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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共床 ...


  •   从苍部出来,沈景昭与祁容沿着宽阔的京城大道骑马并行。

      此时街道上犹有行人,卖各种夜宵点心的摊子也正热闹着,祁容仿佛完全忘记了傍晚时分的不愉快,公事公办地与沈景昭讨论着案情,沈景昭也乐得他失忆,一路跟他探讨,转眼就到了一条岔路口,向左是祁容的府邸,向右是沈宅。

      “嗯……”沈景昭迟疑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明日卯时在宫城正门见?”

      “不用。”祁容道,催马向右而行:“好久没去拜访舅舅了,今日顺道过去吧。”

      “也是,顺便也可以问一问我爹,之前到底是苍部里的谁去调查过白庙。”沈景昭驭马跟着他向右,看见明晃晃的月光倾泻而下,将祁容的背影映衬出浅浅的银白,连侧脸的轮廓都显得柔和起来。

      两人没有再交谈,大约半柱香后就到了沈宅,沈恢听说祁容来了,顾不上就寝安歇,在书房里等着他们,见了祁容便笑道:“阿容,你跟阿昭查案查得怎么样了?”

      祁容点点头:“已经有了一点眉目,特来知会舅舅。”

      沈恢叹道:“其实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能明白,不管这事情跟你是否真有关系,皇上让你跟阿昭一起查案,摆明了是偏向你,毕竟李柯再是重要也比不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是担心萧皇贵妃心中不依,在后宫掀起风浪,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皇上才命你自证清白,何况也没有切实地证据能够证明李柯的死跟你有关。其实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哪怕你们最后什么也查不出,我想皇上也不会怪罪你的。”

      “我明白。”祁容道:“深夜前来打扰舅舅,其实还有一事相询。”

      “哦?说说看。”

      沈景昭便将案情与沈恢说明了一番,道:“我们在查案的过程中,发现这件事很有可能跟一个叫做‘白庙’的组织有关,而且在我印象中苍部里很早就有人查过‘白庙’的事,甚至还撰写了相关的条目。但是因为前年的大火,这部分资料被烧毁了,直到现在也没有补齐,所以我们想找到当年编写这个条目的人。只是苍部里的资料贯盖百年,浩如烟海,光是负责整理的人就有几十人,更何况我们也不知道编写之人是否尚在人世,时间紧迫,实在无法一一查明。如今又王统领回家奔丧,书信往来不便,只有过来问问您有没有印象了。”

      沈恢摇头道:“我从未听说过有关这个‘白庙’的事情,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尽力帮你们查明的,你们下一步有何打算?”

      祁容道:“我们打算明日进宫面圣,然后出发去兖州一个叫做轻风镇的地方,在那里也许会有更多跟白庙相关的的消息。”

      沈恢了然,又与两人交谈了一番,望着祁容俊秀的脸突然叹了口气,好似陷入了某种怀念的情绪,仿佛在透过祁容的脸在看着别的什么人,略带忧伤的说:“细细看来,阿容你与阿姊的相貌真是越来越像相似了。”

      祁容的生母乃是已故祯静皇后沈茗蕊,也是沈恢的胞姐,在他们的父亲沈老太师过世之后,两姐弟一直相依为命,对于沈恢来说,沈茗蕊是亦姐亦母的存在,因此在沈茗蕊因病逝世之后,沈恢对祁容这个幼年丧母的侄儿如待亲子,又爱又怜。

      沈景昭笑道:“民间俗语有云,‘生子肖母’,您不也常说我跟娘长得像吗?阿容是姑姑亲生,自然跟姑姑长得像。”

      沈恢点点头,道:“是,尤其是眼睛,简直跟阿姊一模一样。可惜阿姊身子弱,连你的满月都没能熬到,早早仙去,转眼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若是阿姊在天有灵,看到你如今也是一表人才,战功颇多,心中想必也是快慰的。”

      而后又道:“如今你已经二十四岁了,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可有想法?”

      祁容看了看沈景昭,发现后者正在假装看地上,好像在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平静道:“如今深陷谜案,侄儿实在无暇去想儿女之事。”

      “也应该想一想了。”沈恢拍拍他的肩,道:“皇上有意让你跟户部谢尚书家的嫡女谢瑶成婚,还召我进宫商议过此事,你可听阿昭说过?”

      “有所耳闻。”祁容道:“不过父皇并未下旨,也许只是一时兴起。”

      沈恢道:“是不是一时兴起,只有皇上自己知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三皇子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做父亲了,若不是你一直推脱,说自己暂无成婚之意,恐怕皇上早就给你指婚了。谢尚书的女儿我也见过,确实如传言所说知书达理,才貌兼备,如果你能跟谢家联姻,再加上沈家的助力,其中的意义就算我不说你也能明白。”

      祁容垂下眼帘,默然不语。

      沈恢见他这般情态,也知不可勉强,叹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自己的事情须得你自己琢磨,旁人也替你急不得。”

      “多谢舅舅关心。”祁容道:“只是……”

      他看着沈景昭,勉力把那句“只是我早有心仪之人”咽下肚去,摇摇头,不再说话。

      沈恢道:“如今已近子时,不如你今晚就在这里歇下,明日跟阿昭一同进宫,如何?”

