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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乾兴之乱 ...

  •   次日辰时三刻,玉液池旁的旧宫室墙角,三声鸦叫互相应对。甄氏这才搀扶着怀抱婴儿的谢宝林走出来。
      谢珣作为谢家主事人,虽身手普通也勉强跟上诸位豪杰来到玉液池旁,他看着自家姑姑蜡黄的面色容颜憔悴,但是双眼却炯炯有神看起来很是精神。谢珣目光迟疑划过谢宝林怀中的孩子,“姑姑,这是……”
      谢宝林不愿多谈,忙说道:“大郎,现在不是闲话的时候,等到了安全地方,姑姑再与你细说。”
      也是今日漫天风雪虽然给诸位行动带来了不便,但也替本次行动更多的遮掩,一行十人刚离开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鹅毛大雪就将凌乱的脚步遮掩干净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呼延俪仙坐在聚义后院社正厅烹煮香茶,她仪态优雅动作舒缓而有韵律。呼延俪仙鹅蛋脸颊,五官精致,眉目如画,神情恭敬庄重。袅袅水汽带着茶香,让人心宁气和。
      从煎茶到品茗,呼延俪仙全情沉浸其中,将内心担忧之意抛却一旁。“哒哒……”室外侍女踩着谢公履步伐轻快地来到阶前,奉手报道:“县主,谢家大郎一行人已经安全返回。现在聚义社正厅等候县主。”
      呼延俪仙听到屋外侍女传来的好消息,轻松一笑饮尽茶杯中最后一口茶水,果然是苦尽甘来。呼延俪仙在侍女的服侍下,穿上外罩披上斗篷,踩着鹿皮靴朝着外院走去。
      这厢谢珣和谢宝林等人在正厅客位依次跪坐,身前的茶几上有机灵的侍女送上了热汤和胡饼。谢宝林许久未接触过荤腥,她端着热腾腾的羊汤喝下温暖自己冰冷的身体。甄娘招呼着小太监和丫鬟少少吃些胡饼,以免肠胃不适。
      谢珣看着姑姑一行老弱狼狈的进食,他赶紧招呼侍女送碗羊奶给姑姑怀中的孩子喝。谢珣自己有弟弟妹妹,但是没有一个孩子能像姑姑怀中的孩子一样胆大安静。要知道这一路上,他们躲避巡逻的叛军士兵有多担心孩子突然啼哭曾想要捂住孩子的嘴巴,但是姑姑却拒绝了直说孩子懂事不会随意哭闹。谢珣对这个唤鸦奴的孩子很有兴趣。
      呼延俪仙来到正厅,诸位起身迎接县主尊驾。呼延俪仙看到谢宝林和王皇后身边的尙食甄娘形容虽然憔悴但是人很精神也放心不少,注意到谢宝林怀中眼神灵动的婴儿。呼延俪仙疑问道:“谢宝林,不知这个孩子是什么身份?”
      谢宝林早就打算好如何安排鸦奴,她随即解释道:“鸦奴是我和甄娘在掖庭收养的孩子,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已经无法得知。自圣人西逃,我们险遭恶运不打算去蜀都,我打算带着甄娘他们回陈郡谢家。”
      呼延俪仙等人有些怜悯地看着纯白的孩子,掖庭出生的孩子多半是充入后宫的罪奴之子。这孩子也算是幸运能碰到谢宝林换一个清白的身份。“那也是这孩子运气,谢家姑姑要回去陈郡,只怕是要等段日子。”
      谢宝林看向谢珣。谢珣连忙解释道:“姑姑,这段时间我们聚义社活动闹得有些大,孙贼对大兴城南门和西门搜查更加严厉,就是怕北上的豪杰杀上大兴城。我们暂时要待在大兴了,不过,小侄听闻正月十日太子元克在灵宝自行登基,遥尊蜀都的陛下为太上皇,改元神隆。”
      谢宝林和甄氏听闻太子与乾兴帝分兵北上灵宝,不过半年时间就自行登基为帝,出召讨伐叛军。两人不由得结舌叹息,以前太子位居东宫时被焦章一系压制,为保性命不得不朝皇后靠拢蛰伏。这安可庆造反不过半年,太子就已经掌握大权,凭借世家拥护登上大位。这份隐忍、借势而上的能力,是两个荣王不能及的。还好,鸦奴的身份被隐瞒了下来。
      呼延俪仙等人和谢宝林详细说明了当下时局,以及大兴城发生的事故,还特别说明了羊肠道事变经过。谢宝林和甄氏感叹,崔琯琯如此倾国倾城的美人在乱局之下悠忽西去了,也埋怨乾兴帝果然是薄情帝王。在这位帝王眼里什么都没有自己的性命来得重要。
      谢宝林几人到底是身体亏损,不过说几句话就面露疲态,呼延俪仙等人随即停了话题。呼延俪仙叫来内院管家娘子亲自送谢宝林等人到后院客房休息。
      等谢宝林随管家娘子去后院后,谢珣再次起身作揖谢过县主的鼎力相帮。谢珣表示待日后若有县主需要出力的时候,谢家父子一定鼎力相助不有二话。
      呼延俪仙自母亲和父亲决裂,选择跟随母亲回到大周,就一直表现出非一般孩童的冷静自制。玉山公主和番时的护卫统领杨明业还记得当日护送公主回朝时,在一处偏远山林路遇两只异兽相搏,他们这支小队殃及池鱼差点全军覆没。是一位好心道长出手相救,公主携女跪拜谢救命之恩。当时道长见到县主模样,诧异连连,“龙瞳凤颈,极贵验也!此女,实不可窥测,后当为天下之主矣!”
      杨明业想起县主日常行事大方果敢,敏而好学擅长书法,尤喜读史书,爱好与一般男儿一样。那位道长虽不是名山大观出身,单凭那一手极俊的身法就可判断其出身必是隐藏门派。后来回到大兴路上也是如道长所说一路通畅安全无忧。只是如今时局混乱,不知这大周日后皇主是谁干系县主一生幸福。杨明业是世家偏枝庶子,日常都是混日子,好容易自家父亲临去时为他谋了一份御林军的差事。后来大周皇室公主和番,毫无人脉的他就被皇帝指给了玉山公主做护卫统领。他这一身荣辱与公主干系与共,自然是盼着县主过好日子,自己作为县主封臣也可以为后代谋取一份家业。
      蜀中洞天福地的青寰山上,银装素裹,琼花盛开。摘星楼上一位道士和衣而卧,左手持壶微微倾斜送酒入嘴,叹道:“天命不可违也?!那百年前异星现世,命运既乱,为何又要重蹈旧辙?奇耶?怪耶?”
      道士离开大兴城时还特意顺路跑到玉缘观里守孝的孩子是否跟随乾兴帝离开,那孩子离去时身上的紫气全无。不过半年时间,这星象何以如此变幻多端,无可所寻。难道真是贵不可测?
      道士醉倒了,丢掉了喝完的酒壶倒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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