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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风云变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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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妇人听到惊呼连忙赶了过来,却见本该过世的人竟又活生生地坐了起来,也是惊讶不已,连忙上前把脉。望着面前的女孩,妇人不住摇头:“怪哉怪哉,怎么会这样?”
妇人见女孩十分惊恐,不知所措,连声安慰道:“别怕,我是医者。你安心待在这里,我去将你长兄寻回。”说完便走了出去。
长兄?什么长兄?
她只有乐乐一个弟弟,哪来的长兄?
急急忙忙下床,转身却看到旁边的镜子。
镜中的女孩只有六七岁,虽稚气未脱,但却眉目灵动,颇有秀气,可是这绝对不是她。此时的沈慕已经是惊吓过度,浑身僵硬,话都说不出来。
这不是梦,这不是梦,这竟然是真的!
晶莹的液体毫无预示地从眼眶中溢出,怎么也止不住。
刚刚要出门的妇人,碰到了正巧回来的盖聂和蓉儿,急忙说道:“你妹妹她没有死,又活过来了!”
盖聂闻言一怔,飞奔进屋,却发现盖毓一个人立在镜子前,连声唤道:“小妹。”
这声音听上去朴实无奇,却又仿佛有什么神奇的力量,沈慕的心莫名地安定下来,木然地转过头。望见青年的一瞬间,原本呆滞的眸中渐渐注入了神采,竟不由自主地开口道:“阿兄……”
即使声音如蚊蚋般细小,盖聂却还是能清晰地听到。
盖聂连忙过去,如失而复得的珍宝般,将盖毓抱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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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点点,夜风微凉。
皎洁的月照进雕花木窗,为立在窗棂旁的女子镀上一层安谧的光泽,平添三分淡雅出尘的气质。
女子身着淡蓝色衣裙,外罩一件洁白的轻纱,青黛修眉,神若秋水,樱唇淡薄,秀发沿肩垂下,只用一根蓝白相间的丝带将半数青丝浅浅绾起。
只可惜如雪肌肤的右半边脸上有两道深深的疤痕,从右上至左下,如同蜈蚣般吓人,醒目而刺眼。乍一眼看上去,任谁都无法再细看上第二眼。
女子正是入夜后无法安睡的盖毓。她转过身,铜镜上便映出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此时的她早已脱去十年前初见时的稚气,越发的清秀绝俗。回想起初来这里的情形,恍如昨日之事。
那日随盖聂回到家中,不知花了多久的时间,才接受了她已经穿越到秦朝的事实。当她得知她的这位兄长竟是嬴政身边的第一剑客时,她茫然不已,如此出名的人物在历史上竟然没有任何详细记载,有的不过是太史公刺客列传中的一句话。
这里到底是不是她所认知的秦朝呢?
她也看过一些穿越小说,当时只不过付之一笑。可是事情真真正正落到自己身上时,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这里不属于她,她也不属于这里,面对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就像天地蓦然陷入黑暗之中,孤独疲倦,迷茫无知。
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转眼已经十年了,对于回去她早已不抱任何期待,只是希望能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但她忘记了,在这样的时代里,心由己身却不由己。她无法再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沈慕,如今只是盖毓。
吹灭烛火,盖毓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也许是真的累了,不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
窗外,原本寂静的天空动荡不安起来,滚滚黑云千军万马般奔涌而来遮蔽星月。一时间,狂风大作,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突然,电光破开了黑色的夜幕,宛如利剑般将天劈作两半,接着一声巨雷炸空。
“啊!”盖毓从睡梦中惊醒,连忙捂住耳朵,但剧烈震动的空气奋力透过指间的缝隙,钻入耳中。
洪声巨响犹如山崩地裂,大地也随之战栗着。木窗被震得瑟瑟颤抖,长久的余音还回荡在空气中。暴雨伴着电闪雷鸣,肆无忌惮地倾天而降。
盖毓吓得全身汗毛直立,头皮发麻,颤抖地蜷缩在床榻的一角,连呼吸都愈发困难。恐惧死死地缠绕着她,揪着发麻发痛的胸口,掌心全是一点点湿透冰冷的汗,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当时父母惨死的情景。
也是这样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
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鼻腔,满地的残肢七零八落,血水任由暴雨如何冲刷都清洗不去。向外翻瞪的双眼在说着他们死不瞑目!
她扑上前去,任由她喊得如何撕心裂肺,也没有人回应。
泪水肆无忌惮地滑过面颊,她哭得声嘶力竭:“阿父!阿母!对不起!”
