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城妖妃》逆风翼

3、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大夫人和二夫人去向方丈答谢回来，寺里有专供各家官宦女眷的院子，这些院子离寺的主殿相去甚远，且以相隔，用以避免男宾误闯。方丈自然不在这女院的院落，故大夫人和二夫人出门除了带自己的丫鬟外还带了一队护卫。
　　路过东阁二夫人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时疑惑，问道“这不是夏怡么，你不跟着八小姐在这干什么。”
　　“我……我。”夏怡一副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黑溜溜的眼睛直往东阁配殿瞟，嘴里支支吾吾说不清话。
　　大夫人见状看了二夫人一眼，对着身边的丫鬟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只见那丫鬟刚要往门口走去，夏怡马上上去拦住，道：“八小姐不在里面，八小姐真不在里面。”这是什么意思？府里的都是人精，这东阁配殿可是入寺的香客不论男女都能进入的地方，难道说八小姐在里面……
　　两三个小厮上去扯住拦人的夏怡，大夫人一副怒容道：“你这丫头还不说实话仔细你的皮。”
　　“大夫人，我……我……”
　　所有人都关注着夏怡，没发现远处两个身影靠近人群。
　　“请母亲，二伯母安”
　　“请母亲，大伯母安”
　　两个身影规规矩矩的福了福，看到这两人，所有人都蒙了。三小姐雅诗和八小姐梨儿这两个怎么一起过来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听那夏怡的意思，八小姐不是应该在……
　　大夫人看到梨儿也是一愣，仍压下不解问道：“三丫头和八丫头怎么过这来了？”
　　“八妹妹头回来寺里，和她的丫鬟走散了，便刚好遇上我。”雅诗说。
　　大夫人心里犯嘀咕，夏怡看到梨儿也是吓了一跳，刚刚是做戏，现在就是真的说不出来话了。
　　“啊……啊。”东阁配殿传来女子的声音，声音婉转有点像……门外的小丫头霎时都红了脸。
　　大夫人还在思索该怎么办的时候，“嘎吱。”已经有小厮破门而入，
　　“啊。”打头进去的丫鬟惊声大叫。
　　大夫人暗道不好，却阻拦不及，只得带人进入配殿。
　　所有人都呆住了，大夫人顿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只见那边的美人榻上，一条女子的手臂环着男子的脖颈，她衣衫半褪，露出的肌肤上到处是糜烂不堪的印记。面如桃花一副陶醉的样子，因人群的闯入，那女子似是惊醒忙推开身上还在行不轨事的男人。此时没有男子的遮挡，人们看清榻上的女人不正是五小姐赫雅芙。
　　梨儿目光空洞，看着那被推开的男子，那男子发冠散乱，满面潮红，亦是如梦初醒模样。纳兰昊隔了一世，我们竟如此相见。
　　梨儿收回目光，大惊道：“五姐姐，那是五姐姐。”大夫人瞬间脸色一黑，把事情歪曲成丫鬟与小厮私通的计划一下泡汤。寒山寺香客来往众多，人都有猎奇心理，此时外面早已围了一圈的人，梨儿的一声宣告着里面的人是谁，只要有好事者稍作打听就知道。
　　“我看他们脸色不对，叫大夫来看看妥当。”二夫人回过神说。
　　二夫人出身世家嫡女，从小见识过人，纳兰昊的服饰不像是普通的登徒子，二夫人想必已经猜测到几分。大夫人看到自己设的陷阱竟套住了自己的女儿，所受打击一时没回过神来。听二夫人说连忙道：“快去请大夫来，其他人都退下，谁敢瞎说一家子发卖出去。”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雅芙身上。
　　不一会慧清大师随着小厮赶来，慧清大师医术不凡，常年在寺中为穷苦人看病。
　　一入门慧清大师眉头紧锁，双手合十道：“罪过，罪过，佛门清净地怎容如此。”旁人听了以为说的是五小姐与男子苟且之事，梨儿却明白大师所指。果然大师又说：“打开门窗。”
　　大夫人一听顿是一寒，打开门窗那芙儿的丑状岂不被人看去，忙道：“慧清大师这恐怕不妥吧，小女这……”大夫人也说不出口了。
　　慧清大师又道：“夫人莫急，贫僧一如们便闻到房中有迷情香的味道，若不让此药散去，两位施主恐怕无法恢复神智。”
　　迷情香？大夫人似抓到一丝救命稻草，这就可以洗涮女儿的清白，若是被人构陷，凭赫家的地位，那位也定会给芙儿一个名份。
　　没一会功夫，纳兰昊和雅芙彻底清醒过来。欢情的味道还未散尽，纳兰昊早经情事，哪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并不去看面若寒霜的大夫人等人，他低头，收拾了一下衣衫，再将自己的发髻解下重新束好。他一番整理，掸了掸下摆道：“我纳兰昊定会给贵府一个交代。只是我与贵府小姐之前并未见过，恐怕有奸人从中设计，还请容我查探一二。”纳兰昊一番话说的彬彬有礼，却也无不透着不容反对。
　　“唔、唔。”雅芙闻声呜咽起来，“千错万错都是芙儿的错，如今我还活在这世上做什么。”说着就要朝柱子撞去，大夫人身边的李嬷嬷见状不对，忙拉住雅芙道：“五小姐这是做什么，夫人定会为你做主，惩治那害人的东西。”
