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取江湖》老凡

3、第 3 章

　　夜黑如漆，这时节已有虫鸣，在寂静长夜甚是喧嚣，张小陌一向睡的不沉，此刻伴着虫鸣调息养气，朦胧间听到一男一女两个人的低语声由远而近。
　　“没想到苏木那#狗#日#的小贼武功这么高。”男人声音低沉猥琐，听声音约莫有四十上下是个中年人。
　　女人声音尖锐非常，似是一把钢刀刮在铁板上：“哼，如果不是你贪生怕死老娘早就一刀杀了他。”
　　男人气急败坏道：“那#狗#日#的下手根本就是鱼死网破的打法，你非让老子拦他右路，老子怎么拦的住！”
　　女人提高嗓门道：“妈的，那小子也是皮肉做的，如果不是你被他虚唬住，老娘怎么可能受这么重的伤！”
　　声音渐渐接近，这二人气息粗重又有血腥味蔓延必然受伤在身，对话间尽是粗言秽语不像善茬。摸不清这二人是什么来路，张小陌唯有猫身向神案最里侧缩去，屏气凝神。
　　男人显然被女人指责的心中满有怒气，一脚踹开庙门。女人紧跟其后。
　　这一对男女都是一身黑衣劲装，女人身材甚是高大，足有一米七八一脸凶样，左手泛着黑气，松垂而下，显然中了毒后又被人打断骨头尚来不及接起，男人身材甚是矮小才到女人腰间，小眼大嘴相貌丑陋。胸口被划开一道，皮开肉绽。
　　小庙本就狭窄，女人显然武功更高一筹，一进庙就望向神案下面伸手推了身前男人一下，早一步发现了张小陌的所在。那男人反应过来后对着神案方向喊道：“不知是哪位英雄在此休息。”言语虽然假客气，手却已摸向武器。
　　张小陌见着二人已露杀意，心里惊恐想道：这两个人必是给人打伤碰见破庙便进来休养，自己江湖阅历有限也不知他们武功深浅，双拳难敌四手，此刻宁友勿敌。想罢慌忙向前探出身子直摆手摇脑道：“我也是路过这里来投宿的，大侠饶命，别杀我别杀我！”
　　张小陌匍匐于神案底下，缓缓爬出，他生的比寻常同龄人瘦小，白天又玩的灰头土脸，加上一双眼隐含惊恐之色。女人借着月光撇向张小陌不削道：“原来是只毛都没长齐的小鸡仔！”
　　那男人本来就是欺凌弱小的货色，此刻看见张小陌趴在地上屏气凝神，仿若小动物落入了猛虎圈。刚刚被人挫去的恶气全部回来，向女子谄媚提议道：“这么晚跑破庙里面，碰到咱们算这小兔崽子倒霉，你正缺个过毒的，不如就他！”
　　女人望着半边身子爬出神案的张小陌冷笑道：“也好，小鸡仔下辈子投胎记得莫要往荒郊野地跑。”
　　张小陌料不及这二人这样就要杀自己，不由心惊：倒霉催的！大半夜还真是遇上鬼了！
　　说时迟那时快，女人已反掌向前，右手已攻向张小陌。张小陌匍匐于地抬头望着女人，见她急攻过来慌忙之下仅能一个翻身狼狈避开。那男人见张小陌避开了攻势便朝着张小陌直面而去，张小陌才躲过一击又见迎面而来一击，也顾不得什么一招一式了。干脆翻身狗爬起来连滚带跑。躲闪间便听到咣当一声，那豁口刀掉在了地上。女人应声侧目望见那把被布包裹好的豁口刀，竟惊呼一声，眼睛瞪的溜圆尖声道：“刀在这儿！”那男人收了攻势一顿也望向地上的刀不禁大喜：“哈哈，是青炎刀！老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张小陌平常就是少根筋的东西，危难之下见那二人呼喊出刀的名字还一副吃惊模样，却还有闲心乐道：原来是叫青炎刀，这二人居然也认识，看来这东西还真是有点来头，我果然有眼光，名字还挺威风。
　　那女人望向豁口刀也一阵尖声狂笑：“小鸡仔，你可真是送来给咱们的！这下你死的也不冤枉了！”说罢便用右手甩出暗器。张小陌连忙纵身侧转踏出十二路移步，片刻间他适才站的地方已经钉上了十三枚泛着蓝光的钢针。
　　“原来是个练家子的！”男人见张小陌躲过暗器，立即双手各执一把三叉手刀，向张小陌膝弯砍来。
　　女人同时也欺身而上，未受伤的右手抽出同样的三叉手刀向张小陌腰腹砍去。
　　一左一右两面夹击，张小陌没有武器，如此情形之下竟想不出如何应对，唯有缩步后仰一个翻身。那男女二人手持的短刀上都暗透青色，不知喂的什么毒药，张小陌才站定，二人第二波攻势已出，男人右手刀刃切上张小陌脖颈位置，张小陌慌忙以掌代刀劈向男人手腕，虽然打中男人，女人又迎上他后腰，张小陌侧身躲开一脚踢上女人受伤左肩，男人又俯身挥向他肚腹，一时天衣无缝。逼得张小陌唯有虎跳上神案。他手上没有武器贸然出手肯定要受伤，此刻短刀袭来唯有跳跃躲避，索性那女人左手受了伤，四面夹击只留三面，让他有一息空间可以躲窜。
