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木原和

2、静女其娈

　　那是个少女。
　　冰雪的容颜，冰雪的眼眸，冰雪的人，晃得看不清她的表情。
　　楚照清一瞬间有些恍惚。
　　“你是谁？”好半天才开口问道。
　　“我是明月奴。”
　　少女昂着头，虽在低处却以俯视的神情冷冷的说。
　　楚照清站在原地，脑子转了几圈，依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张脸讪讪地红起来。
　　明月奴唇边掠过一丝淡淡的笑，声音仍是冷的，却已经不是那么难以接近。
　　“你来这里做什么？”
　　“啊，在下…晚辈来寻找一件东西…”仔细想了一下，楼家鬼宅之名二十余年前已经流传，虽然这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但身处鬼宅又能驱使鬼魅，焉知不是什么返老还童或是长生不老的妖魔。如此一想，楚照清的汗又下来了。
　　“打扰前辈的雅兴，晚辈告辞。”说完低了头就要走，刚要转身，只听明月奴轻轻道： “你找的东西不要了吗？”
　　楚照清登时顿住。他虽然已经打算放弃这个任务，但听明月奴一说，心中又燃起些希望来：“还请前辈教我。”
　　明月奴抬头，灼灼目光盯得楚照清几乎想立即下线躲避。
　　“交给你任务那人给了你什么东西没？”
　　楚照清仔细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金丝织就，缀着薄薄的水晶，看起来华贵非常。明月奴接过锦囊，却不打开，只翻来覆去地看，眼睛里露出微微怅惋的神色，轻轻叹道：“十六年了，十六年了…”
　　莫非她在这已经十六年了？楚照清暗想。
　　明月奴嗟叹片刻，又恢复了初见时的神情，将锦囊递还给楚照清。
　　“前辈？”
　　明月奴指着窗外，“你去把锦囊埋在院中那棵梅树下，再撒上血。”
　　楚照清拿了锦囊出去，走到门口又转回来：“前辈，用什么血？”
　　明月奴冷哼一声：“自然是你的血，难道还要我的不成？”
　　楚照清被噎得说不出话，喏喏地出去。找到梅树后将锦囊埋了下去，又掏出刀子，斟酌了半天，闭上眼一狠心割了下去。回到楼上，明月奴望望楚照清手上伤口，微微点头，指着悬在墙上的两颗夜明珠道：“砸了它。”
　　楚照清汗了一把，国宝阿。但此时有求于人，这么一想，砸就砸吧，便点头答好。
　　待到一切完毕，见明月奴闭目半晌，坐了起来。楚照清嘴巴张开：“前辈您没…”瘫痪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已被明月奴一眼瞪了回去。她挥一挥衣袖，“走吧。”
　　“前辈，那我的任务…”楚照清硬着头皮问道。
　　明月奴回头，此次是真的笑了起来。虽然夜明珠已毁，但月华朗朗，仍可见那唇边勾起的弧度柔和：“你要找的，不就是我吗？”
　　“啊…楚照清瞠目结舌，却是真的傻了。
　　“你若不快点，这楼就要塌了。”
　　“啊？啊！”
　　就在两人迈出门口的下一刻，仿佛是一直勉强支撑着的阁楼终于倒下了。
　　明月奴站在废墟前，一动也不动。似乎是要安慰什么，天上的月留下一抹柔艳的淡彩，在废墟上轻柔地抚摸着。
　　“喂！”
　　楚照清抬起头，看到她弧度柔和的侧脸。对于自由似乎并没有感到非常的高兴，反而带了丝寂寥。
　　“我在这整整十六年了喔。”
　　月光下，她轻轻说“从出生开始…”嘴角扬起，化作一个略显哀伤的笑容，“真是…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