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玉堂春深》如宝

44、流言

　　天明时分，李茂终于躺下安睡。李媛青着一张脸回到住处打算合衣躺下休息片刻，可是合眼半天，竟然一点儿困意都没有。王美人到底去哪儿了？青川已经被翻了个遍，可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手镯不过是在草中寻得，勉强糊弄过去罢了。可是真的糊弄过去了吗？成安王万分精明的人，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还有皇上。想到皇上，李媛心中疑虑更甚，失去王美人皇上除了悲痛欲绝，给她争那些并不重要的追封之外，似乎并没有更甚举动。难道皇上对王美人的死因就这么认了？不会有一丝怀疑？！
　　想到这儿，李媛再难入睡，她迅速起身直奔宋秋住处。宋秋还没起床，只穿着青衫，睡眼惺忪地起来迎接。李媛刚要开口，宋秋便道：“小姐莫急，等宋某盥洗过再说。”
　　本来一肚子急切，在经历了宋秋慢条斯理的洗漱之后，李媛竟然也不是那么着急了。宋秋散着发坐在李媛面前，脸上荡漾着笑意：“小姐可曾用饭？”
　　李媛摇头。宋秋笑道：“我也没有，不如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立时有下人摆好餐具吃食，一碗清粥，几碟小菜。李媛道：“公子吃得甚是简单。”
　　宋秋拿起筷子：“这世界上就怕‘复杂’二字，简简单单才是最好。”
　　李媛摇头：“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想简单，可是偏有人要你百般捉摸却也摸不着头脑。”
　　“这种事情两招足矣”，宋秋笑看着李媛：“一是既然摸不着就不摸，静观其变、随遇而安；二是以攻为守，以动破静，也就是自己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媛点点头：“公子说的有理，太顾及别人反而畏首畏尾、停滞不前。”
　　“对了！”宋秋突然开口：“忘了恭喜小姐。”
　　“恭喜？！”李媛疑惑：“我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宋秋笑着起身，对李媛长揖一礼：“恭喜小姐很快就要成为成安王妃了。”
　　李媛一愣：“这……是好事吗？”
　　……
　　五年的太子妃，三年的皇后，李姝最得意的就是掌握了整个内廷。不要以为内廷以阉人为主，成不了什么风浪，实际上但凡李姝想要做成的事情，内廷没有一件是办不到的。太子府时，府中侍女无一不是内廷挑选派送，就连太子看上了一个侍郎的女儿想纳为太子侧妃都被内廷找到各种理由拒否了。登基之后，皇上虽然不至于受制内廷，但也不是那么自由，当年选王美人进宫时，皇上就大费周章，几乎是生米做成了熟饭才勉强如愿，即便如此，内廷也只是给了她一个最低等宫嫔的身份。而这些都是皇后的授意，李姝看起来柔弱娇小，但智慧和手段却是惊人，对于内廷，还有下人，她从来都是恩威并施，尤其是在树威方面，更是手段狠辣。这一方面与她身为太子正妃、皇后、李家大小姐的身份不无关系，但更重要的是皇上一直对她忍让与放纵，让内廷知道皇后才是决断后宫的主人，日子一长，内廷便有了对抗皇上的底气。就像这么着急的张罗成安王与李媛的婚事一样，内廷几乎是冒着李太妃丧女、王美人薨逝的诸多“不便”，逆力为之。就连内廷总管江公公都以为会讨皇上一顿重责，却没想到这样一件“不合时宜”的事情居然通过了，皇上同意了内廷关于“冲喜”的建议，并将婚事定在了半月之后，在李茂成婚之前。
　　大婚在即，一切都变得忙碌起来。不过李媛明白，皇上和李太妃即便同意了这门婚事，但心中一定是无比愤然的，所以她便与成安王商量一切从简从速。尽管如此，冕服、礼服还是要做的，喜册、酒席还是要摆的。李媛一直心急父亲能够赶回来，再加上诸事繁杂，她已经烦透了。
　　王美人因为她父亲打着女儿的名声卖官鬻爵的事情，最终也没能被追为皇贵妃，更加不要说随葬皇陵。不过，皇后李姝还是给了她一个端妃的身份，也算是让她名正言顺地入了玉蝶。至于胡羯，皇上下令要捉拿穆羯，至于周羯是否要开战却态度不明。不过，这对于李茂和李姝兄妹来说，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尤其是李姝，王美人一死，后宫之中只有她怀有身孕，那种独一无二的感觉让她整个人气色都好了很多。
　　从两个月前的第一封信到现在，李忠义始终没有回信，这让李媛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她知道自己要成婚了，并且嫁得还是成安王，这个消息对于父亲来说着实有些突然，难道是父亲生自己的气了？！
