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十年醒》旧夜听雨

15、渐行3

　　楚言无奈，“陛下息怒。”
　　要他怎么说，难不成告诉皇帝陛下他楚家的刑堂和沾了血的教条吗，说年幼时一次次罚跪，跪倒双腿几乎废掉吗，说年少时一次次的鞭刑，翻皮带刺衣衫绞到肉里血痕的斑驳。哪有人是天生跪着的，楚言与多少楚家先祖一般，生生被楚家的家规森严满门忠烈用血洗平了利爪与锋芒，余下的便只有内心本能的敬畏。
　　萧陌表示发现楚言用看孩子的表情看自己，内心万分的不爽，咬牙切齿道，“你给我回内帐老实睡觉！”
　　一般来说，军中高级将领的军帐都是分内外帐的，内帐供将领休息，外帐是军奴或少数受罚的亲兵的休息之所，以便夜间服侍。只是楚言随了楚老将军的性子不像其他世家子弟一般，一直不惯在军中用奴仆亲兵，外帐便一直空着，萧陌驾临之时，于理本该楚言让出主帐或另建王帐，可惜当时事务繁多，萧陌也懒得再让人为自己的住所折腾楚言又昏迷着，于是干脆睡在了外帐。
　　虽是于礼不合，但既然是陛下自个的圣意，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况且楚言的这些个副将都是萧陌原来在军中有几分交情的，本就有那么种自家兄弟的意味在里面，军中又都是些粗人，哪有朝中文人士子那番七巧玲珑心知道怎般的讨好巴结，也本就不懂那些个规矩讲究，劳什子上下尊卑，半分都逾越不得的礼制……
　　想到这里，楚言不免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虽说陛下金口玉言，让自己去内帐睡，可把着军中上下人的胆子都借他，他也是不敢就这么去睡，旁的不说，回头楚老将军来不扒了他的皮才怪。况且回朝之后，那些无孔不入的言管寒流啊，可是个个都盯着楚家这般的豪门大家，妄图留个不畏强权的美名，参他楚言目无君上大不敬的折子怕是能摞的比龙案还高。
　　“陛下，臣逾越，您睡内帐吧。”楚言看着外帐的长椅，心里又是不知名的滋味，军中本就清苦，更何况是外帐这种供军奴下人休憩的地方。难为萧陌九五之尊，却在这军中委屈至此。
　　我的陛下啊……该怎么办才好，您这些不经意间便致命的吸引。
　　萧陌戏谑，“楚卿是要让朕爬你的床吗？”
　　虽知道是萧陌的玩笑，可自己怀着这份见不得人的心思在，难免惊出了一身冷汗，“陛下！”
　　“开玩笑的。”萧陌说着已经进了内帐，楚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下胸膛里纷乱的心跳，等了片刻才强作镇定的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