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一粒细沙

21、谈判

　　到了顶层，她领我出了电梯，这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没有交谈，她不说话，我再好奇也忍耐住没有发问，不就是深沉么？我的功夫可不比你差，我暗暗地想。

　　顶层的装修非常豪华，看起来不象是普通人能来的地方，进了一间包房，迟倩对我开口：“到了，进去吧。”领先走了进去。我深吸口气，随她踏进房间。

　　房间里已经坐了一个女人，四十几岁的样子，端庄整洁，雍容高贵，眉眼很漂亮，可惜的是不论多美的女人也架不住岁月的车痕，眼角眉梢，已有皱纹出现。她坐在沙发上，手上端着一杯茶，迟倩正在对她说：“阿姨，她来了。”

　　我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心里有些紧张，直觉到这个女人的来意。“你好，李笑眉对吗？我是庄永的母亲。”她对我说。

　　早该想到的，这个女人的眉眼和庄永很相似，就连身上都有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骄傲。我又深呼吸，不知哪篇文章里曾说过深呼吸有助于平定心情，我开口：“阿姨您好！我是李笑眉。”

　　她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又转头对迟倩说：“倩倩，去你左叔叔那里，帮他看看菜色。”迟倩点点头，盯了我一眼后，关门出去。

　　我依言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心理学上说，面对面的位置是一种谈判的坐法，或者是敌对的双方在心理上不愿接近的表现。我有些明白她的来意，心里百转千回。

　　她拿起杯子，倒了杯茶，放到我的面前：“今天很冒昧请你来，希望你别介意。”我苦笑着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她继续说：“我听倩倩提过你，今天一见果然是青春靓丽，难得的是有胆有才，处变不惊。”她缓缓地转动着手上的杯子，袅袅的热气浮荡，令人有瞬时的恍惚。

　　“庄永已和我讲过你们的事，他想毕业后立即结婚。李小姐怎么看？”她问我，眼睛无喜无怒。

　　“我…我还没有想好，毕竟我们还小，而且我的学业未完…”我虽然犹豫，但还是说了实话。

　　“哦？这么说你还不确定？”

　　“不，我只是对结婚的时间没有想好，但是对庄永，我从未想过除他之外的人。”我赶紧表白。

　　“我相信你已经了解庄永的家庭，你认为自己合适么？”她没有看我，只是看着茶杯，悠然地说。

　　原来她们看不起我，认为我配不上庄永。你既然贬低我，我偏不让你称心。“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最主要的是我们两情相悦。”我轻声而坚定。

　　她有些恼怒，把茶杯放到几上“自古以来，柴门对柴门，朱门对朱门，千百年不变的道理自有它存在的理由，小永一时的迷惑我能理解，孩子嘛，总是对新鲜的事物好奇，但时间一长就会厌倦了。如果个个都要负责的话，从他十七岁始，到现在我的孙子都该上幼儿园了。”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安安静静的说了这番话，提及庄永时，语气宠溺。

　　我如被针刺，从不敢问庄永以前的情事，他也从未曾提过，却被别人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滋味？我想我的手在抖，可不想让对面的女人看到，我拿起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她见我没有说话，继续接下去。

　　“庄永确实待你不同，居然提到了结婚，当然，我们也没有答应，他是谁？他将是我的接班人，未来会涉足政商两界，怎能如此草率地处理人生大事？你完全不符合我心目中儿媳妇的标准。你长得很漂亮，又那么有表演天赋，以你的资本可以找到很好的归宿，却绝会是小永。”顿了顿，喝了口水，她抬头望着我“我这次找你来，就是让你开个价，离开庄永，你说个数目！”她的表现显得那么有把握，那么了然地望着我。

　　从未受到过如此的侮辱，她根本是拿她的想法去衡量所有的人，不，是所有想染指她儿子的人吧。我深吸气，憋回涌到眼里的泪水，哭也不能当着她哭，才不要她看到我的脆弱。缓缓地，我开口：“阿姨我想您误会了，也许庄永以前的女性朋友给您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请您别把她们的想法加在我的身上，也许你们很有权很有钱，但这些是你们的，不是我，也不是庄永想要的，您了解过庄永吗？您知道他想要一种什么样的生活？长辈的意志强加在他的身上，他快喘不过气来了，您可曾怜惜过他？”

　　她的脸色变红，“我的儿子，我不了解？我不怜惜？谁给你胆子如此对我说话？你们不稀罕钱，没钱他能给你买衣服？没钱怎么风花雪月地谈恋爱？喝西北风么？”她很厌烦地对我说：“得了，你也别说些什么有的没的，赶紧开个价吧，你离开庄永，钱就是你的！”

　　我从不轻易发脾气但不代表我不会，泥人儿还有三分土性吧，她当我什么？我“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为了庄永，我在这里叫您一声阿姨，我郑重地跟您说，我要跟庄永在一起，不会离开他的，除非…他离开我…”我的声音低哑下来，摇头不去想那种可能，想想我都无法接受。诚恳地，我对她说：“我和您无亲无故，可庄永是您的儿子，您就真忍心剥夺他的快乐与幸福吗？”

　　她也站了起来，对着我冷笑，讥讽地：“幸福？它不是你们现在所想的那样，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父母亲为他所做的都是为了他的幸福。最后问一遍？接不接受？”

　　“不！”我坚决地说，手因激动而紧握。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你们的生活会因你的决定而完全改变，到时候后悔可就迟了。”

　　她在威胁我，这个女人为了不让我们在一起，真是无所不用。我轻蔑地瞅着她，有什么手段尽管拿出来好了，我倒看看什么会打倒我。

　　“我想在这种气氛下我们不可能和谐地共进午餐了，请原谅我先告辞。”强忍着怒火，我依然维持着礼貌对她告辞。

　　她面无表情地瞪着我，大概从未看过如此不识抬举的人吧。

　　走出门口，绕过在门外偷听的王迟倩，我目不斜视地走出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