　　就在心烦意乱准备出嫁的前两天晚上，李茂气冲冲跑了进来，丝毫不避讳地对着李媛骂道：“谁让你那么痛快地答应了费家喜册？！不过一个三品的小官，居然列出了二百多人的单子！你可知道来一个人就带着一张嘴一双手，各个都要回礼！”
　　李媛反问道：“怎么，难道咱们府中没钱吗？”
　　李茂一愣，声音低了好多，没好气地说道：“谁让咱们供着个皇后妹妹呢。”
　　李媛皱眉：“姐姐的月例都有几百良，难道还不够花销？！”
　　“几百两？！”李茂冷笑道：“在宫里随便赏赐一下就不止这个数！”
　　“所以”，李媛叹气道：“姐姐就得从家里拿钱。”
　　李茂烦躁道：“现在你说怎么办？我本打算让费府来几十个人意思一下就行了，你倒好竟然全同意了！这一下就是上千两的银子，让我到哪儿去弄！”
　　李媛思量了一会儿，开口道：“纵然再穷也不能让别人笑话咱们！哥哥，我的嫁妆减半，再从成安王彩礼中抽出一些，应该能凑出一千两。”
　　李茂有些不好意思：“那……那你岂不是太寒碜了。”
　　李媛笑道：“有什么寒碜的，你是我哥哥，是咱们李家唯一的儿子，自然万事都要哥哥占先！”
　　李茂抬手搭在李媛肩膀上，感动道：“媛儿，以前是哥哥不了解你，对你不起，你莫恨哥哥！”
　　李媛一双大眼睛闪动着点点泪光，恳切道：“哥哥说得哪里话，妹妹一直视哥哥为榜样，咱们兄妹就应该患难相扶、不离不弃！”
　　“对！患难相扶、不离不弃！”
　　……
　　李媛从正堂回到房间，阿姜不悦道：“小姐，你哥都想杀你，你还帮他出钱，你莫不是傻了吧。”
　　李媛笑道：“如果给点儿钱就能让他不杀我，那一千两还是值得的。”
　　阿姜撅嘴道：“咱们从西北带回来的钱财也花得差不多了，哪里还有闲钱？”
　　李媛从怀中拿出一面手掌大小的金牌，上面刻着“天元一品”，阿姜眼睛一下子放光，谁不知道天元金店是大周朝最有势力的钱庄，钱庄分店遍及大周朝每个郡县。
　　李媛道：“这是父亲临走时交给我的，凭这个金牌，我能在天元钱庄随意支取。”
　　“难道”，阿姜窃笑道：“这天元钱庄也是将军的产业？”
　　李媛笑而不答：“你管这么多干嘛，有钱花就行了！”
　　阿姜皱皱眉：“话虽这么说，给了你哥哥总觉得亏得慌！”
　　李媛道：“这钱不白给，你等着看好戏吧！”
　　……
　　第二天一早，内廷宣召李媛进宫。
　　章泰殿上，皇后拉着李媛的手臂，仔细看着：“媛儿，都已经半个月了，你手臂上的刀疤还是这么明显，可见当时那些胡羯是多么凶残！”
　　李媛心中一阵恶心，但脸上还是做出一副悲伤的样子：“我受这点儿伤有什么大碍，没有完成姐姐的心愿，保护王美人周全，媛儿一直耿耿于怀，没有一日可以安然。”
　　皇后脸不变色，微叹一声：“王美人的事情谁也意料不到，那些胡羯个个骁勇，显然有备而来，你能活命已经是万幸，王美人逃不过这劫也是命数该绝。”
　　李媛压低声音轻言道：“姐姐，我听成安王说其中似乎另有隐情呢。”
　　“有何隐情？”皇后声调变了，一双眸子紧紧盯住了李媛的眼睛。
　　李媛悄声道：“例如那些马匹怎么会突然得了暑热之症，还有成安王赶到时，哥哥竟然打马站在路边，没有施救也没有灭火，还……还阻挡王爷寻人呢。”
　　“有这样的事？！”皇后脸色越来越青。
　　李媛点点头：“不仅如此，还有人看见事发之前，哥哥多次出入玉兰坊，后来查明穆羯当时就住在坊内。”
　　皇后胸口急剧起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李媛故意问道：“姐姐怎么了？难道……难道……我说得这些……姐姐早就知道？！”
　　“怎么可能！”皇后一瞬间激灵过来：“我……我与你都在沥溪行宫，如何……如何能知道这些事情。”
　　李媛面露忧色：“现在坊间传言很多，有些……还传得有鼻子有眼呢！”
　　“大家都传什么？”
　　李媛犹犹豫豫不好意思说出口。皇后一脸阴沉，说道：“你只管说！”
　　“坊间传姐姐素来嫉妒王美人，所以……所以……和哥哥一起……勾……勾结胡羯……设计……杀了……”。
　　李媛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李姝的表情：“还有人说……姐姐虽然身在沥溪，但一直和……和哥哥用飞鸽传书……”。
　　“还有……还有说王美人骤然腹痛，也是因为在姐姐处喝了一盏放了极为寒凉的冰片……”。
　　“还有……”
　　“够了！”皇后厉声喝道：“全是无稽之谈，诛心之论！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做！”
　　李媛心中暗笑：“姐姐，你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情，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我倒要看你如何收场！”