她这具身体的父母,虽然她和他们相处的时日不长,可是他们对她的爱护却是实实在在的,她总想着可以好好报答他们。
偏偏事与愿违,子欲养而亲不待,她害得他们惨死,甚至连凶手是谁都查不出来。一种深深的自责和无力感从盖毓的心底涌起。
总有一天,她一定要为盖氏夫妇报仇!
自此之后,原本盖毓只是对电闪雷鸣有些许害怕,如今却变成了深入心底的恐惧。
“小妹!”房门忽然打开,盖毓根本没看清来人,就吓得躲进被子里,嘴里喃喃自语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盖聂见盖毓瑟瑟发抖,心知她还是因为父母的死而自责,想过去安慰她。可是指尖刚刚触碰到她,她却大叫出声。
“小妹,是我。”盖聂连声说道,可是里面的人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想要掀开她的被子,她却死命地拽住,不肯出来。
每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每一次雷声轰鸣耳畔,都加深着盖毓的恐惧。一阵阵酸涩滑过盖聂的咽喉,他奋力掀开被子,把女子从里面拉出来,捉住她的双臂,可是盖毓只是拼命挣扎,力气竟大的吓人,将盖聂向外推去。
盖聂不敢用内力,怕伤着盖毓,只是握住她削瘦的双肩,提高音量道:“小妹,是我!”而这时的盖毓似乎终于清醒过来,停止了挣扎,哭得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缓缓地抬起头,抱住面前的人:“阿兄!对不起!”
宽大的手掌轻拍女子的脊背,盖毓颤抖的身体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不知不觉竟在男子的怀中睡着了。
盖聂从抽屉中拿出安神香点上,每次电闪雷鸣,盖毓都是靠它才能睡得安稳,只是这天气诡谲异常,好好的不知为何竟下起雷暴雨来。盖聂望着床榻上的女子,实在是不放心她一个人,便倚靠在桌边渐渐睡去。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三个月,时光静好,这是盖毓想要的生活,可是她知道,盖聂虽然也想要过这样的生活,却无法困在一隅,他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
鬼谷的清晨格外清爽,花木的清香和风而来,弥漫满屋,醉人心神。
本该平静的一天,盖毓却看到盖聂擦拭佩剑渊虹,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觉得平静的生活终将离自己而去。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问些什么,咬了咬唇道:“阿兄可有我师父的消息?”
那日幸得盖毓的师父从旁协助,她才能逃出盖府。可是出去之后,师父却不知所踪。而在那之前,师父就已身受重伤。盖毓实在没想到,她的师父武功如此高强,竟还有人能将她打伤。他们逃至鬼谷之后,盖毓的师父就一直杳无音讯,这令她担心不已。
“昨晚你师父用灵鸟传书,她的伤已无大碍,只是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见你已经睡下才没有吵醒你。”
灵鸟是木制的,能帮人传话,十分奇特。盖毓不知道师父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师父也没有解释。
“原来如此,”盖毓点点头,终还是忍不住问出来,“阿兄要出谷吗?”
“是。”盖聂点点头。盖毓深知,盖聂即使在谷内,也没有断过和谷外的联系,来鬼谷不过是权宜之计。
“要去多久呢?”
“三月为期。”
每一日盖毓都在墙壁上划下记号,可是等到了最后一日的黄昏,却还是不见盖聂回来。她在鬼谷门前踟蹰许久,山门终于缓缓而开。她焦急地跑去,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来人是一个年轻男子,斯文儒雅,飘逸出尘,青色深衣上绣着并不繁复的花纹,青丝用一方蓝巾束起一半,其余只是随意散在肩头。
“姝子。”男子作揖道,如同轻风般干净的声音吹过心底,清亮却又富有磁性。
鬼谷本就隐秘难寻,机关更是特别,甚少有人能开启,此人怎么会找了进来?
“请问你是?”
“在下儒家张良,应盖先生之请来接姝子出谷。”
张良?
盖毓一怔,虽然这个名字极为普通,却不得不与她印象中的某个历史人物联系在一起。
“我凭什么相信你?”
“盖先生告诉我,他与姝子定下三月之期,今日便是最后一日,”张良拿出一枚竹简,递到盖毓面前,“这是他让良转交给姝子的。”
盖毓接过竹简,上面正是盖聂的字迹,嘱咐她跟着张良,最后还有鬼谷的标记。这个标记是在谷中之时盖聂教给她的,用于书信往来之时的辨认,不会有错。
盖毓握紧了竹简,续而问道:“阿兄为何不能回来?”
“不久之前,盖先生在残月谷与三百龙□□兵大战,身受重伤,我恰好遇到。他放心不下你,便委托我来接你。”
“那你就留下他独自一人?”
“有一名叫天明的少年跟着他,我们只要尽快回去与他汇合,便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