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梧名

39、天机莫问

　　再次看到天枢时，他正在坐在村子的桃花树下给一位大娘看腿，大娘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的把十里八村的姑娘都提了个遍，还很是热心表示如果有相中的，一会就拉着他去见人家姑娘，向来宠辱不惊的天机首席面对做媒兴致高昂的大娘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响起一声轻唤，“师兄。”

　　看见来人，天枢惊喜不已，嘱托大娘几句便走了过来，“从云中雀回来我便知道又有人出来了，只是没想到是小七你。”

　　宋修微微挑唇，“我也想不到师兄如今已是医仙。”

　　天枢笑道：“莫要打趣我。”

　　一侧的楚三娘大感意外，没想到深不可测的少年居然是端医仙的师弟，而且两人同门之情甚笃。

　　“端先生，三娘久仰大名。”楚三娘施了一礼，天枢微笑还礼，然后对宋修道：“小七可有事要做？”

　　宋修，“并无。”

　　天枢笑意更深，“那便随我去极乐宫玩玩，如何？”

　　宋修思忖几瞬，“好。”

　　楚三娘欣喜万分，若有宋修护送，他们此行必定安全不少。

　　三人乘车行了十几日，终于到了极乐宫地界。楚三娘将他们请到大殿，请他们稍作等待，不过半盏茶就再次出现，脸上急色深深，“宫主请端先生即可过去！”

　　天枢却没有动，“我师弟也去。”

　　楚三娘为难道：“宫主只让您去。”

　　天枢神色不变，“小七医术不在我之下。”

　　楚三娘脸色一变，躬身一礼，“两位先生请随我来。”

　　宋修两人跟着楚三娘来到一处寝殿，寝殿外空无一人，楚三娘在殿门前站定，“两位先生请进。”天枢推门而入，宋修紧随其后，大门随即合拢。

　　寝殿帷幔重重，在这白日间竟如夜晚一般，金灯琉璃盏中烛光摇曳，鬼魅非常，浓烈异香充斥其中。两人不紧不慢的向深处走去。

　　天枢笑道，“你可见过你二师兄？”

　　宋修摇头，“未曾。”天枢低笑，“他是南离的小王爷，有空你可以找他玩，整日玩弄朝堂权术让他很是无聊，可他的试炼就是登临帝位，福泽万民。”

　　宋修点头，“嗯，师兄你的试炼可是普渡众生？”

　　天枢微笑，“非也，救治黎民只是顺手，我要做的是救十位极善与极恶之人。”

　　宋修道，“那邬重云算是极恶么”

　　天枢摇头，“大恶罢了。你的试炼呢？”

　　宋修，“不告诉你。”

　　天枢：……

　　拨开绣金纱帐，天枢轻叹，“果然如此，他是中了奇毒。”

　　宋修走上前，床上躺着长满脓疮的男人，浓香再也遮掩不了扑面而来的恶臭。“比想象的严重，他的五感已经丧失殆尽。”

　　天枢取出银针开始施针，一柱香后，男人睁开眼，“……多谢……先生。”声音倒出奇的好听。

　　天枢道：“我暂时封了你的奇经八脉，毒性很快会再次令你五感全失，你只有一刻钟时间。”

　　男人出奇的冷静，“先生想要本尊做什么？”

　　天枢道：“回忆一月前的所有不对劲，此毒需要持续下毒，如今还差最后一次，下毒之人必定还潜伏于这里，而我需要找到毒药才能配出解药。”

　　男人冷静讲述，最后强压毒性撑了一刻半钟，说完就立刻昏了过去，天枢喂了他一丸药，“你怎么看？”

　　宋修道：“内奸。”

　　天枢轻笑，“那小七你就负责他后殿的娇妻美妾，我去和三娘探查宫内六堂。”

　　走出寝殿前，天枢笑道，“普渡众生虽然麻烦，好歹胜在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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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宋修在后殿走动，这日，他无意间来到了极乐宫最偏僻处，其清冷破败不可名状。

