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青春自白》为伊守独

4、梅子青涩时（2）

　　第一节
　　我紧锁眉头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其实我最不喜欢换寝室了，可是既然已经分科了，三个室友都学理了，就算不换寝室自己也呆不下去啊！
　　你一个文科生跟一群理科生混在一起，还不自卑得无地自容？
　　我喃喃地念叨着：那些理科生向来瞧不起文科生，要是自己跟他们住一块，不成天抱怨着把他们的智商拉低才怪呢！
　　我对自己学文并没有后悔过，打小就喜欢文学，再加上写得一手好字，经常获得语文老师的表扬，作文写得也很漂亮，还经常拿来做范文。相反，我对数字却一点都不感冒，上学期第一次月考，关于“集合”那部分，是最简单的了，可全班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拿优秀。所以，理化生这些跟数学思维紧密联系的学科，当然不是我的菜！
　　我一本一本地整理着书架上的书，什么物理、化学、生物课本，还有配套的辅导书，只要一看见就觉得头疼，这一摞书已经折磨了他半年，现在终于解放了！我的心情顿时畅快了许多。
　　“对了，苏沉，你搬到哪个寝室去啊？”方文广问道。
　　“1314！”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在选寝室的时候，特意挑了这个，觉得又好记，又寓意深刻。1314，一生一世，一语双关，寓意着自己一生一世走上学文的道路，从此跟理科一刀两断！
　　方文广也听出了谐音，打趣着说：“那你不是一生一世跟我们仨分别啦？”
　　“看你说的，我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吗？以后咱们还有机会见面啊，对了，你住哪？”
　　“我在1319,以后记得来窜门啊！”方文广脸上挂着一丝微笑，随即又黯淡下去。
　　当然我知道，那时候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开心，同窗半年，转眼间又要分别，有些话不说，彼此心里都明白。方文广的强颜欢笑，尽力掩饰内心的不舍，我很清楚，但是又不想让气氛变得伤感。
　　“到时候我也一定来，我手机下载音乐还要靠你呢！”我对方文广说。
　　大家一起哈哈地笑了。
　　“苏沉，我们三个就不用说了，”黄勇拍拍赖诚的肩膀，对我说，“我们还要一起坐车回家呢！你不会一个人学了文就连老乡都忘了吧？”
　　“怎么会，好歹咱们也是老同学了，我倒是怕你们两个理科生把我一个文科生丢下不管了呢！我可不想‘千里走单骑’！”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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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手取下最后一排书，他总是把自己最心爱的课外书单放一排，不仅仅是为了方便找，更是出于爱护，他不希望它们跟教科书一起，扫了自己读书的兴！
　　我一本一本地翻，余秋雨的《文化苦旅》、易中天的《中国智慧》，还有上半年的《读者》、《格言》……这些都是我从“盗版一条街”里淘来的，除了那些杂志外，大部分都是打七折。我很喜欢看书，小时候，我经常闹着爷爷买书，一买回来就废寝忘食想一口气把书看完。可是乡下的书店少，上了初中几乎就没看过什么课外书了。我还去过图书馆，不，准确地说应该叫“图书室”，只有一间教室那么大，里面的书不仅少的可怜，而且杂乱无章。还有，那个图书馆的老师脾气可暴躁了，整天板着一张脸，好像人人都欠他钱似的。有一次，我的一个同学在图书室里借了一本《史记》，第二次去借书的时候硬说他上次没还，害得我那同学翻倍赔偿。当时我一听这事，觉得同学够委屈的，真想揍那老头子一顿。从此，我也就再也没有去借过书了。
　　我轻轻地把这些“宝贝”装在纸箱子里，然后收拾好抽屉里的证件，又在室友的协助下整理好被子，然后分批往1314运，等到最后一次搬东西，寝室里只剩下苏沉一个人了。霎时间，我觉得自己好孤独，心里空虚得只剩下累的感觉。人去楼空，站在四张空空的床板中间，才感觉半年的时光匆匆流走。我仿佛看见时间从上下床的时候溜走，从晾衣服的阳台上溜走，从上厕所的时候溜走。我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那样感叹过光阴飞逝，从来，没有过。
　　我收拾好自己那点情绪，提起身旁的红桶，里面装着七八个衣架、两只拖鞋和一块肥皂。我不能用洗衣粉，因为过敏。

