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城妖妃》逆风翼

4、秋风秋风打秋风

　　一场风波看似掩盖在平静的湖水之下。
　　大夫人依旧波澜不惊，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至于夏怡，本来大夫人还想再审问一番，等大夫人的人赶到关押的柴房，夏怡已经服毒自尽了，这自然是五皇子纳兰昊所为，梨儿太清楚纳兰昊的为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反利用夏怡，给赫雅芙设套。大夫人过后怀疑是梨儿将计就计，陆陆续续派出几波人也查不到蛛丝马迹。
　　事实上梨儿只是打了个时间差，在五皇子进入配殿前，雅芙已经被迷晕在房里，来捉梨儿的人被梨儿反偷袭，绑在后山喂了狼。梨儿放出暗号，大夫人的人以为已经得手，把纳兰昊骗入殿中。按理说那春药发作的不该那么快，不过谁教雅芙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已经被放在那，纳兰昊进屋后香气已经很浓，梨儿又在门口故意拖延。但凡赫雅芙还是清白之身，大夫人定是有办法救雅芙，为她争取个夫人的位份，可惜呀，一切的一切都让纳兰昊认为，是大夫人伙同赫雅芙设计了他。
　　当然这些外面的人是不知道的，他们所知道是赫家五小姐上香时突发疾病昏倒，被刚巧路过的五皇子所救，还及时通知了赫家大夫人。
　　回到赫府梨落院已经被修缮一新，到底是修缮还是抄家这只有大夫人本人自己清楚。大夫人拨了三个丫头给梨儿，都是夏字的二等丫头，夏敏、夏束、夏丽。夏敏是大夫人院里李嬷嬷的女儿，夏束和夏丽是内院和厨房管事的女儿。这哪是丫鬟，简直是菩萨得供起来。不然就是同时得罪了两个对于内院生活最重要的人，以后不用大夫人吩咐，梨儿的日子也会难过。梨儿心中暗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看来是父亲要提前回府了。
　　回府的第二日，白嬷嬷就带着几个小丫头回来。她们姿容只是中等，混在人堆里基本上找不到。一举一动皆极有规矩，看得出来是白嬷嬷精心挑选的。几个丫头上前来拜见，梨儿端着茶杯一步一步略过她们，在走过一个肤色偏暗的丫头前，梨儿故意失手打翻了茶杯，滚烫的茶眼看要泼到梨儿的脚面，这个丫头只扑上前接住茶杯，竟是一滴都没有洒出。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奴婢沧州人，没有名字，还请主子赐名。”回答的不卑不亢。
　　梨儿没有再问她，让其他人也自报了家门。最后留下三个丫头，之前的那个丫头取名白琳留作了梨儿身边的大丫头。其他两个一个白羽一个白莉是三等丫头，由白嬷嬷教导着，到时再提上来。原来的三个里，梨儿把夏敏也提了大丫头，却似是遗忘了夏束夏丽，这让这两个丫头很是不满，常常暗地里给夏敏使绊子。
　　“小姐，奴婢昨晚见夏敏鬼鬼祟祟的出了院子，需不需要拿了她来问问。”白琳是个伶俐的，才来没几日便摸清了院子里几个丫头的底细。
　　梨儿想到什么，笑笑道：“不必了，暗中叮嘱白羽看她在院子搞什么鬼。”
　　白琳摆上早饭，梨儿的早饭简单的很，一小碗清粥，一碟被把嫩菜都掐走了的野菜，菜梗还差不多。梨儿瞧见白琳的手，问道：“你会功夫？”
　　“奴婢家原是开镖局的，谁知父兄押镖路上被山贼所杀，后母不容我，便被卖了出来。”
　　白琳说的是真话，只不过她的兄长不仅没有死，还进了东厂成为锦衣卫统领。在上一世，这已经是她嫁入千岁府第二年了，纳兰昊为了能收买这位林统领，到处寻找他的这位胞妹。白琳的画像正是梨儿去偷来的，这世居然让梨儿此时遇到白琳。
　　“你的身手不错，想来父兄也是一身武艺，也许有幸逃出生天也有可能。你也下去用饭吧。”
　　“谢小姐吉言。”白琳应声退下。
　　夜里，一抹黑色的影子，从赫府的内院翻墙而出，那人身段轻盈，走过连半点脚印也没有留下。一路穿街过巷，翻进一户小宅里。这是一座三进的院子，院子不大但是难得的是设计精巧，装饰上也都是花了血本，各种宝石珠翠一应都有。夜里下人们都歇息了，主子不在院里下人们也不那么用心守夜。
　　那人一路走到一间带锁的房前，对于这种玲珑锁，不需半柱香就已经打开。熟练的进屋找到墙上的暗格，暗格里只有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是金锭子整齐的码在盒子里。面纱下静美的脸，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梨儿很久没见到这么多的金子了。
