真心实意的关心,其实这里面还揉杂了、或许连于中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恐惧心理。
恐惧自己的突然退场。
恐惧突然被剥离的日常。
他在恐惧自己的病。
以及可能的死亡。
“你说你快搬家了?”
“别转移话题......”瓶罐被打开、哗啦哗啦倒药片的声响。
“这件事,你总要和七伞说吧?”
“我知道......”
“你的人生是你的,七伞有他自己的。就算没有这个病,你也不能和他过一辈子。”
“我怎么不能?”
“你不能。我能。”
“你、你、你......你谁啊!口气这么大!”
“于中,我不想和你吵,也实在没什么意义。你现在最首要的,是照顾好你自己。”
“用得着你说。”于中哼了一声,“其实你小子吧......撇开性别,对七伞挺好的。就看你打游戏那次,当枕头任劳任怨的,简直二十四孝好男、男友。”
于中琢磨着这话总感觉哪里不对。
不应该是女友吗?
“也不用撇开性别吧......”佰杨听出于中话里的软化,心底舒了一口气,“你积极治疗,才能和七伞维持更长的联系不是吗?而且你担心的那些事,不会随便就被发现的。”
“那也不用你告诉我,你才是罪魁祸首,假惺惺装什么好人。”
佰杨无力地翻了一个白眼。
“每次和你小子一说话,就气得我心脏疼。”
“......以后你最好克制一下。何必和我生气,我又不痛不痒。”虽然本意是想劝于中心态好一点,可是话说着说着就像是在挑衅。“算了,这次算我不对,你休息吧,拜。”
说完不等于中再废话,佰杨就摁断了电话。
他把手机揣好,从石凳上站起来。
没有想到,于中居然得了那么严重的病,而且还瞒了那么久。
之前好像每一次看到他,都像是随时会炸的气球,整一个弹力满满,完全无法想象他有心脏病。
......也不知道七伞知道了会不会很难过。
不过他的情感植培应该已经取消了,大概不会像自己现在这样五味杂陈。
佰杨边走边想,很快就走到了街边的十字路口。
他左右看看,踏上了路面。
站在空荡荡、没有任何交通的路中间,他竟然觉得有些陌生,仿若隔世。
他突然有一种感觉,好像上一次来到这里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而他已经记不太清路面上斑驳白漆的纹理、混着柏油腥气和泥土的难闻味道、还有被夜雨淋湿没有干透的潮湿触感。
......
他......为什么会记得马路的触感?
好像他曾经贴在地面上一样......哦,对了,他曾经被撞倒在这里过。
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记忆像生锈的铁门,在努力叩击下纹丝不动。
佰杨神色恍惚地向前走着。
他为什么不记得这里?
道路旁边是谁的纸钱?
......
这里是哪里?
他在这里做什么?
他想......
他应该想见到一个人,他想和那个人在一起......
不是这个方向,他应该向这边走。
脚步混沌着挪动,一步一步偏离原本的方向。
当佰杨清醒过来后,猛地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小区,就停在单元楼门口。
后背瞬间便被冷汗打湿。
他大口呼吸着直到心脏不那么激烈地乱蹦。
定了定神,咬牙返回十字路口。
这一次勇敢的尝试没有给结果带去任何改变:他在短暂地陷入混沌后,身体自己返回了单元楼下。
就像是......“鬼打墙”。
第二次发现自己返回原地,佰杨的心情已经稳定了很多,虽然心跳依然很快,但是他的脑袋里已经蹦出了更多猜测。
如果这个真的是鬼打墙,那么限制是什么?
只是那一个路口不能通过,还是把他圈在了一个范围里?
只有他不能通过吗?
他环顾四周,沿着一个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他又一次回到了单元楼。
与十字路口的情况一样,每当他走超过一段距离以后,就仿佛被什么蛊惑,逐渐失去控制力。
而身体被一个念头支配着,一步一步地走向另一个方向:
想见一个人、想和他在一起。
无论他最初向哪里走,最终都会来到这里。
这个世界的线索越来越多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猜到一点头绪呢?
hh~~如果不看故事结尾应该还是挺不好猜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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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六个世界 寒洲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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