　　第二节
　　“对了，咱们班多少个男生啊？寝室都连在一起吗？”我一边在床上铺垫被，一边问道。
　　王一珂照着镜子，打量着黄色卫衣后面的那顶帽子，恨不得后面也长着一双眼睛，时时刻刻都能知道帽子有没有弄整齐；还不时地拿着小梳子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生怕自己精心塑造的发型会有一点零乱。
　　姜楠还是老样子，被子扔上床就撒手不管了，按照他的逻辑，“反正晚上不还得睡觉吗，到时候不照样也乱了吗？”汗衫、睡衣、外套、羽绒服，一年四季的衣服挪成一团，像个毛线团似的塞满了整个衣柜。架子上东倒西歪地晾着几十本教科书。
　　“我听说班里一共12个男生，估计都住在隔壁两个寝室吧！”姜楠说。
　　陈云一旁整理自己的画具，他向来不关心这些闲事，再说，此时此刻面对一堆画具，他更是不把我的问题放在心上。要知道，画画是他的命，而画具则是他的命根子！
　　可是这次陈云没有置若罔闻，也许他觉得既然跟我还有姜楠等人同一个寝室，而且很有可能一住就是直到毕业，也算是一种缘分吧！如果默不作声，未免太不礼貌了。
　　“不是说还有一个被分到19班的寝室了吗？”陈云反问道，但是答案却很显然。
　　“好好的怎么分到19班的寝室去了，12个人不是刚好三个寝室吗？自己班的同学，去隔壁班凑什么热闹啊！”王一珂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咳咳——”我佯装咳嗽几声，怕王一珂再这么说下去，姜楠会发火，因为上学期姜楠也在隔壁班的寝室里住过。
　　姜楠没有怪罪王一珂，尽管王一珂是2班的，但还是把刚才的话当做耳旁风，没有跟他斤斤计较。他也知道，王一珂是个快人快语的人，什么话在他那里从来都不经过脑子。
　　“你说的那人叫什么名字？”姜楠问陈云。
　　“这我就不知道了……”陈云冷冷地回道。
　　我没有继续掺和进去，心里倒是觉得这位同学怪可怜的，好好的一张桌子，缺胳膊少腿的你说多难看啊！说什么分寝的时候自由搭配，现在倒好，连自个班上的同学都分到别的班去了，这也太瞎扯了吧！我义愤填膺，好像自己就是那位受害人。
　　“你说这张老师怎么搞的，当个班主任也太随意了吧？”我还是没有沉住心里的那股子怒气。
　　“钦点的嘛，做事当然不一般！”王一珂这话说得够犀利。
　　陈云锁好柜子里的画具，停下手中的活，接着说道：“话可别这么说，人家是教政治的，说不定别人信奉的是老庄的那套‘无为主义’！”
　　“切，什么狗屁‘无为’，我看他那个样子，就没这门心思管我们！”姜楠也很气愤。
　　我连忙止住姜楠的话头，“嘘——不要说这么大声，万一老师来了你就完蛋了！”
　　“管他呢，本来就是嘛！”姜楠不管不顾的，忿忿不平。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靠近寝室门的陈云吓了一跳，连忙给姜楠使眼色，然后拉开门闩。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门前站着的果然是张老师！
　　张老师面无表情，一张国字脸上刻着两刀浓眉，好像从来没有动过似的，两只眼睛平静得像一片湖水。
　　“人到齐了吗？”张老师走进寝室，随便看了看其他三个人。
　　“被子什么的叠好，还有鞋子给我摆放整齐，书架上的书也是。”
　　虽说张老师这班主任处理班务那么随便，但是刚进寝室一眼就看出了我们的症结。
　　张老师到了阳台，然后便去了隔壁寝室，从他们的后门进去了。
　　“姜楠啊，我看你还是把你那些东西整理一下吧，班主任都发话了！”我劝道。
　　姜楠一脸的不情愿，然后一声慨叹：“还是得找个媳妇，以后叫她帮我打理一下……”
　　“你不是有张芹吗？叫她帮你。”你别说陈云平时不怎么跟大家说话，一谈起同学之间的八卦，他还是兴致勃勃的呢。
　　“别提了，光我喜欢她怎么行，”姜楠又开始感叹自己的悲惨命运了，“人家看不上我啊，你不知道，就算我把她当做女神一般供着，一天烧三炷香，她也不会向我眨一次眼啊！”
　　“也对，你这人邋遢惯了，要是她嫁了你，还不累死才怪呢！”陈云最喜欢调侃别人了，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我倒是很看好姜楠，姜楠人长得也一表人才，做人做事都很豪爽，还经常为朋友两面插刀，按理说张芹也不会看不上他啊！当然前提是她不嫌弃姜楠那邋遢的毛病。
　　“哎呀，我就一屌丝，她看不上我也正常。”每次提及这事，姜楠都会自暴自弃，说实在话，他是在自我安慰。
　　“姜楠你别泄气嘛，说不定人家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心里早就爱上你了！”我安慰道。
　　“你就别在这安慰我了，什么嘴上心上的，事实都摆在面前了：人家就是不喜欢。我还是把她当做女神，埋在心里吧！”
　　“姜楠，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贪恋一枝花嘛。”王一珂说。
　　陈云是个万事通，尤其是八卦方面，很有天分，不当狗仔队队长简直就是浪费人才！就拿姜楠跟张芹的这件事来说吧，他也是知情的。虽然里面的细枝末节不甚清楚，但是来龙去脉还是了如指掌的。
　　陈云在阳台上晾好刚洗干净的毛巾，然后放好晾衣竿，对姜楠说：“姜楠，我看你还是把这门心思给收了吧，再说，强扭的瓜不甜！”
　　陈云说话也很直率，但是并非没有道理。既然张芹不接受，又何必苦苦追求呢？倒不如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免得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当然，搞不好的话甚至两败俱伤。
　　我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像是有什么心事。他没有姜楠这种风花雪月的念头，毕竟半年以来我在1班都没有跟女生说过一句话，不是我不愿意交流，而是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再说，1班女生少得可怜，只有11个，自然没有遇见自己心仪的“女神”咯。最重要的是，我那破成绩还没有时间去补呢，哪来的心思谈情说爱啊！
　　我用手上下擦了擦脸，想让自己清醒清醒。我不想考虑这种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期待在自己喜欢的文科中有所转变，重拾丢失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