　　要说这院子，赫家上下恐怕都不知道。这是赫文博的外宅，后来的九姨娘现在就住在这里，这个九姨娘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每次赫文博外派公职，都会带着她一起前往。再说梨儿这个爹爹可不算是什么清官，这些年的清誉也都是表面。在外贪来的钱銀大多都送到了这里，这九姨娘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号称能点石成金，前世回赫府时所带嫁妆达万两黄金。纳兰昊也是知晓赫文博身后这位财神奶奶的，他后来的各种部署都是有赫府的财力支持才能成事。这藏钱的其中一个据点就被梨儿知道了，在府里没钱可是万万不行，这几天经过白琳的指点，梨儿轻功大有提高，便来——取钱。老子的钱就该女儿来用，梨儿这么想。
　　前世里梨儿在千岁府时为纳兰昊收买东厂的人，所用银钱都是从这院子出来得，走在这院子里，她熟悉的很。一抹黑影飞花点叶，翻出院子的墙围。
　　树荫深处，一缕尖锐的眼光盯着暗夜中这个娇小的身影。
　　梨儿一副财迷样，盯着打来的战利品。整整十锭黄灿灿的金子，一百两金子可就是一千两的白银，之前梨儿和白嬷嬷刺绣手绢偷拿出府卖到绣房，整整一年才攒到二十两，这次当真是要让父亲大人心疼了。
　　天还没亮，梨儿带了一套男装，来到一处打铁作坊，看了周围提步进去。
　　梨儿作一揖，粗声道：“掌柜的呢，在下打西边来，来打个物件。”
　　“财神里面进。”说着让着梨儿进了内堂。
　　不一会，侧门来者身着水墨色袍子，见梨儿稍作打量，道：“客官带了图子吗？没图子可做不了。”这是第二重的暗号，梨儿是生面孔，掌柜有些要送客的意思。
　　梨儿微微一笑，递上盒子道：“九重紫，十个冷铁蛋子，打黑铁刀。”这“九重”的意思就是财物主家拿九店家拿一，分成是看是否容易追查到来看的，像世家大族家尤其宫中的金钗就只能拿三重，这东西见不得光收了必须要融掉；“紫”代表是“金子”，“黑”代表是白银；“铁蛋子”意思是整锭的，加个冷字意思不需要融，就是说不是官银。
　　这铁坊挂羊头，营得就是销赃之事。只收金银，不管是锭子还是首饰物件，不问来路。像梨儿这种出自钱庄的金锭子，是最值钱的，即使是来路不正想追查也是不易，若是打了官印的官银就只能换五成。但是不易追查是对于这些人，对于梨儿若是拿了这么大一盒金子去钱庄兑换，不被送官也会被盯上。
　　掌柜验了金子，拿了一叠银票还有五十两的碎银子给梨儿。面额最大的是一百两，最小的有五两，帝都各个钱庄的都有，这也是规矩。来这里换银子的，有官员贪墨的官银，有梁上君子或是府中奴仆偷盗而来，言而总之都是不希望被追查的。
　　梨儿收起银票，拿了十两的一张票子打赏了小厮，走前把她喝过的茶水倒扣于桌上，这意思是熟客，梨儿怕因为她脸生，这黑店起了打劫之心，前世可是没少和这黑店打交道，若是当生人给宰了那岂不冤枉。
　　回到梨落院天刚大亮，梨儿收拾妥当，门外传来白琳的声音：“小姐醒了吗。”
　　“进来吧。”
　　白琳端了水来给梨儿梳洗，瞥了眼门口，这时辰还早，那三尊菩萨还没起。
　　“白琳，近日家中可是有事。”梨儿收执黑木梳子，梳着她的乌丝淡淡道。
　　白琳听这话，立即跪倒在梨儿脚边：“奴婢知罪。”
　　白琳本应家中无人，但是这世上有些人虽是没有血缘关系，却更加亲的。白琳一头重重磕在地砖上，道：“赵大哥是奴婢哥哥的好友也是师从同门，上回押镖回来受了伤，让我那后母给赶了出来，奴婢不忍就拿小姐前日赏下的银子请了大夫。”
　　梨儿停下手，淡淡道：“只那二钱银子，够做什么，起来吧。”说着梨儿拿出一张五两银子的票子，塞给白琳道：“拿去租个小院养病吧，那破庙四面透风，好人儿也病了。”梨儿顿了顿，看白琳泪眼朦胧的脸上一惊，用手中梳子娇闹似得敲了白琳额头一下，笑道：“有事尽可与你小姐我说，难不成你就觉得你主子就这么没用不成？”
　　“奴婢不是，奴婢……”白琳激动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奴婢往后拼了这条命也定护得小姐周全。”说完又重重给梨儿磕了一头。
　　梨儿递了帕子给白琳，道“好了好了，都哭成花猫了。我这没事今放你假，去吧。”
　　白琳又施一礼，便出得屋去。
　　梨儿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心中暗笑，还是有钱的日子好呀。
　　这白琳是习武之人，江湖人讲义气不似一般内宅出去的丫头。这也是梨儿信任她的原因之一，今日梨儿既是帮她，也是在借机敲打她，告诉她虽然我这主子没甚脸面，却该知道什么都知道，今后别人若是收买与她，她到底忌讳着，他日有难那位林统领也会记着她的人情。现在多卖一份人情，以后就多一分保障。梨儿在纳兰昊几年的培养下，早就成了人精。
　　梨儿这边高兴，另一边一颗毒瘤，正在渐渐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