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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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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埋在地下的金瓷杯再没被冲出来,却留下一个谜题,为何迨吉去做这件事,是他也参与其中,还是为人收买,不得而知。
惠单知道此事后左左右右思索良久,皇后加害的是皇子,她也有证据在手,完全可以告诉皇上,给皇后狠狠一击。然而一场噩梦之后,她放弃了,对手是皇后娘娘,如今又生有太子,按照皇上的性子,肯定是能忍即忍,到头来遭殃的还是自己,皇后连手太医院,说不定还有湍公公,那她和白寅昊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让惠单真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又不甘心,对手太强大,她必须从长计议。
几日之后,依旧蒙在鼓里的沐曲儿来到胭脂宫,她本着羞辱惠单的目的言语带刺,二人对话一来一去之间莫名其妙就提到金瓷杯,惠单想看一看,沐曲儿便派下人去取,然而等候良久,下人来报,竟然是杯子找不到了。
沐曲儿先是从嚣张变为心虚,片刻思索后面露恐惧,连句告辞的话都没有,慌慌张张踉踉跄跄往自己的宫殿跑。
目送沐曲儿离去的惠单长舒口气,身旁的沁萝想不明白:“不就是杯子丢了吗?至于紧张成这样?”
惠单淡淡道:“许是因为,那套杯子是皇后娘娘所赐。”
那套在瘟疫兴起时赐的杯子,着实是诡异了些,沐曲儿不笨,惠单点醒她至此,她肯定是想明白了。
屋子外的天气始终阴沉沉的,惠单抬头望着那些浓云,不知怎的就惆怅起来,人被欺压久了,性子都被变得深沉可怕,真希望她的昊儿将来不会像她一样。
阴沉的夜,煞白的月高悬于空。
月色下,一间又一间相似的房间整齐排列,身形灵巧的小太监快步走着,蓦然推入其中一间,关上门后点亮蜡烛。
微弱的光亮隐隐绰绰,正前方扯着黑色的帘子,帘子后一坐一立两个人。小太监唰唰跪拜行礼,抬起头后,略显激动:“主子。”
竟是迨吉。
黑色的帘子死死垂着,一动不动,帘子后站着的男人开口说话:“永安县赌坊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迨吉得意道:“年前就已易主,为了让清河相信您在与他对抗,近日又悄悄在里头安排几个眼线,够清河研究的了。”
男人又道“水埃回来了,她若是将一切想起来,事情就没那么好办。”
迨吉面露难色:“那女人还真碰不得,他日事发,水埃可是牵制清河的王牌。”
“没错。”坐在椅上的人终于开口,然而他的喉咙似乎是点了穴,发出的声音显然是异怪:“这张王牌必须留着,正面与蛊人交锋,我们未必能胜。如今清河并不知我们的真正目的,就让他继续自以为是地斗下去,我们只需佯装在和他斗,多布下些类似赌坊的障眼法便可。”
椅上的人从手中捏出个瓷瓶递给身旁男人,男人接过瓶子走出黑幕,是张生面孔,看打扮像是侍卫,他将瓶子递给迨吉:“此月的解药都在这里,拿去喂你手下的狗。”
“谢主子。”迨吉接过瓶子,心底窃喜了阵子,他从主子那里得来的毒药给了不少武功高强的人服用,每个月都需要解药才能维持性命。迨吉以为,能够让那么多高手像狗一样听他的话,是件非常让人兴奋的事情。
黑帘后的人唇角勾了勾:“眼下最难除的便是皇后,迨吉,你想的金瓷杯一事,似乎不能对皇后起到任何打击作用。”
“迨吉无能,仅仅是让皇后折损淑妃一个帮手。”
“淑妃根本对皇后构不成威胁。罢了,你这么做,也算是帮贤妃赢得人心。”帘后人微微摆手:“你退下罢,我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你好好服侍满主便是。”
“是,迨吉告退。”迨吉弓着腰,行伏地跪拜礼后离开。
屋外依旧高悬明月,分明亮得很,到了人间却丝毫不能照亮黑暗之物。迨吉一路走到御膳房,端出将将熬好的颐神汤往御书房走去。
行至门口,三叩响,湍公公一脸抱怨走出来:“今儿是怎么了,怎么才来?误了一炷香时间。”
然而湍公公也没等迨吉辩解,匆匆接过颐神汤往内走,声音殷切:“皇上,颐神汤来了。”
白景懿二话没说,一口饮尽。他生不是帝王之才,为不让江山落入白景慕手中才被迫坐上龙椅。这一切都看在湍公公眼里,他接过空碗放置一旁,然后安静研着墨,末了规规矩矩将鬃笔搁置到白景懿触手可及之处,低头道:“今夜是去皇后那儿,还是颜贵妃那儿?”
白景懿望着上奏文书,蹙眉不语。
“小太子满岁生辰在即,皇上应该多陪陪她们母子才是。”
“孤、有几个皇子?”