　　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那边豁口刀仍在地上，要了拿了武器又另当别论，可是相距得远，张小陌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拾起，两打一，张小陌初出江湖打斗经验尚少，躲闪比之进攻更易疲累，渐渐让他们占了上风。
　　那女人对付张小陌这种毛头小儿显然十分轻松，见他眼神频频瞄向地上的青炎刀索性放着男人独自锁攻张小陌，自己则后转几步快速拾起了地上的刀得意道：“小鸡仔这样喜欢这个刀，我就用它解决了你！”说完便挥了个刀花劈向张小陌。
　　张小陌为躲避他们带毒的武器已经累的个臭死，此刻豁口刀又被那女人拾取，心里难免惊恐。女人出刀迅猛，带着呼呼劲风，张小陌见刀刃直直砍向自己避无可避，一时竟愣住唯有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睁的溜圆，全无反抗之路。眼见刀口已欲贴近眼睑，不知何处飞来一铁器，叮当一响将刀生生震离五寸，那女人来不及收势刀锋偏离了张小陌五寸直坠而下，带着狠劲滑过张小陌身侧身，落下时正砍上神案。
　　只听见轰隆隆几声，神案已被砍成两半，张小陌原本站在神案上，神案一碎自然屁股着地的跌了下来。张小陌慌忙揉着屁股爬起来以防女人再有动作，耳边却传来了男人的吼叫声，循声望去，只见中午在客栈见过的青年居然出现在了庙门口，那青年扫了一眼庙中形势便攻向那身材矮小的男人。他也是赤手空拳，骤然窜出侧身滑过男人迎面袭来的刀刃转身到其身后，一手扣其手腕，一手扣其锁骨，将内力灌入掌中，轻飘飘一拉仿若未曾使力却已生生将那男人的左臂整个卸下。顿时惨叫弥漫，张小陌揉着屁股傻楞在原地嘴巴长的比中午青年吃面的碗口还大。
　　女人见男人失手，连忙扔了手中的豁口刀拔出腰间淬毒的三叉手刀攻过去，她本来就只剩一只右手能用，对付张小陌这种毛头小儿自然轻松，此刻面对强敌只能换了用惯的武器硬着头皮而上，青年仿佛根本不惧淬毒的刀刃，不躲不闪直接迎上，贴近刀尖时候猛的低头弯腰从女人腋下钻入她身后又用刚刚同样的手法。明明是个简单招式又是用过的伎俩，速度却快的出奇瞬间掠上根本无法躲闪。只闻女人一声惨厉尖叫，右臂已如同男人一般被卸了下来。
　　青年卸骨时注入了内力，那对男女一时之间竟无法自己接还断骨，伤口又有一丝内力游走于断臂之中，如钉锥入骨头痛彻心肺，那男人痛的一句#呻#吟#都喊不出来，倒是那女人仍有余力嘶叫道：“苏木。。。你这#狗#日#的东西，老娘不会放过你！”
　　青年攻完后便收势伫立着，即使听了这话也不再动作，仅望向捂着伤口的二人道：“今日断你们夫妻一人一臂。来日再碰见定取你们性命。”
　　那男人听了这话，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望向苏木，见他却无杀意，一咬牙忍痛用自己完好的胳膊拉着女人跌爬到门边，还不忘丢下句：“你等着！”说完慌忙夺门而逃，张小陌在庙内望着那两个人飞快的奔向夜色中，连滚带爬不说受了伤的三条胳膊还迎风晃荡，别提多好笑。张小陌揉着已经摔成三瓣的屁股，忍着疼忍着笑，偷偷捡了女人扔下的豁口刀，才往门口小碎步挪去。
　　那青年面朝门外直到断臂夫妻已经离去，才转身走向张小陌。刚刚打斗着实让张小陌惶恐不安，见对方冲着自己过来，紧了紧手中的刀挡在胸前，脑中冒出千万个念头：一会想着自己不如咬牙拼死一斗算了，一会又想还是赶快和那对恶毒夫妻一样夺门逃命算了。犹豫中对方已渐渐过来，张小陌惊叫一声结结巴巴的冲着对方道：“你。。。你。。你别过来。”说完甩开膀子企图向朝外跑去，那青年见他想跑，便自己脚边的石块随意踢起，正好打在张小陌膝盖上，毫无防备的张小陌就这么扑倒在地，给那青年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张小陌趴在地上扑腾了半天还企图挨近门边，却感觉青年脚步轻移已经到了眼前，只能无奈硬着头皮顺着对方脚尖抬头咧嘴傻笑，却望见那名唤作‘苏木’的青年面色平淡低眼望着自己，并没有丝毫杀意。
　　张小陌心想：这人只是站着并不再有其他动作，刚刚也是放走了那对夫妻，想必也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想罢便也顾不得礼义廉耻周身疼痛了，爬起来跪坐在苏木的脚尖前面把豁口刀往屁股底下一压，一脸虔诚的谄媚道：“大侠好功夫，大侠好厉害，大侠英雄盖世救我一命，大侠对我大恩大德，一定受我一拜。”
　　头还没磕下来，苏木一脚抬起，脚尖托住了张小陌即将磕下的额头上淡淡道：“受不起，刀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