      祁容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正好我还想跟景……表哥一同商议一下接下来的行程,不如就让我宿在表哥屋内,也省得下人准备。”

      也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除了在长辈面前以外,祁容就不肯再叫沈景昭表哥了,张口闭口都是“沈景昭”,后来索性连姓都省了,直接叫“景昭”。

      沈景昭心情有些复杂,想着想着又有些走神,直到沈恢重重地咳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茫然道:“怎么了?”

      沈恢无奈道:“观你神色,可是最近太过疲惫?”

      沈景昭张了张嘴,祁容抢先道:“表哥才从鸣州回来,舟车劳顿,自然疲劳。不如我们先去歇息,也请舅舅回屋安歇。”

      “去吧。”沈恢点点头,对沈景昭道:“你跟阿容是表兄弟,自小感情也好,现下朝中局势不清,你二人遇事须得相互帮衬,你年长三月,更是该担负起兄长的职责,好好照顾阿容,切莫辜负我与你姑姑的期望,知道吗?”

      沈恢盯着沈景昭的眼睛,话说得颇有些严厉的意味。

      沈景昭嘴上答应着,心中却半是苦涩半是自嘲地想,若是让沈恢知道自己才是祁容不愿成婚的真正原因,也不知会不会当场打断自己的腿。

      沈景昭无声地叹了口气,带着祁容回到自己的卧房。

      祁容对沈景昭的卧房并不陌生,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经常出宫与沈景昭同宿,直到两人都长大了,沈恢才为他单独准备房间。

      时辰已晚,两人都懒得沐浴,只简单洗漱一番,换上寝衣,就躺上了床榻。

      沈景昭背对着祁容躺下,预感到今晚注定失眠,索性不去勉强自己睡着,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漏下的皎皎月光,也不知应该想些什么好。

      他当然知道祁容是故意要求跟他一起睡的的,在被自己拒绝了这么多次以后,祁容肯定很难过,虽然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但沈景昭从他的眼神里能读懂一切。

      沈景昭不由得想,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爱上了他的表弟,而他的表弟也正好喜欢他。

      两个男人,不仅是表兄弟,其中一个还是皇储的候选人。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加荒唐的事情吗?

      祁容在这个时候伸出手,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不顾沈景昭瞬间的僵硬,炙热坚实的胸膛贴上他的脊背,将头枕上他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睡不着吗,表哥?”

      他说得缱绻,尾音像有毒的小钩子,能够一下子扎进人的心脏,让人又酸又疼。

      沈景昭被动地被他圈在怀里,此刻夜深人静,他也懒得反抗,双目放空,低声回道:“嗯,你贴着我太热了。”

      祁容似乎轻轻地笑了笑,并没有放开他,反而从背后舔舐着他的耳垂,嗓音有些嘶哑地说:“我也睡不着,我亲你一下好不好?”

      “别闹了。”沈景昭偏了偏头,有些倦怠地说:“明天早上还要进宫去见皇上,早些歇息吧。”

      “闹?你又觉得我是在跟你闹?”

      祁容的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即使不回头,沈景昭也能想象他脸上的愤怒。

      “祁容……”

      沈景昭挣扎着想转过身跟他面对面说话,祁容的双臂却紧紧地箍在他的腰间,不准他转身,同时惩罚性的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连啃带咬,很快就将那一小块儿皮肤咬破了皮,带出阵阵铁锈的味道。而祁容好似仍不满足,唇齿逡巡着,沿着沈景昭的脖子往下,同时手掌下移,在沈景昭的腰腹处用力摩挲着。

      沈景昭浑身紧绷,只觉胸腔内被祁容燃起了一堆火,猛烈而滚烫的火焰几乎让他丧失理智。

      “你到底……”

      他忍无可忍,正想狠下心来一脚把祁容踹下床,祁容却先一步放开了他,只是把头抵在他的背心,略带喘【和谐】息地说:“沈景昭,你从来都不了解我。”

      这一句话仿佛夹杂了莫名的痛恨,再一次刺进了沈景昭茫乱的心里。

      “我……”沈景昭张了张嘴,脑子里混乱一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叹息着说:“你说得对,阿容,我是不了解你,我连我自己都不了解。”

      他苦涩地想,如果他能早点明白自己对祁容的那份心意并不只是单纯的兄弟情,那么他一定会跟祁容保持距离,越远越好。

      祁容冷笑了一声,双臂复又缠上来,把沈景昭箍在了怀里。

      “睡吧。”他亲了亲沈景昭的额头,淡淡地说:“我只想抱你一会儿,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是如果你再反抗,我不介意真的做点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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