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小狐三日]Ache ...
-
小狐丸被三日月宗近挠了一下，在右手的食指与手掌相接的地方。
他一开始不觉得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痛，痛感从手上延伸到胸腔至心口，和手上的皮一样几乎要被从身上剥离。他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右手，把头抵在面前的电脑键盘上，连呼吸也没有因为这份痛楚而变化。电脑里播放着意义不明的空灵的歌声，他屏息倾听自己的心跳在耳畔边鼓动。
过了一两分钟，他不觉得痛了，放开手又要摆弄起电脑。三日月早就从房间里跑出去了，连一丝留恋也没有。小狐丸开关了几个网页，这才想起好歹还是要查看一下自己的伤势，看看这个和过去无数次没有什么不同的小打小闹所留下的或深或浅或长或短的红色线状的痕迹。他明白这些伤痕过些日子就会痊愈，或者留下些微的痕迹自此在手上成为几不可见的淡色伤疤，或者完全褪去宛如从未出现。
在他把手翻过来抬起挪到自己眼前的时候他看到了血。漂亮的红色的血，从连着手却快要落下的一小块肉上蜿蜒而出，凝结成小小的一块，映着身后不明不暗的白炽灯的光，新鲜而迷人。他看着这一小块肉，用右手的拇指和左手的食指去拨弄它，试图把它弄下来。他现在并不觉得痛，最终却仍然没有勇气将它从手上扯下。
若是将坏死的地方毫无技巧地扯开，带动一旁完好部分的时候必将愈发地痛苦。
虽然他是个和所有人类相同的坚强的人，小狐丸想，他却仍然感到有什么涌向了自己的眼眶和鼻头，留下温热的感觉。三日月在外头的沙发上坐着，过了一会儿又绕起了圈子吃起了东西。门没有被关上，小狐丸偏着头看门外，很快从纸盒里抽出了纸，在电脑屏幕所发出的光中恢复了常态。
三日月宗近谁都不理解，也从不理解谁。小狐丸很怀疑他知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爱他，他或许从来没懂过，也可能理解，却从来都这样不屑。可即便如此，即便小狐丸无数次地在心里对自己对三日月宗近说“我将不再抱你”，却仍又在下一次试着去抚摸他、拥抱他，尔后被挣脱开，就如同这样一次，被一如既往地拒于千里之外。
这是本应该早已习惯了的事。
他又抬手看了看，毫无改变。被扯下的肉的质感使得血液看上去如此新鲜，透明的不知是肉还是其他什么的东西和血混在一起。小狐丸决定不再关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他又把手放到键盘上开始打起字来。在右手食指弯曲起来的时候，他感到了些微的疼痛。
只是有所感觉而已，并不值得叫嚷。
三日月宗近从来都不道歉。
三日月又从外面的客厅信步走进来站在了小狐丸的身后，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小狐丸。永远那么真挚、惹人怜爱，小狐丸想，但是谁知道这是不是真实的呢，或许只是自己眼中的一厢情愿的世界。
然而为此，他仍甘之如饴。
他没有转头，只是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三日月不过一会儿又出去了，从客厅里传来他咀嚼东西的声音。这是很自然的事，他总是这样。
三日月宗近捧起小狐丸的手，他用小小的手去抚摸对方同样稚嫩的手，在小狐丸的右手的食指与手背相接处，那里稍微凹陷了一些，红色的液体浮于其上。
“对不起。”三日月喃喃地说，“我不是故意。”在他对着小狐丸不经意间大声叫嚷的同时班级里的人都把目光投过来了。他自己也在话出口的时候就感到了不对劲，他的同时挥出的手早就脱离了他的控制。
“没有关系。”小狐丸很温柔地对他笑着，他不为三日月刚刚的举动而恼怒，心中的不快转瞬即逝，并不留下任何值得被记住的东西。
三日月仍旧握着小狐丸的手，用拇指摩挲对方的伤口。也许很痛，血在往外流，小狐丸从来都不说。他们两个的手一直握在一起，手中的热量互相传递，维持了相同的、炽热的温度。
三日月宗近又从门外走过了，闲庭信步，毫无悔意。他在门前侧对着小狐丸，趴了下来，一动不动。
电脑里循环播放的歌又从头唱了起来，小狐丸的手冰冰凉凉。不痛了，他一点都不痛了。这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值得被记住的伤痛。
他转头看向门外，三日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转过来偷偷地看他，看到他也转过了目光，又迅速地将视线移开了。
小狐丸用冰凉的手握住了鼠标，关掉了网页。三日月宗近在他的屏幕上对他温柔愉快地笑着，眼睛里盛了新月，嘴角向上勾起，划过了最美丽的弧度。
他再没有机会看到这种真实的笑容了，他的三日月也再没有机会对他这样真实地微笑了。
三日月在门口斜对着他，把尾巴重重地拍在地上。
他闭着眼睛扯下了手掌上的碎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小狐三日]Ach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