白景懿莫名一句,老太监勾起唇角:“皇上这是和奴才开玩笑呢,大皇子白寅流,二皇子白寅昊,三皇子白寅雁,还有太子白寅之,皇上一共有四个皇子。”
“四个,不对。”白景懿终于放下文书:“白寅流眼里根本没有朕,白寅昊虽是个帝王之才,终究是外姓养子,而白寅雁落下那么严重的病根,能否平安长大尚且未知,朕只有白寅之一个儿子,朕四十有余只有一个儿子。”
皇上这是在愁皇子太少呐。湍公公心里一嘀咕,瞥眼看到上奏文书中却有类似话语,转而笑得更欢:“依奴才看,如今皇上形势大好,不仅失而复得曾经爱子宁王,后宫的孙婕妤不是又喜得一女么,往后子子孙孙更是愈来愈多。”
哪个朝代的后宫不是斗得不可开交,胎死腹中的皇子不在少数,如今皇后有了自己的孩儿,后宫娘娘们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些了吧。白景懿想着叹了口气:“去惠单那。”
“喳。”湍公公心底叹了口气,也只有贤妃能够安抚皇上。终究是,谁都不选,皇上还是老性子不改。
漆黑的夜似幔帐般笼罩在皇城上空,它注定是一个不凡之夜。
白景懿一行人的宫灯往胭脂宫走,而与此相反的路上,宫女印儿提着灯匆匆赶往皇后寝宫,蓦然就被突然冲出的黑衣人捂住口鼻,愣是被迫吞下一颗药丸。
黑衣人遏制住拼命挣扎的印儿,狠狠道:“此毒服下,每月都需解药才可保命。想活命,按我说的做。”
印儿吓得含着泪频频点头。
黑衣人道:“回去之后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需要你做事的时候,自会通知你。只要你顺利完成,解药我会派人送到你手中。”
“恩……”印儿支支吾吾。
黑衣人这才松开手,靠近她耳语几句,再次警告后纵身一跃离开。印儿抚着胸口悻悻,深吸口气后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继续赶往皇后寝宫。她是荷音最得意的小宫女,凡是周遭看来的消息,都会告诉荷音。
偌大的檀木门吱呀声打开,印儿下跪行礼:“禀皇后娘娘,皇上今夜又去了贤妃那儿。”
高位之上的女子,画着狭长的眼妆,一拂绸缎大袖,朱红的唇启阖道:“知道了,退下罢。”印儿起身离去,方迈步的瞬间,又被荷音唤住:“慢着,你方才去了哪儿?”
她的目光,盯着印儿下裙摆一臾脏物,从御书房走到皇后寝宫,一路上皆是青石板,不该沾染泥渍。
印儿的身子开始细细颤抖,立在后方的几个太监旋即上前扣住印儿,荷音厉声:“放肆!”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印儿连连叩头:“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言说着,哇地哭出声。
“你若说出来,本宫兴许还会饶你一命。”荷音心中一凌,若是有意背叛,就是死路一条。
印儿连连磕头,而后将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荷音不禁心生恨意,略带着几分不屑:“就凭你还想害本宫。”
印儿颤栗:“娘娘饶命,就算给奴婢十个脑袋,奴婢也不敢啊——”
荷音心中还是明白的,既已戳穿,印儿又怎会当面顶撞。不过此事太过蹊跷,她必须先证实印儿所说是不是真的,便对身旁的宫女道:“去把张太医喊过来。”
宫女会意离开,不消半个时辰,皇后娘娘寝宫秘密传来张太医给宫女把脉验血。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张太医身上,他面上的神情变得复杂,躬身回复皇后:“回皇后娘娘,此宫女体内确实有奇毒,且中毒不久,毒物还未渗透入五脏六腑,应该不足一个时辰。”
“太医可能医治?”
“回皇后娘娘,凭微臣多年经验来看……”张太医缓缓道来,谁料抬头看到荷音略一抬手,眼神间示意他可以医治,张太医旋即改口:“……可以医治。”
荷音唇角勾起笑容,转而对印儿温和道:“看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皇后娘娘,求求你,救救奴婢——”印儿连滚带爬到皇后跟前,死死抱着皇后的脚腕。
荷音片刻陷入沉思,望着跪趴在地上的印儿,冷冷道:“你说,会是谁给你下的毒?又会是谁想要加害本宫?”
“奴婢以为……”印儿思索后请求荷音让她说话,荷音点头同意,印儿便推测着:“依奴婢看来,后宫中敢这么做的只有颜贵妃一人。淑妃不敢顶撞娘娘,贤妃又懦弱无为,唯有颜贵妃阴险狡诈。”
“那该死的魏贱人想干什么……”荷音刻陷入沉思,如今魏言膝下有一养子,虽然是个废儿,也助长不少风头。魏言给她的眼线下药,无非是想知道她宫殿的动静,那么目的左不过是……太子!
“反了!”荷音猛一拍座椅,印儿惊得整个身子都贴在地上。荷音盯着她,突然就有了想法,几步下椅将其搀扶起:“你就按照他们的指示来,一方能得到解药,一方让我瞧瞧,魏贱人到底想如何行事。”
庆幸发现得早,魏言还有那个宁王,不如将计就计,趁此机会铲除。荷音心底竟然有一丝得意。
“谢娘娘!”印儿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