　　杂草丛生间，一个孱弱身影正蹲在地上挖野菜，一丝微妙如闪电席过心头，宋修静静看着孩子，小孩终于站起身，他似乎有些累，伸手去擦汗，抬头的瞬间，他看见了不远处正有人在看他，没有犹豫，孩子立刻丢掉野菜跑了。

　　宋修转身走了，刚进入繁华地界，一个暗卫从天而降，“宫主请先生去前殿。”

　　宋修到的时候，殿里已经站满了人，左侧千娇百媚的妻妾，右侧是凶神恶煞的极乐宫徒众，对比极是鲜明。

　　诺大前殿只有两人坐着，首座之人端是钟敏灵秀之资，就从这容颜恢复程度来看，天枢的医仙之称当之无愧。邬重云敲了下折扇，“宋先生既然来了，就请坐吧。”另一人冲宋修笑眯眯的招了下手，正是天枢。宋修走到天枢身侧坐下。

　　邬重云冷声道：“带上来！”一名华衣女人被拖到大殿。

　　大厅响起低声惊呼，“怎么会是她？”一个小公子大喊娘亲，身后的丫鬟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天枢指着盘中糕点，“这是千翠糕，尝尝。”

　　宋修闻言捻起一块品尝，味道确实鲜美。

　　天枢笑道，“肉的哦。”

　　宋修：……

　　殿上之人的注意力都被邬重云的宠妾云姬吸引过去，与两堂堂主合谋，勾结正道毒害宫主，当真是罪不容诛。

　　又有几人被拖了进来，与云姬的安然无恙相比，那几人的下场着实凄惨，然而云姬的安好是为了更加残忍的折磨，

　　邬重云对宋修两人道：“接下来之事恐会污了先生的眼，先生可先行去休息。多谢先生对在下的救命之恩。”

　　天枢微笑，“言重了，我们却是有些乏了。”他们可没什么心思看这个。

　　云姬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身被千刀万剐，七公子饮鸩自尽，六部被彻底清洗，鬼娘子一跃成为六部掌座，极乐宫的血腥之气七日不散。

　　宋修两人向邬重云请辞，邬重云赠以各色奇珍为谢礼，亲自相送十里。

　　“此人不可深交，不过倒是个好的合作者”天枢发表完评论，看向了宋修，“你有什么打算？”

　　宋修道：“去看下二师兄。”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宋修将珍宝全给了天枢，他嫌重。天枢教训他不知柴米油盐贵，到了青州就将珍宝变卖买下了觊觎已久的珍稀药材。

　　六日后，凉亭里朝廷新贵静安王正慢悠悠的下独棋

　　，一名少年翻身跃入亭中，众暗卫纷纷现身，如临大敌。

　　不料自家主子却笑道：“昨儿个云间雀才到，没成想你今日便到了。” 少年淡淡唤了声师兄。

　　天璇细细打量着少年，欣慰道：“我走后你总算是长高了。”

　　宋修：……

　　天璇起身低笑，竟是极为愉悦，“不逗你了，跟我去看些有趣的玩意儿。”

　　看着对外一向温和疏离的主子带着外人径自去了珍宝阁，一众属下都有些不真实。

　　天璇送了宋修不少玩意儿，宋修只挑了些轻便的要了。

　　两人用膳后，彻夜长谈。天璇很是怀念天机，宋修说他也挺想你。天璇嘴角一抽，笑骂小七你变坏了。

　　宋修在这里住了近半月，阖府将他当做了小主子。宋修走时，天璇也没多说，送了他一袋金叶子和一些护身的东西。

　　月末，宋修再次来到了极乐宫所在的安州，他在极乐宫后山处寻到了一间被猎户所弃的空屋，宋修简单收拾了一下，布了个较为繁杂的迷阵，然后当夜潜进了极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