　　雅芙清醒过来听到不轨与她的人竟是姓“纳兰”，纳兰是皇族姓氏，看了母亲的眼色雅芙马上做出反应。果然纳兰昊见此不由愧疚，自省是否刚说的话有些过重，毕竟此事是他理亏的。
　　纳兰昊还在思索是谁如此构陷他，慧清大师闻了闻手里的香囊道：“就是这东西，罪过罪过，此物如何能带入佛门清净地。”众人看清慧清大师手中的香囊，那……
　　“你们这些大胆刁奴，是谁将这污秽之物带进来的。”大夫人怒喝道。
　　众丫鬟闻言齐齐跪下，不敢做声。那香囊明明就是五小姐刚刚撞柱拉扯中掉落的，可是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敢说破，大夫人明显是要找替身鬼。
　　“夫人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说话的人是春喜。果然是大夫人的好狗，梨儿眼中划过丝丝笑意，一闪而逝。
　　大夫人闻言，一脚踹在春喜的胸口，“想不到居然是你，枉我拿你当女儿的养在身边，你竟如此狼心狗肺。”
　　“夫人饶命啊，奴婢也不知道会害了小姐，夫人饶命啊。”
　　“拖出去，送官。”大夫人义正言辞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势，却是让梨儿看的失笑。
　　“慢着。”纳兰昊狐疑的看着众人，拿过慧清大师手里的香囊，看了看道：“这香囊是属于你的？”
　　“是……是奴婢的。”
　　“大胆。”纳兰昊满面怒容，顿了顿接着道：“一个小丫鬟，竟也用得起彩锦金丝绣线来做香囊？”
　　“我……我。”
　　“母亲一向对下人宽厚，许是年节赏下的也不奇怪，这位公子不会是想推脱才找这些个说辞吧。”梨儿一副要为雅芙辩解出头的样子。
　　梨儿一番话却让纳兰昊的怀疑变成了肯定，赫文博这老家伙是脑子进屎了不成，若是想塞个女儿给他，娶了正妃后，侧妃也未尝不可，居然用这种手段，传到父皇耳朵里，事情岂能善了。
　　事情绝不能宣扬出去，现如今也只能先吃下这暗亏，想到这纳兰昊淡淡道：“赫夫人，如今身处佛寺，很多事不好提，等过后我必定给贵府小姐一个交代。”
　　“好，那便等你的交代。”
　　纳兰昊点头，随后快步离开。
　　交代，却没说什么交代，侍妾和侧妃可就是天差地别的，侧妃等同于平妻，地位仅此于嫡妃，上皇家玉蝶，生养的子嗣可以养在自己身边。而侍妾却是等同奴婢，生养的孩子只能记名给正妃和侧妃抚养，最重要的是侍妾的子嗣是没有机会继承世子之位的，且天朝对于妻妾的定义严明，为杜绝宠妾灭妻，不准抬妾为妻。
　　大夫人明明听懂了言下之意，可也是无可奈何，五皇子也不是傻子，谁绊住了五皇子身边的护卫，那药又是来自宫中不可能为一个丫鬟所有，仔细一查很容易就会查到自己身上，那赫雅芙才是真的毁了，大夫人无奈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她心中有太多疑惑，明明在安排了人将赫欣溶打晕放到五皇子塌上，怎地最后却是自己的芙儿，那药莫名放在了芙儿的香囊中，这些年难道还没有将那丫头身边的助力除净吗？
　　对于梨儿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梨儿本也没打算让大夫人如同上一世处置她那样将雅芙送去庵堂。赫文博对于纳兰昊有用，本也有向赫府求娶的心思，来笼络赫文博。只可惜赫文博如今的官位远远不够让他一个皇子纳他的女儿为侧妃，等这次的赈灾办妥，赫文博届时升至一品，到时再谈求娶之事，对有功之臣的此等嘉奖也是父皇乐见的。不想如今……生生毁去一颗好子。
　　在前世，梨儿与纳兰昊还未成事，大夫人就已经赶到，大夫人算计得很是准确，五皇子不愿将事情声张，刚好梨儿也没有真的失贞，更不用谈什么负责，可即便如此，当时闯进房的小厮护卫有十几人，梨儿想嫁人也是不可能了。再加上后来，在梨儿的裙子里翻出香粉。大夫人连府门都没让梨儿回，就直接让梨儿出家为尼。赫文博是纳兰昊的支持者，毁了他的一个女儿当主子的自然要有所补偿，赫雅芙及笄纳兰昊便求娶纳为侧妃，风光大嫁。
　　倒霉的梨儿，当了赫雅芙的垫脚石不算。大夫人还将她送去水月庵，这水月庵不比一般的庵堂。天朝的美人所有四种，第一种便是城内的青楼籍坊这算是高等的场所，接的客亦是帝都的勋贵，姑娘都是从小培养或是罪臣家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第二种是普通的勾栏院，姑娘要比第一种差上许多，去了就直奔主题就是了；第三种就是下等的ji院，接待的都是最下等的贩夫走卒肮脏不堪；这第四种便是这尼庵。
　　尼姑本应是佛门弟子，四大皆空，可随着天朝对未嫁女子的要求一再苛刻，有女子因走路太快裙角飞起露出绣鞋，便被夫家厌弃退婚，退婚的女子除了死也就只有入庵堂这一条路。这些女子又哪是真的皈依破门，时春心萌动便开始有了这暗度陈仓之事。发展到后来这些假尼见到姿色尚可的寡妇或是失宠的姬妾便与她们结交，邀请她们常驻佛堂，进去容易想离开就……。还有些大户人家，想要惩治妾室也会捐些钱财送人来这里。
　　水月庵便是一处这样的庵堂，其中藏污纳垢不胜唏嘘。梨儿拒不接客，在那见识了各种调教人的手段，半条命差点留在那里，到重活一世，午夜梦回还是会以为自己又回到那地狱般的地方。有些时候梨儿还是感激纳兰昊的，若不是她逃跑的时候被他所救，她恐怕也活不到后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